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法規對江湖人沒有太多約束力,江湖有著自己的一套規矩。


    江湖規矩,一般不禍及家人,不搞下毒、偷襲、圍攻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而這些規矩,對武林敗類,魔道妖人是無效的。


    名門正派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對xxx不用講什麽江湖規矩,大家並肩上!”


    現在薑離就很有名門正派的氣息,因為隻有名門正派才會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


    林鎮遠聽完之後,也感覺底氣十足,朝著那王誠衝了出去。


    王誠的實力,說實話和不施展血河劍法的林鎮遠差不多,兩人叮叮當當地打起來,讓客棧掌櫃心痛不已。


    和王誠同桌的幾個人,也不知道和他是什麽關係。


    一開始還想要出手,結果看到鎮遠鏢局人多勢眾,立刻慫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隻放了一個“你們給我等著”的狠話。


    劉擒虎三人也一塊動手,把王誠逼到了客棧外麵。


    在外麵的大街上,王誠很快就被四人聯手擊倒在地。


    手中刀被丟到一邊,手臂上多出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流血如注。


    “下次要是再被我們看到你欺淩良家婦女,定不饒你性命!現在,滾!”林鎮遠劍指王誠的鼻子,大喝嗬斥。


    盡顯老江湖風範,短短一句話就把自己置身於“正義之士”的陣營中,同時點明自己出手的原因,頓時立於不敗之地。


    朝著圍觀群眾拱了拱手,林鎮遠等人轉身走過酒樓中。


    先是來到櫃台那,林鎮遠和掌櫃交涉溝通了一下,表示願意賠償損失,讓掌櫃眉開眼笑。


    搞定這邊後,林鎮遠看向林不平。


    果不其然,這小子正坐在那個賣場女子身邊,細聲安慰著。


    再看薑離,又拿了一碗飯,要將前麵的菜全部掃蕩,好像剛才出手和開口一塊上的人不是他一樣。


    “……”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林鎮遠心中很無奈。


    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當然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在解決魔教這一心腹大患前,林鎮遠恨不得當一群透明人。


    偏偏兒子不爭氣,而且,薑離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一個饞人身子,另外一個——隨心所欲。


    想動手時就動手,讓林鎮遠非常頭疼。


    同樣頭疼的,其實還有程冬夜,他們來到此處,距離魔教的叛逆勢力已經很近了。


    在和另外的反叛勢力匯合前,同樣要保持低調。


    結果,隊伍中有著一堆臥龍鳳雛,是誰程冬夜她不說,自己去體會。


    林鎮遠沉著臉走到林不平那邊:“你,跟我過來!”


    我治不了薑離,還治不了你嗎?


    林不平看著老爹陰沉至極的臉色,話壓了回去,撇撇嘴站起來,和林鎮遠一起走向後院。


    林鎮遠怎麽教訓他的逆子不管。


    酒樓大堂內,倒是竊竊私語,不少人在打量薑離等人,猜測他們的身份。


    不多時,就有人認出劉擒虎,上來攀談一番。


    劉擒虎含糊一陣,倒也讓人確定了,這的確是鎮遠鏢局的走鏢隊伍。


    這一趟是鎮遠鏢局的最後一鏢,押鏢前往青山城。


    並不是來湊熱鬧參加滅魔武林大會的。


    倒是有幾個江湖人勸說鏢局來都來了,不湊一下大會的熱鬧著實可惜。


    劉擒虎自是連連擺手,表示一切都由總鏢頭作主。


    薑離也沒有引起太多注意,雖然他砸開王誠一刀的舉動頗為不俗。


    但也就那樣了,有所準備的情況,在場不少人也能夠做到。


    而且重點是,用的是碗,總覺得不符合江湖浪漫主義氣息。


    如果換成小小的酒杯或者筷子,逼格肯定高了不止一籌。


    不過筷子要夾菜,薑離又不喝酒,自然是手頭有什麽就什麽了,反正那碗飯也基本吃完了,不算浪費。


    過了一會兒,林不平率先回來,頭發有些散亂,也不管其他人,朝著那位坐立不安的賣唱女子展顏一笑。


    配合他不俗的外貌,的確可以讓不少江湖女俠神魂顛倒。


    林鎮遠麵無表情地回來,走到薑離身邊低聲道:“我們不宜過多暴露,不如現在就啟程如何?”


    三——或者四方人勾心鬥角。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魔教,按照程冬夜所說,是楊問天所率領的魔教叛逆。


    當然,這股叛逆如今才是魔教執掌大權之人,魔教六成力量都在其手中。


    何暇離開後,到現在為止都按兵不動,但肯定會再度出手,剪除程冬夜這股勢力。


    偏偏薑離要硬保這些魔教中人前往青山城。


    為今之計,也隻能小心行事,加快趕路了。


    “再坐一會兒吧。”薑離說道,“剛吃飯完,不宜劇烈運動。”


    “……好。”林鎮遠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又走向林不平。


    臭小子,趕快滾過去收拾一番。


    我治不了薑離,還治不了你?x2


    一刻鍾後,鏢局隊伍重新上路,林不平和那賣唱女子依依惜別,約定好等這趟鏢走完,就回來找她,直接就私定終身了。


    非常不詳地繼承了老爹的壞習慣,往自己腦袋上插旗。


    這趟結束就回老家結婚?


