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山,之前那個問佩嬈可願榮升神尊以在東山多待三千年的男子再次找到她,對她說:“如今我願以放手的方式愛著你,安靜待在你的身邊,你若願意奔向我的懷抱,隨時可以過來。”那個男子名叫寂如雪。


    佩嬈發現順德的女兒滿喜很喜歡寂如雪,就有意將滿喜介紹給寂如雪。寂如雪卻到佩嬈身邊,說:“你若肯多看我兩眼,我定長久在你身邊。”


    佩嬈說:“你若有什麽需要,我定支持你、幫助你。”


    寂如雪說:“我願與一個會治理地土的女子在一起。”


    佩嬈想起,曾經在東山的時候,每一次她在治理時若有需要幫忙的,隻要喊一聲寂如雪,他總會趕到,若需要多人幫忙,他還會熱絡地聯係他的朋友和熟人一同前來。佩嬈伸手去搭建棚子,為棚子的一根支架而努力著,他搭建完他那邊的支架,便趕過來她身邊,一伸手,替她妥善處置好了。她那時感到,他在自己身邊是何其可靠,而她又感到何其安心。


    滿喜也喜歡佩嬈,見麵就喊:“姐姐。”又常常從山上摘來玫瑰花送給佩嬈。


    又常常在佩嬈旁邊說:“我愛姐姐。”


    佩嬈對滿喜說:“你可以多和你如雪哥哥說說話。”


    在東山友睦峰上的建設工程完成的時候,她和所有參與這項工程的人有一場聚宴。有一個名叫忠善的男子親自給佩嬈取來一盤烤肉。當席上人飲佳釀數巡後,紫玉舉杯問忠善:“這席上可有你特別想表達感謝的人?”


    忠善即刻望著佩嬈,黑白分明的眼睛閃閃發亮,手中舉起的酒杯向著佩嬈伸出幾寸,卻又很快收回,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佳釀,說:“或許明年能有。”


    佩嬈站起來舉杯向眾人表達敬謝的時候,到忠善附近的人的時候,注意到忠善以一種清澈明亮的期待的眼神安靜望著自己。


    佩嬈要起身給碗中添飯,她旁邊一個婦人熱情地站起身,接過她的碗,說:“我來就好。”


    又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對佩嬈說:“我甚為喜歡你,希望可以和你成為好朋友。”


    到佩嬈長久坐在座位上休息,顯露出思歸的神情的時候,紫玉就開始讓眾人各自歸去,又帶了兩個忠心的侍從一起送佩嬈回到她在東山上的宮宇,還對接佩嬈進去的侍者說:“你們先送宮主到閨房,一定要確保她的平安。”


    紫玉轉身要歸自己宮宇的時候,佩嬈對他說:“注意安全。”


    紫玉即刻以眷惜感激的情感回道:“好。”


    第二天,紫玉來看佩嬈,佩嬈為紫玉親自下廚,做了紅燒肉,裏麵煮了些白菜,放了黃豆醬。


    白天,佩嬈依舊在路上清理花草樹木,那時候,地上飄落著些海棠果,是在正秋初,海棠果開始轉紅了,她看見地上的楸子有紅色的、有青紅相間的,也有青色的。山間還有些銀杏樹,這時節也開始飄落葉子了。她看見那一個個白樹的小扇子,扇尾那一環是青色的,青環帶下方則轉成了金黃色。是一麵麵金碧相間的小扇子。好像悅府那些善舞的天女們舞蹈時所執的那種雙色羽扇。


    她也見過一隻在樹根旁恬靜躺著的一隻鼻翼那麽大的小小銀杏葉片,是完全的金黃色,宛如黃金打造成的。還有一些黃綠相間的小扇葉,在一片黃色的底色上,鑲嵌著幾縱綠絲,綠絲密集之處,就成了一麵開的角度更小的小綠扇。


    她撫摸過一枚小小的青紅相間的海棠果,表麵滑滑的,幾乎輕輕一碰,就翻了個個兒。


    偶然,天下了銀色閃亮的小雨絲,她一隻手鋪平了蓋在頭頂,一隻手提著粉紅色如蓼花色彩的裙子,正準備往回走,忽然看見一人就站在幾步開外她的對麵,手擎著一把淡黃色的油紙傘,傘上繪著疏朗的青竹葉。那人穿著紫袍站在傘下,腰帶上有黑寶石。


    道路旁邊有一叢萱草,高過人頭,金色的花朵搖曳。萱草花是筒狀的,尖尖的花瓣微微向外卷。即便在雨幕中,依然璀璨鮮豔。


    萱草長過人頭高,金花搖曳近眉梢。


    還有蜀葵,蜀葵甚至更高,在一稈花莖上,從下往上花是一朵一朵地開,一朵比一朵高。蜀葵花是紫紅色的,在雨中也點亮一方熱烈,展現大膽嫵媚。翡翠色的莖稈輕輕搖動著。


    佩嬈走近時,那男子抓住她一隻手臂,將傘撐在她頭頂上,說:“我帶傘了,我帶你回去。”


    佩嬈抬頭望他,雖然早就知道他是紫玉,但這樣抬頭看見他的麵龐,她心裏還是暖暖的。紫玉亦低頭看她,說:“我也看見你了。你眼中水波流轉,比海澤更為綿長,因為其間芳華流轉,刹那也為永恒,銘鐫在我心上。”


    “我很高興你對我說這番話。我願為這世界獻出更多祝願,祝願其變得更好。”佩嬈說。


    “你說出的話,我也愛聽。”紫玉說,輕輕拂了拂她眉上的雨珠。她眉色青黛,竟是像遠山這般好看。麵容圓潤而光潔,好似皓月。


    “我想了解你為何每天都來這裏整理道路,我看你所行的,但覺美好,但也想你最初的想法,你的初心。”步行同歸去時,紫玉緩聲問佩嬈。在那條路上,佩嬈曾鋪了石子,所以他們行路順利。


    “最初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讓往來的人體會領悟一下我腦中對美的感知,後來聽越來越多的人讚歎,說喜歡我所行的,我就更有力量了,如今是想為大家鋪設更好的路徑,心中踴躍著更激昂的力量。”佩嬈坦白說。


    那時候,白樹也落青果,青果表麵泛白,如蒙白霜,他們在路上看見,笑著商議說哪天撿一筐回去煮粥吃,又說一定要煮得熟熟的,這樣才安全。


    有一隻灰黑色的鬆鼠,有著白肚皮,尾巴上的毛蓬鬆著,手中抱著一隻同樣灰黑色的有著鱗瓣的鬆果。停在路邊看他們,他們走近,鬆鼠也安生著保持願意。


    紫玉笑著誇道:“這裏的鬆鼠卻很親人。”


    待得到了居所,紫玉提醒佩嬈:“適才我看有雨絲落在你頭和身上,快去洗個熱水澡,這樣好些。”


    佩嬈聽話沐浴,當熱水淌過她肌膚的時候,她感覺全身煥然一新。待沐浴完成,她覺得全身都輕盈許多,穿著羅衫款款出得屏風,她覺得空氣也更加清涼。


    “‘相思楓葉丹’,紅染月的時候,可以看見漫山紅葉。我帶你去看。我知道有一處山穀,楓香甚多。”紫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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