“你怎麽能娶了媳婦,忘記親妹妹,讓她住在那種昏暗潮濕帶黴味,晚上還有男人上去撞門的混亂地方,你讓她住在那種地方,是要毀了她嗎,你忘記你小時候是怎麽寶貝這個妹妹的了。”


    鄧青萍重新坐回屋簷下的椅子,她抹著眼淚,指著厲擎烈大罵。


    “媽,你聽誰亂說的。”


    厲擎烈蹙起了眉,那張俊美的臉沉了下來。


    他雖然生氣,可送厲靜珊去的招待所,是各種條件最好的一家,花了最多的錢,租下環境最好的房間,陽光不僅能從窗戶照射進來,還自帶小陽台,陽台上留著上一任租戶留下的幾盆花,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就連被子都是曬過太陽的,怎麽就成陰暗潮濕的地方了。


    招待所確實是男女混合住,也很難保證沒有醉漢亂敲門的現象,可他不放心厲靜珊一個姑娘住在外麵,擔心他會被人欺負,他讓穀桐住在了隔壁,幫忙照看著,要當真有醉漢敲厲靜珊的門,恐怕該擔心的不是厲靜珊,而是那個醉漢的安全。


    穀桐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靜珊回來親自說的,難道這還能有假。”


    鄧青萍氣惱起來。


    厲擎烈蹙起了眉,靜珊自己回來說?她怎麽能顛倒事實,胡言亂語呢,她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以前那麽乖巧一個女娃,現在滿口謊話了,和記憶中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你還不給錢她生活,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麵要怎麽吃飯要怎麽出行,你既然後悔送她去念書了,以後她大學的費用我和你爸會出,等你妹妹開學了,我就回老家耕地。”


    鄧青萍想到從小寵到大的閨女在外麵吃苦受罪,每天擔驚受怕的,鄧青萍承受著鑽心之痛。


    厲擎烈眉心一跳,冷峻著一張臉,聲音裏夾著一股慍怒,“她就是這樣子對你說的。”


    鄧青萍一怔,盯著兒子的臉,兒子她還是了解的,他露出這種神情,說明事情可能並不是那樣。


    “我送她去的是最好的招待所,挑了最好最貴的一間房,房間也是她親自過目,同意住下的,招待所門口一直有人看守,絕對不會太過混亂,更何況我擔心她一個姑娘家被人欺負,讓一個朋友住在她隔壁,不讓她遭遇危險。”


    厲擎烈沉著一張臉。


    啊……這……


    鄧青萍氣焰消失了,她抹眼淚的動作一頓,怎麽和她聽到的不一樣。


    厲擎烈說,“自從她從老家過來,我斷斷續續給了六百塊她,讓她買在學校需要的用品,可她倒好,不是搗弄頭發,就是買各種衣服,或者其他奇怪味道的水,去學校要用的東西,她是一樣都不買。


    送她去招待所那天,我給了三百塊她,可她倒是好,幾天時間,就將三百塊花光了,這都夠鄉下一大家子生活一年了,她花錢的速度太過離譜,在她找上部隊那天,我這才沒給她,免得她學壞了。”


    鄧青萍臉色變了又變,有些被她無視的細節,漸漸從腦袋中冒出。


    比如閨女兩次過來,臉圓潤了不少,人白了不少,神采奕奕的,頭上的發夾都換了好幾個,還有她每次來衣服都不一樣,鞋子也是新的,這哪裏像是在外麵過得不好的樣子。


    她那時候聽到靜珊的遭遇,太過心疼她了,關心則亂,才會忽視那麽多東西。


    可她內心深處是不相信閨女會學壞,騙她錢的。


    “她回來問錢,我還給了她兩百五十塊……”


    鄧青萍呐呐開口。


    厲擎烈滿臉嚴肅,“她這次從老家過來後,在外麵學壞了,她一個姑娘家,怎麽會需要這樣多的錢。”


    鄧青萍滿臉迷糊,現在心情很是複雜,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她低聲說了一句,“這會不會是學校那邊要收什麽費用?”


    鄧青萍還是不相信厲靜珊是那樣的人。


    “都還沒開學,收什麽費。”


    厲擎烈聲音冷肅。


    “厲副團長……”


    “厲副團長……”


    “出事了……”


    外麵傳來了哨兵小哥的叫喊。


    很快哨兵小哥麵色焦急地出現在了院門口。


    渝寶實在太髒了,他還喜歡往阮紫茉身上撲,阮紫茉實在受不了他,給他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一走出來,就看到哨兵小哥走進來。


    “出了什麽事?”


    厲擎烈以為部隊裏有什麽緊急通知。


    “剛才醫院給值班室來了一個電話,說你閨女住院了。”


    哨兵小哥急切開口。


    厲擎烈臉色一變,神色越發冷峻了,也顧不得聊厲靜珊,大跨步走上前。


    阮紫茉聽到小香香出事了,她臉色一白,整個人都驚慌起來,她衝了出去,拉著哨兵小哥問,“這是怎麽回事?知道為什麽住院嗎?”


