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國都成都,皇宮大殿。


    今日的早朝還未開始,文武大臣便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緊張氣息,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蜀帝來到大殿,眾臣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蜀帝臉色不善,沒有像往常一樣讓眾臣平身,目光冷冷的掃視群臣,最終落在大將軍鄧茂的身上。


    在場都是人精,意識到皇帝這是又對大將軍不滿了。


    前麵剛丟了涼州,這次又會是什麽事情?


    甚至不少人開始感歎大將軍這些日子還真是不順當,不由升起幾分同情之心。


    與此同時,位居武官第二位置的一名老將軍,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帶著幾分得意和幸災樂禍。


    蜀帝將一折子狠狠的扔在大將軍麵前,含怒道:“好好看看你的愛將做了什麽好事!”


    大將軍保持著冷靜,打開折子仔細看著裏麵的內容,麵色漸漸難看,伏地道:“啟稟陛下!郭淮絕對不會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會幹出?”


    蜀帝冷聲道:“若不是他反叛魏國,試問這陽平關如何會丟?”


    此話一出,朝堂內頓時炸了鍋。


    “什麽郭淮投降了魏國?”


    “陽平關丟了?!”


    “壞了!如此一來,漢中不保啊。”


    “……………………”


    大將軍對自己的部下非常了解,雖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仍力保道:“陛下!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隱情就是他懷有二心!”


    蜀帝厲聲道:“陽平關有多麽的易守難攻,想必你們都清楚,魏軍卻隻用四萬兵馬就打了下來,就是一頭豬指揮防守,也不該是這麽個結果吧?”


    “聖上!郭淮他一向…………”


    大將軍還想再解釋,可惜聖上已經沒有了耐心,擺手一錘定音道:“此事無需再論,郭淮勾結敵國,罪不可恕,滿門抄斬。大將軍鄧茂禦下不嚴,在家閉門思過。”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嘩然。


    蜀帝在此事的處理上倒也不為過,畢竟是通敵叛國之罪,隻是這件事是不是處理的太著急了些?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情都應進一步徹查才是,現在就下定論,太武斷了些。


    難道大將軍真就要因此失勢?


    大將軍目光撇向身邊不遠處的內閣首輔,希望他能夠開口說情,首輔大人卻微微搖頭,意思是聖上既已蓋棺定論,此事私下再做處理。


    之後的朝會,眾臣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在考慮著未來的軍方肯定會有著一係列的巨大變動。


    散朝後,大將軍和首輔大人沒有離開,準備私下覲見陛下,而在此時輔國大將軍正好從他們身邊經過,一副可惜模樣的說道:“鄧將軍在用人方麵實在是太過欠缺考慮了,此事之後,鄧將軍要引以為戒啊!”


    大將軍聞言,目光陰沉,如今前方主將正是輔國大將軍的長子,這通敵叛國的罪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他們汙蔑的。


    片刻後,太監傳旨道:“聖上傳首輔大人覲見。”


    大將軍聞言一怔,聖上這是明顯不願見他。


    首輔大人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跟隨太監覲見去了,大將軍站在原地,半晌後,長歎口氣,轉身離開。


    禦書房內。


    首輔大人參見聖上後,正欲開口,蜀帝卻直接將一疊秘奏放到他的麵前。


    “看看吧。”


    蜀帝此時的語氣遠沒有在朝堂內那般嚴肅。


    首輔大人低頭查看,眉頭漸漸蹙起。


    半晌後,首輔從秘奏中收回目光,沒有開口說任何說情的話,隻是心中長歎一口氣,暗道一聲可惜。


    與此同時,朝堂上的事情傳到了在家療傷的鄧艾耳中,鄧艾大急,不顧身上傷勢,見了剛剛下早朝的父親。


    “父親!郭淮不會通敵叛國,這是汙蔑啊!咱們必須跟陛下說清楚,這裏麵很有可能有…………”


    話至一半,鄧茂製止,道:“你要說的我都清楚,這件事情必然有他們的影子,隻是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根本就不見我,隻能由首輔去說情。”


    “那咱們應該先把郭淮的家人保護起來。”


    鄧艾關心則亂,脫口而出道。


    “保護?怎麽保護?!”


