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在這裏見到沈從之?


    沈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沈家的人了。


    從謝回生日那天起,沈家直接在港城銷聲匿跡,一個這麽大的家族惹上謝回,直接就垮了。


    或許是這些天一直跟謝回待在一起,一直沉浸在幸福裏,讓他都忘了自己的出身。


    忘了他本就陰暗的人生。


    謝回的愛給了他一種脫離沈家,脫離以前種種苦難的錯覺,可見到沈從之時,指尖下意識的發抖,讓他記起了所有的以前。


    沈辭不敢去看一旁的沈從之,將東西推了過去,“不用了,謝謝。”


    他迫切想要離開,他想要去見謝回。


    手臂被人抓住,沈從之壓迫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阿辭,哥有話跟你說。”


    沈辭不敢轉頭去看他,想要掙脫,下意識的恐懼感讓他完全使不上勁,“我沒有什麽想跟你說的。”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他不能背著謝回去見別的alpha,謝回會生氣的。


    他好不容易才跟謝回在一起,好不容易才開始期待跟謝回的以後,現在他什麽都不想聽。


    哪怕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沈辭不想要聽那些,看著沈從之緊握的手指,求他,“哥,你放過我吧。”


    什麽門不當戶不對,什麽謝家不會要他,這種話他真的不想要再聽到了。


    冷冽又低沉的笑聲傳來,沈從之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現在的沈辭還真是軟了許多,以前被打到半死不活的時候,他都沒有見過沈辭這樣求人。


    沈辭有了謝回,攀上了謝家,毫不猶豫就把沈家給踢了。


    沈家被毀了,沈從之在沈家的苦心經營也被毀了。


    沈從之冷笑一聲,刻意壓低了聲線,“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的消息?”


    他知道沈辭最在意的事。


    果然,沈辭這才轉頭看向他,眉眼微蹙,似乎有些不安。


    沈從之看出了他的擔憂,故意寬慰道:“你放心,我隻要錢。”


    洗手間。


    沈辭略微有些不安,直覺告訴他,不會是什麽好事。


    可是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找了十幾年的身世。


    可是當真相快要揭示時,他又有些不安。


    好怕他的身世真的那樣不堪,如那群人所說的。


    沈從之將他的所有恐懼都盡收眼底,他喜歡看沈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所有怕意。


    讓他渾身都有些興奮。


    這樣又弱又惹人心疼的沈辭,如果不能屬於他,那他隻好毀掉。


    反正沈家快要沒了,他的人生被毀了,沈辭也別想好過。


    沈從之強壓住心底的興奮,將一份調查結果交給沈辭,“附三醫院調出來的,你看看。”


    附屬第三醫院?


    沈辭呼吸一滯,這不是精神病院嗎?


    顫抖的指尖接過那份報告,沈辭盡可能壓抑心中的恐懼,眼底還是流露出怕意。


    他在怕什麽?


    他怕他的夢破碎了,他努力營造出的一個正常人的夢,或者說他奢求自己能有一個跟謝回相匹配的身世。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私生子,沈辭都知道。


    指尖翻過第一頁,右上角的照片裏,女人長得極其好看,一雙眉眼和他很像。


    眼淚掉落在照片裏女人的眼尾上。


    沈辭沒有見過他的母親,第一次見到女人的照片,心髒傳來的刺痛感比他的反應先認出。


    他這麽漂亮的母親,被沈琛一直養在精神病院裏麵嗎?


    沈從之喜歡看沈辭哭,靜靜欣賞著他的反應,“你是不是在想,這一切都是沈家的錯?都是爸的錯?”


    紙張被揉皺,沈辭強忍著想要打人的衝動,一雙陰戾的眸子看向他。


    難道不是嗎?


    他看慣了豪門圈子裏那些人的絕情,為了利益聯姻,或者是管不住自己的身子,在外麵亂搞。


    為了不讓被家族的人發現,所以就把他媽媽關進精神病院裏麵,自生自滅。


    肯定是這樣的,他知道沈家有多絕情。


    沈從之不緊不慢走近了些,修長指尖在黑白字體上點了點,“看清楚了,遺傳性精神病。”


    “可不是沈家的人把她關起來,她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話語一點點落在沈辭的心尖,“遺傳”兩個字就像是一塊石頭,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看著他布滿恐懼的眸子,沈從之很是滿意,“遺傳呢,說不定哪一天你也成了隻會發瘋的神經病。”


    他也會變成一個瘋子。


    精神病人會是什麽樣子?沈辭沒見過。


    以前他總是笑謝回是個小瘋子,原來真正的瘋子是他。


    謝回知道嗎?謝回會怎麽想他?


    他身上貼的所有標簽,都在說著,他配不上謝回。


    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沈辭緊緊貼著冰涼的牆壁,好像要死在這裏了。


    死在無限的恐懼裏。


    這些天,他幻想的和謝回的以後,都看不到了。


    沈從之興奮著,一步步靠近,“有一個故事,我想你很感興趣。”


    “這個女人是爸的初戀,隻不過出身不好,不受家裏待見,不過沒關係,爸說服了家裏的人接受他。”


    “在結婚前不久,突然女人被查出了有精神病,可是爸很愛他,沒有當一回事。”


    “後來女人毫無預兆病發,直接拿刀差點把爸砍死了,這才沒辦法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再後來就是迫於家裏人的威脅,選擇了聯姻。


    沈辭一字一句聽著這個故事,心髒都跟著一顫。


    “是不是很像你跟謝回。”


    沈從之的話語太重了,沈辭快要窒息。


    又是初戀,又是身份不相匹配,還有精神病。


    他以後也會不受控製殺了謝回嗎?


    謝回也會把他一個人關進精神病院,然後跟別人結婚嗎?


    沈辭不知道。


    他不應該怪謝回的,謝回對他已經夠好了,就算以後謝回真的不要他了,他也不應該怪謝回。


    眼淚掉落在指尖,沈辭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遭遇這麽多的苦難。


    可是他又怪不了任何人,他隻能怪他自己。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生下他,不該讓他來這個世界上受苦。


    那些眼淚在沈從之眼底都變成了興奮劑,幾近變態般的嗓音響起,他一字一句提醒著沈辭。


    “你覺得謝回還會要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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