    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入夜,大雨瓢潑。


    走鏢隊伍沒有冒雨前行,而是尋了一處路邊破舊驛站休息。


    所謂驛站是好聽一點的稱呼,其實就是一兩間破破爛爛,沒有什麽人住的房子。


    為路人歇腳所用。


    是否維護得好,大部分看路人有沒有心,或者有沒有土財主大手一揮,重新修築一番。


    這驛站“保養”得就不是很好。相對來說比較破舊,三間房有兩間屋頂都有洞,木窗破碎。


    唯有中間那一間還算完好。


    將馬兒、馬車在屋後破破爛爛的馬廄中拴好。


    稍微有所遮掩後,馬兒也不在意這雨,貨物用油布遮掩著,也不怕落雨。


    薑離要送的鏢,真正丟失的,就是那口棺材和裏麵倒黴的“秘密武器”。


    那三個女子,兩車貨物(其中一車在薑離的須彌戒中)還在。


    說起來那三個女子的身份,薑離倒是問過。


    程冬夜表示,她們三個中,有一人是楊問天在外的女兒。


    也是這次用來對付楊問天的秘密武器之一,如果到時候真的無法拿下楊問天,說不得就要讓他女兒上陣“勸說”了。


    另外兩個是侍女外加看守者。


    如此身份,也難怪一直深居簡出,從不露臉。


    也避免了花花公子林不平墜入愛河,又一次死去的行俠仗義之心再度細灰複燃。


    這一夜,那三人也沒有下馬車,就在呆在車中。


    馬廄那邊,程冬夜一方剩下的兩個車夫,趙虎張龍還有最後的鏢師都守著,晚上自是由他們輪流守夜。


    驛站中間的房間中,點燃了火堆,薑離、程冬夜、林鎮遠、徐浮、劉擒虎還有林不平圍坐於火堆附近。


    木門打開著,讓雨水涼意灌入到房間中。


    此刻有雨無風,倒也不必擔心有雨水傾瀉進來。


    房間內一片安靜,隻有雨水聲,還有外麵的蛙鳴聲傳來。


    借著躍動明滅不定的火光,薑離翻看著手中的一疊紙張,這是說好的龜息之法。


    這武功有著種種弊端,短時間龜息還好,長時間龜息後對外麵幾乎沒有感知,等若深度睡眠,對外全不設防。


    對音律攻擊之法尤為脆弱,極容易引發走火入魔,從假死變真死。


    但妙處當真也有,的確可以封閉自身,龜息一月之久——如果武功夠高,龜息的時間還能更長。


    當然,龜息醒來後的虛弱是免不了了。


    龜息時間越長,肯定越虛弱。


    薑離在武道方麵,天賦相當不俗,不是一個單純依靠能力吃飯的天選者。


    他可以看出來這龜息之法並未做過什麽手腳,可以練。


    而且,其中難度對薑離來說,不值一提。


    一方麵,薑離的確算得上是武道天才,程冬夜認為的難對他來說不算難。


    天賦上的差距,這是內因。


    還有一個原因,要歸結為這裏是幻界。


    先前說過,此幻界的武道和現實世界的武道大同小異。


    這個“小異”造成了一些的區別。


    此幻界的武者練武也是要“練氣”的,不過這個氣並非引氣入體而來,而是自身產生,經過堅持不懈的練武,自體內產生一股氣。


    名為“內力”或者“真氣”,兩種稱呼皆可。


    而氣在丹田處形成,基本上可以等同於現實世界的二級武者。


    內力、真氣已成,自然是要用的。


    區別之處就在這裏,此幻界中,內力運轉,是要通過經脈的,不能偏離,否則就有走火入魔之險。


    而現實世界,沒有經脈一說,氣可在全身運轉。


    兩者的區別,仿若是在崎嶇的山道和大平原上開車。


    雖然都要開出漂移,九曲十八彎,排水渠過彎等操作,但難度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今晚看龜息,明晚薑離就可以嚐試假死。


    正打算把龜息之法收起來,驛站之外傳來人聲、腳步聲。


    有七人一同進入到這驛站中,都是帶著鬥笠,穿著蓑衣之一,昏暗的火光中看不清麵目,隻能判斷是七個男子。


    為首者先摘下鬥笠,露出一張略顯消瘦的麵孔。


    山羊胡和道士的發髻,看上去像是一位道士。


    “貧道真武門下,長春子,想要在此地落腳一晚,還請諸位行個方便。”那道士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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