    鄧茂目光一凜,嚴肅道。


    鄧艾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長歎口氣,同時因為引發傷勢,劇烈的咳嗽起來。


    鄧茂示意他下去休息,同時安慰道:“放心好了,就算陛下要殺,也不會立即動手,咱們還有時間。”


    “希望如此。”


    鄧艾關鍵頹敗之色。


    早知如此,當初撤退的時候就該將郭淮也一塊帶回來。


    鄧艾回到房間,對此事越想越生氣,憤恨道:“如果此事真的無法挽回,我活剝了你的皮!”


    當天晌午,郭淮在京城的家人被朝廷捉拿,一家老小全部成了階下囚。


    “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家夫君絕對不會通敵叛國的!”


    一位婦人不可置信的說道。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一名官員冷聲道:“郭夫人,還請你配合,如果你繼續這樣,那就休怪我們動粗了。”


    郭夫人聞言,一臉絕望。


    她堂堂朝廷誥命夫人,對方如此對她,顯然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


    最終郭淮府上一家二十餘口,全部被暫時收監,等待最終的處刑。


    “都散開!都散開!沒有什麽好看的。”


    辦事官員驅散圍觀百姓,押解郭家老小離開。


    人群中,幾名男子看著郭家老小被押走,嘀咕道:“來晚了一步。”


    “被朝廷收監,這事不好辦了,鬧不好要空手而回。”


    “咱們先去給大人匯報,由大人定奪吧。”


    幾名男子匆匆離開。


    ……………………………………


    陽平關。


    陽平關被攻陷後,燕王沒有立即開始對漢中展開進攻,而是決定進行一段時間的調整,其實更重要的目的是借著攻陷陽平關,處理一下內部問題。


    今日燕王難得清閑片刻,突然向張嵩問道:“我聽說王昊將招攬來的那批江湖人士都留了下來?”


    “留了有一半。”


    “這小子倒是有一套。”


    燕王笑道。


    “這還不算什麽,我聽說他現在在郭淮身上下功夫呢。”


    “什麽?他還想把郭淮弄到麾下?”


    “這小子心可真夠大的,不過也好,如果真能把郭淮收入麾下,可抵千軍萬馬。”


    燕王倒是頗為期待。


    王昊私下招降郭淮,此事明顯有逾越嫌疑,然而燕王卻不以為然,足以說明在王昊的身上,燕王父子已是對他完全信任,毫無戒備。


    ………………………………


    大牢內,郭淮被關押在最森嚴的牢房內,雖看守嚴格,本人卻沒有遭什麽罪,他本人心裏是帶著疑惑的。


    按理說,他肯定是必死無疑,但他又想到一種可能,之所以對他這麽好,是想讓他幫忙提供攻陷漢中的方法,畢竟在鄧艾敗退涼州之前,他是坐鎮漢中的。


    鄧艾傷勢嚴重,需回後方療養,臨走前專門讓他帶兵坐鎮陽平關,在鄧艾心中,由他坐鎮,漢中無憂,可惜事情的發現超乎他的預料。


    漢中主將為了私怨,竟敢視國家利益於不顧。


    郭淮肯定不會幫助魏軍攻打漢中,哪怕落得這步田地是漢中主將所為。


    在他的心中,大義私怨他是能夠做到區別對待的,如果他出賣了漢中情報,哪個那個滾蛋又有何區別?


    大牢內響起腳步聲,郭淮見被押解出去的何進回來了,見其身上沒有傷痕,心裏鬆口氣。


    近日何進經常被提審,郭淮心裏挺擔心的。


    何進的牢房和他緊挨著,郭淮深深看著何進,腦中突然冒出一個離譜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再腦中出現,鬼斧神差的開始占據他所有的思緒,尤其是聯想到近日發生在何進身上的詭異之事,令他更加值得懷疑。


    何進和郭淮打聲招呼便躺在草垛中準備休息,郭淮看著他,沉默半晌,突然冷不丁的說道:“何進,你和魏軍是不是達成了什麽私下交易?”


    此話說的很突然,何進神情一怔,流露出幾分慌亂,雖然及時掩蓋,但還是被何進捕捉到,此時他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何進每次提審都能安然無恙,肯定是和魏軍達成了協議或交易。


    他非常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沒有!將軍怎麽會這麽想?”