    厲擎烈見她神情不對,伸出手臂攬住阮紫茉的肩膀。


    “不知道,但醫院那邊說傷到了頭,讓家屬過去一趟。”


    哨兵皺著一張臉。


    傷到了頭。


    那麽小的孩子。


    阮紫茉嚇得腳一軟,心髒揪疼起來,厲擎烈急忙將阮紫茉半抱在懷裏。


    “快,快去醫院,我要看孩子。”


    阮紫茉很是心慌,她半靠在厲擎烈的胸膛上,手緊緊抓住了他胸膛上的布料。


    “嗯。”


    厲擎烈聽到他最寶貝的閨女受傷,他心裏也很不好受,但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將情緒表露出來,隻能壓抑著,不斷安慰六神無主的小茉。


    “囡囡受傷了,不行,我要去醫院看她。”


    鄧青萍聽到小香香受傷了,她也坐不住了,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整個人變得慌張起來。


    厲擎烈沒辦法,隻能將鄧青萍一起帶上了。


    “妹妹……”


    “康康妹妹……”


    “嗚嗚……妹妹……”


    渝寶也哭著跑出來。


    阮紫茉實在不放心渝寶那麽小一個娃在家裏,強打起精神,抱起了渝寶。


    離開前,她又拜托了林南燕,要是星寶回來了,幫忙照顧一下。


    最近星寶都是顧雲庭接回來的。


    醫院。


    傅峻熙坐在病床上,拿著一本西遊記,講給小香香聽。


    小香香靠著床頭坐著,她額頭上包裹著一層紗布,眼睛都哭得紅腫,以前精神奕奕,總有使不完的精力的小丫頭,現在整個人像一棵被暴曬過的小草,蔫兒吧唧的。


    步寶在另一側病床邊上守著妹妹,現在他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聽到唐僧再次被妖精綁走,她皺了皺小鼻子,“為什麽抓他,是他身上,有金燦燦、亮閃閃嗎?”


    她就喜歡金燦燦、亮閃閃。


    “不是,是因為吃了唐僧肉,就能長生不老了。”


    傅峻熙一本正經地給小香香解釋。


    “長生是啥,好次麽?”


    小香香聽不懂,在她童真的世界裏,還沒有生老病死的概念,更加不懂人會麵臨死亡的恐懼。


    “……”傅峻熙。


    要是傅峻熙學校的小孩這樣蠢,他早就嫌棄地走開了,根本不會浪費口舌。


    “長生不老對人來說是個好東西,能活得很長很長時間,容貌還不會改變。”


    傅峻熙耐心給小香香解釋。


    “很長時間,是多長,比一天還長麽?”


    小香香肉嘟嘟的小臉帶著病態,整個人沒精打采,蔫兒吧唧地問。


    “……”傅峻熙,這根本無法溝通啊。


    小香香剛才說到金燦燦,她就想起她被搶走的鐲子,鼻翼翕動,一抽一抽,眼眶再次泛紅了,眼見就要紅了。


    “怎麽了,小香香,是不是傷口痛了,我去給你找醫生。”


    傅峻熙見小香香眼眶紅紅,又要哭出來。


    “窩這裏痛。”


    小香香肉乎乎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胸口,嘟起了小嘴。


    “啊……”


    傅峻熙呆呆地看著小香香的胸口,震驚了,受傷的不是頭嗎,怎麽心髒痛了。


    “嗚嗚……金燦燦不見,窩有多傷心,泥們造嗎,泥們造嗎。”


    小香香想到自己的金鐲子不見了,小心髒一抽一抽地難受。


    “金燦燦?”


    傅峻熙轉頭看向一旁的步寶。


    “妹妹的金手鐲被搶了,她很難過。”


    步寶開口解釋。


    其實他懷疑妹妹哭得那麽傷心,很大原因是因為那隻被搶走的金手鐲。


    “妹妹,不哭,不哭,我給你買。”


    傅峻熙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摸了摸小香香的臉蛋。


    妹妹的小臉蛋手感真好,軟軟的,滑滑的,一戳下去,臉上的小肉肉還會陷下去,形成一個小窩。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司機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單子,“小少爺,這費用我已經交好了。”


    “嗯。”


    傅峻熙輕輕點了一下頭。


    “醫生已經說過了,香香小姐已經沒什麽事了。”


    司機見自家小少爺那麽小心翼翼地哄著小女娃,不想小少爺太過擔心,他又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


    傅峻熙擰了一下小眉毛,板著一張帥氣的小臉說。


    他不再搭理喋喋不休的司機,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小香香,“妹妹,你喜歡什麽樣的麻袋?”


    司機聽到這話,心頭猛然一跳,他之前就聽到過小少爺念叨過好幾次,要偷厲家這小女娃回家,小少爺最近還在家裏偷偷擺弄了各種顏色的麻袋。


    他……這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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