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有一天要是有錢了,有很多很多錢,一定要買一輛好車、一所大房子,天氣差的時候跟一個胸大無腦的姑娘在沙發上玩一些有意思的遊戲,天氣好的時候就去外麵找一個身材妙曼的文藝女青年聊天,談談人生、聊聊理想,順便勾引她......


    我獨自站在一座不知道名字的天橋上,望著聚成長龍的汽車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鋼筋混凝土,自己對自己這樣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我剛剛從派出所出來,對,沒錯!我被抓了,因為嫖妓。我不認為我有多大的過錯,我單身了二十多年,我也有自己的渴望和需求。那兩個民警顯然也認為我沒有多大的過錯,於是我交了4000元的罰款就出來了。


    可我現在顯然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心疼錢了。好吧!就是心痛錢,我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屌絲,4000元不是個小數目,我需要攢上半年才有這麽一點的積蓄。我咬牙切齒地恨著那兩個民警,他們聲稱要打電話給我所在的公司,要我的領導來派出所領我。我麵色難堪,十分恐懼,內心卻在咆哮著,你們要是敢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我就炸了你們派出所。可我表麵上仍然苦苦央求著他們,不要告訴任何人,近乎於卑微了,可是他們的表情始終如一,不為所動。他們甚至還揚言要拘留我七天,罰款2000元,說這是法律條例明文規定的,我不敢提出質疑,最終我交了4000元出來了。我覺得他們是在敲詐我,但就在我走出派出所的一刹那間,我對他們是心存感激的,我不在乎那一點名聲,我害怕的是我老家父母知道後會抬不起臉麵。


    害我進局子的那位姑娘,就是我所說的那種胸大無腦的女人了,在我們還沒有脫衣服之前,我曾多次問過她----


    你這裏安全嗎?


    放心吧,帥哥,絕對安全!


    可就在我要接受服務時,兩個身穿製服的人闖進來了,說是警察。我甚至一度懷疑他們是一夥的,借機敲詐我們這種好人。


    對,我就是個好人。


    我坐在公交站牌的水泥地上,像極了一個為生活所迫的農民工,在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周圍的人都被我當成了空氣,一切都與我無關。他們時而上車,時而下車,也有幾個妙齡的美女從我身邊走過。我卻沒有了心情去欣賞她們的美色,我在想著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過,信用卡已經透支完了,上個月的工資剛發下來就連同之前的一點積蓄被我給交給了警察叔叔。我突然之間發現自己就是個農民工,我甚至發現比他們還要差一些,起碼他們有老婆孩子,有熱炕頭,有條件發泄他們時而膨脹起來的欲望,而我沒有。


    夜幕暗下來了,周遭的路燈昏暗枯黃,可我還是能清楚地看見我右腳邊有一隻螞蟻在爬,不遠處,正有一個小老太太一路小跑著闖過紅燈。我裹了裹衣服,已經是冬天了,一陣一陣的寒意向我襲來。我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看了看手機,發現自己已經在地上坐了三個小時了,旁邊有個垃圾桶居然我都沒有發現。


    我走向站台中央,準備坐公交車回出租屋。


    我住在一個爛尾巷子裏,這應該是方圓十裏範圍內唯一一個沒有被拆遷的地方,因此它擠滿了像我這樣的外地青年。這條巷子雖小,但賓館、飯店、網吧、浴室、洗頭房、ktv等應有盡有,隻是沒有書店。我住的那戶,在不到一百五十平米的狹小空間內,被隔成了七、八間小屋子,四四方方的,房租都是600元一個月,無熱水,無浴室,一個公共小廁所。


    我躲進自己的小屋,關上門,一個人又開始抽煙了。我能清楚地聽到隔壁的說話聲、走廊上的腳步聲以及廁所裏的水聲。我打開電腦,開始瀏覽各色狗血的新聞,惡毒地想知道發生在他人身上的狗血的事情,以此來證明自己活得並不差,全國還有許許多多比我更失敗更慘的人存在。比如說,我就看到一個小夥子在網上匿名發帖,說自己的女朋友被一名出租車司機給強暴了,問題關鍵在於被強暴時她還是個處女,這就足以讓小夥子痛苦不堪了,更狗血的還在於這位已經不是處女的處女不願意報警,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強暴了;還有一個小夥子在網上說自己的女友懷孕了,可孩子不是他的------我不願再看下去了,我覺的我就是魯迅筆下的阿q。我此刻感覺自己很累,於是,我和著衣服倒在了床上。


    等我醒來時,已是淩晨兩點鍾了,發現燈是亮的,電腦也是開機狀態。我本能地坐起來,關上燈和電腦,開始脫衣服。迷迷糊糊中,我竟聽見隔壁傳來一陣陣的呻吟聲和喘氣聲,盡管男女主角已經很克製了,可還是被我聽到了。以前,我總是驚詫於隔壁這對小夫妻為何從來不恩愛,我曾數次惡俗地期待著好戲上演,卻每每失望,原來他們是如此的不厚道。


    我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木質的牆上,偷聽著別人的做愛聲,內心腫脹。


    坦白說,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好戲,不想在此刻上演了。


    我在黑暗中躺下來,睡意全無,空虛和孤獨將我重重包裹起來,於是,我開始回憶,回憶我的小時候,回憶我的中學時代、大學時代,還回想起我的前女友。深秋的夜,清涼如水,一滴一滴的露珠在浸潤著自然萬物,也浸潤著我的眼睛,我的思緒在露珠般的浸潤下開始蔓延,長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花。


    我叫向北,出生在重慶離湖北邊界不遠的一座叫著譚泗的村裏,村子不小,我家周圍卻沒幾家人。因為我家住在山上,山腳的人總帶著一絲嫌棄,說我高山的。每到春來,我總能聞到花的味道,出門一看,四麵山包上各種野花叢生,其實也不好看,隻是好過秋天一片荒蕪。


    聽我母親說,我打小就很乖,坐在小板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天黑了都不動彈的,那時他們還不知道我從小就有了癡呆的症狀。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人生的最大夢想就是希望我讀書成才,有朝一日能夠坐在城裏的辦公室裏。他們不知道,城裏的辦公室遠沒想像中那麽好。


    我一點也不聰明近乎於蠢,念書很一般,覺醒得更晚,當三年級的小男生開始給隔壁班的小女生寫情書時,我還在尿床,很是沒有出息。有一次,一位高年級的同學很神秘地跟我說了一段話,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那位同學隻好摸摸我的頭,十分鄙視地說,你還沒開竅。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黃色笑話,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覺得他好下流。那時的我,隻知道坐辦公室才是我唯一的遙遠的夢想。


    我從小就沒什麽夥伴,因為我家是住在高山上的,連幾百米山腳下的人都有地域歧視,城裏人看不起鄉下人就不足為怪了。還有就是我太笨,一起開始念書的有十幾個,結果後來我一個人比他們低一屆,那時候起,上學放學我便隻是一個人了。


    那個時候,學校班上總有一些小團體號稱什麽四大天王八大金剛的,名字很是唬人。上小學的時候,我總是被同學欺負的那一個,我個子瘦小,父母也都常說別人家的孩子如何有出息,我心裏很是害怕,很多時候都不曾還過手。以至於這麽多年心裏自卑深種,不管做什麽總覺得我是比不上別人的,雖然我的確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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