    何進矢口否認道。


    郭淮情緒激動道:“你不要騙我!你是不是出賣了我軍情報?幫助他們攻取漢中?!”


    何進聞言,本想嘴硬否認,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事情早晚會被發現,那不如現在就承認。


    “沒錯!末將已經將漢中的守備以及城防情況告知了魏軍。”


    何進說出這句話,身體的力量像是被抽光,一屁股坐到地上,然而臉上並沒有懊悔之色,反而充滿解脫的輕鬆感。


    “混蛋!你怎麽能這麽做?你這是叛國行為!你怎麽對得起…………”


    郭淮實在不敢想象何進會幹出這種事,憤怒到了極點。


    他的話刺激到了何進,何進直視郭淮,猛然起身,一把撕開上衣,裸露的上身布滿傷痕。


    這都是他何進的功勳章!


    “叛國?!”


    何進指著身上的舊傷新傷,道:“我的忠誠無須質疑!”


    “對於國家我何進問心無愧!但我不能忍受弟兄們死在陰謀詭計之下,死在卑鄙小人手中。”


    “關破那晚,我已經準備以身殉國,而既然沒死,那麽我就要為自己為死去的將士們報仇!”


    何進走到郭淮麵前,兩人隔著牢籠四目相對。


    何進的話令郭淮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因為他知道他們不是敗給了魏軍,而是敗給了自己人。


    與此同時,牢房內的其他將領都將目光投向這邊,他們沒有說話,但眼神告訴了郭淮答案。


    “將軍!話已至此,不妨把話徹底說開。”


    何進坦白道:“末將以及其他將領以準備為攻打漢中出力,遼州將軍答應我們,城破之日會讓我們手刃那滾蛋。”


    郭淮感到手腳冰涼,提醒道:“之後呢?你們是不是還要幫助魏軍攻打蜀國?”


    “我們不是狼崽子,我們隻對付薑姓狗賊和他的犬牙。”


    何進斬釘截鐵道,而話音剛落,另有一道聲音在牢房內響起。


    “恐怕接下來的這個消息會改變何副將的立場。”


    袁方在幾名親衛的護衛下走進牢房,並來到何副將的牢房外。


    牢房內的蜀軍將領,眉頭蹙起,不明這話什麽意思。


    “你們對蜀國忠心耿耿,可惜蜀帝卻將你們視作叛徒。”


    “叛徒?”


    “你把話說清楚!”


    郭淮質問道。


    袁方掏出一張告示,遞給郭淮道“因陽平關的丟失,蜀帝懷疑你們通敵叛國,如今已經定罪,昭告天下,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已經陸續被捉拿,隻等日子斬首示眾。”


    “什麽?!通敵叛國?”


    “這是汙蔑!”


    “我們在沒有任何援助的情況下,拚死守衛陽平關,結果卻落得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


    有的將領信仰崩塌,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有的將領想到家人將被斬首,痛苦的失聲痛哭起來。


    “大家不要相信,這肯定是假的,是他們編造的,目的是挑撥離間,大家一定要冷靜!”


    郭淮不相信袁方說的,努力的安慰大家。


    “何不打開告示看看?朝廷發布的告示,一般人恐怕做不了假。”


    郭淮聞言,見對方如此的氣定神閑,手中未打開的告示突有千斤之重。


    然而就算如此,他仍舊不相信袁方說的是真的。


    郭淮緩緩打開手中告示,裏麵的每一個字都如刀子一般捅進心窩,痛不欲生。


    他知道告示是真的,卻瘋魔般的將其撕個粉碎,怒喝道:“假的!假的!聖上不會這麽對我們的,大將軍不會視而不見的,我們是功勳,不是叛徒!”


    郭淮的失態使得所有將領都明白,事情真如袁方所言,大家痛苦哀嚎怒罵,可惜一切都於事無補。


    何進突然衝袁方道:“救救我們的家人!救救他們。”


    “隻要救出我們的家人,從今往後我們願意為王將軍效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他將領亦是向袁方求助。


    “求求你們幫幫我們。”


    “救出我們的家人吧!”


    “隻要能救出我們家人,讓我們幹什麽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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