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大廳內顯得格外響。


    黎女士被嚇到說不出一句話,半秒後才反應過來,“小回!”


    長發遮擋了所有視線,黎女士伸手想要撥開,被謝回躲過。


    黎鳶嗓音都有些發抖,“小回,給媽媽看看……”


    謝回什麽聲音都聽不到,隻剩下一陣耳鳴聲。


    好吵。


    喉間有些發癢,謝回單手撐在桌麵上,有些站不穩。


    靠著桌子,瘋狂咳嗽。


    早上被老爺子一拐杖打在了背上,下午又墊著沈辭一起摔倒了地上,現在又被扇了一巴掌。


    謝回有些呼吸不上,隻覺得手心一片濕熱,斂眸看著。


    長發被撩起,耳邊傳來黎女士的驚呼,“血?怎麽會有血?”


    謝回靜靜看著,臉上一絲表情都沒,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


    緩緩抬眸,看著略微有些慌的老爺子,謝回眸色平靜。


    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謝回目光掃過兩人,他懂了,“所以我又被趕出去了嗎?”


    嘴上說著想被趕出去,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想聽一句道歉,想聽老爺子挽留他一句。


    今天都挑明了一切,如果老爺子和許棠能為以前的事向他道歉,那他也能為今天的事道歉。


    許久許久。


    謝回知道自己等不到,也不奢求,點了點頭,“好。”


    用幹淨的手牽著黎女士,“走吧。”


    轉身,離開。


    傍晚秋季的風格外大,快要入冬了,謝回好冷。


    大門關上,終於沒忍住,謝回扶著牆壁緩緩蹲下來,低著頭不停咳嗽。


    好惡心。


    胸腔都咳的有些疼,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次咳出血了。


    黎女士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幫謝回挽起長發,“小回,媽帶你去醫院。”


    謝回緩了些許,嘴裏黏糊糊的難受,搖了搖頭,“不去。”


    哪都不想去,好想睡覺。


    黎鳶扶他起來,擦著他臉上的血跡,“媽叫了顧裴安過來,你給他看看。”


    謝回接過她手裏的紙,自己擦著,想了想,應道:“我自己去醫院找他。”


    臉上火辣辣的疼,背上也疼,嘴裏全是血腥味,謝回渾身都難受。


    他不習慣說出口,盡力裝成一個沒事人,不讓黎女士擔心。


    拍了拍黎女士的肩,謝回反過來安慰她,“以後不用再委屈自己來這裏了。”


    黎鳶愣住。


    看著謝回又一個人離開的背影,指尖的血跡還沒有幹,冷風吹亂了他偏長的頭發。


    又落魄又獨自堅強。


    黎女士捂著嘴,眼淚止不住的流。


    謝回連她都考慮進去了,做事前總是會想很多,唯獨沒考慮過自己。


    這麽多年了,謝回從來沒有跟家裏說過一句委屈,她以為自己的兒子一直什麽都不在意。


    好像沒有人真正關心過謝回。


    ……


    醫院。


    顧裴安很久沒見過謝回了,習慣性調侃小少爺,“哦,我都忘了還有你這個病人了。”


    “怎麽,終於又被甩了?”


    謝回心裏不鬱悶,趴在桌上,玩弄著袋子裏的冰塊。


    一點都不乖。


    顧裴安搶過冰袋,掰著他的頭,按在他紅腫的側臉上,“不開玩笑了,臉上怎麽弄的?”


    謝回任由他擺弄自己的臉,半點力氣都沒有。


    他以為被趕出了謝家,就能開心找沈辭撒嬌求抱抱了,結果心裏還是難受。


    等了這麽久也沒能等來一句道歉,反倒看明白了,他在親爺爺的心裏抵不過一個外人。


    他也不敢去找沈辭,怕自己沒錢了,沈辭會不要他。


    顧裴安知道他心裏難受,從杯子裏拿出個冰塊給他玩著。


    手心冰冰涼涼的觸覺,會讓他忘記所有的疼痛,謝回喜歡玩冰塊。


    正方形的冰塊很大,謝回捏不碎,放棄了,抬眸問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顧裴安細細幫他冰敷,指尖輕輕摸著謝回的長發,“不醜,冰敷一下就能消腫。”


    謝回乖乖點頭,“那你快點讓他消腫。”


    他還要去找沈辭,老婆還在家裏等著他回去做飯。


    看著這樣乖巧又聽話的小少爺,顧裴安沒有接話,靜靜摸著他的長發。


    不知道謝回在沈辭麵前是不是也這樣乖。


    能讓小少爺乖下來的,也就隻有沈辭了吧?


    他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碰到謝回。


    謝回察覺到氣氛不對勁,轉身,直接抬頭看著顧裴安。


    “你……在我臉上亂摸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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