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卻並沒有繼續讓人背著,而是讓人砍伐樹枝,做了一副寬闊平坦如板床般的擔架,由四個山賊抬著他走。


    他並不是貪圖享受,而是打算等那一味藥材尋到之後,立即就開始那種藥劑的煉製。


    他雖然傷勢不輕,胸背、大腿好幾處傷口,身上到處都包紮著布條,但魂力仍然充沛,他打算抵達“穿山妖”的山寨前,煉製出足夠多的藥劑,以免因為藥劑不足誤事。


    林聰按照柳升的安排走在隊伍的前端,赫連小煙則和小丫頭寶音一起,一左一右伴在他的旁邊。


    寶音雖然隻有十五六歲,但頗有一些鬼精靈。由於先前“洗澡事件”的餘怨未消,她對林聰地位突然躥升頗為不服氣,又不相信林聰真的能使用短劍,不斷地纏著林聰問這問那,到得後來,竟要搶短劍過去,說要研究一番。


    這讓林聰吃了一驚:這小丫頭片子雖說比自己小了好幾歲,但自幼隨著赫連小煙修煉,先是武技後是巫術,現在已經是一級巫師,頗為厲害,若是搶去短劍不還,自己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聰連忙從腰間抽出短劍,緊緊地抓在手裏。寶音見他不讓看,不屑地小嘴猛撇,卻也不來硬搶。


    林聰稍為安心,“黑頭”那飄渺虛幻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少主,你點燃靈魂之火了?”


    林聰一愣,連忙一邊支支吾吾地應付著寶音,一邊在心裏回應道:“黑頭,你先前怎麽回事?我叫了你好幾次,你怎麽一直沒有動靜?我有好多事想問你?”


    “黑頭”仍然是四平八穩的:“我和主人重新住回了短劍裏,你卻放開了短劍,我就出不來了。你隻有拿著短劍,我才能與你聯係上。你要問我什麽?”


    “是這樣啊。”林聰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對這把聖級的短劍充滿好奇,頗為期待,又想著讓紫敖神君傳授巫術的事,有好多問題想問,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從哪裏問起,想起吸了赫連天魂力的事,於是道:


    “赫連天是四級巫師,我吸了他魂力,能直接成為四級巫師嗎?”


    “那不可能。”“黑頭”道:“現在這把劍隻能吸,並不能轉化魂力!”


    “不能轉化魂力?”林聰有些失望,又頗為詫異:“那我怎麽能點燃了靈魂之火?你……不會搞錯了吧?”


    “黑頭”道:“不會搞錯的。這把劍內的巫陣,原本是按著我本體的能力所布設,既能吸也能轉化,但現在轉化魂力的巫陣不能用。”


    林聰被他的這番話勾起了好奇心,把心中的迷惑暫時放在一邊,問道:


    “這劍是聖級魂器,器靈就一定要是巫妖的靈魂。那你的本體一定是巫妖級的了,那該有多厲害!黑頭,你這樣厲害,又是怎麽被……嗯,被弄成了這把劍的器魂的?”


    巫妖級妖獸的厲害不用想也能知道。要將一個巫妖級的妖獸殺死,並捉住它的靈魂煉化進魂器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兩、三個大巫聯手行動,也未必能辦得到。


    “這事……需要說老半天的。”“黑頭”明顯的不願提起這事,頓了一下就把話題轉開了:“少主,這是哪裏?你還是和‘青羊’寨的那些人在一起?”


    林聰倒也能夠理解他避而不談的原因。畢竟無論是誰,回憶自己被殺死的經過,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於是也就不再追問下去,簡略地向“黑頭”介紹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你的那個藥劑,”“黑頭”倒也厲害,一眼就看到了問題的關鍵,“真的能毒倒那些妖莽?”


    對於自己的藥劑究竟能不能毒死那些花皮毒蟒,因為沒有實驗過,林聰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那畢竟是前世的藥方,誰又能百分百地斷定在這個異世也適用!


    林聰最重要的目的其實並不是攻占“穿山妖”的山寨,而是讓“青羊”寨這幫子殘眾能夠掉頭向東去。


    能攻占“穿山妖”寨固然皆大歡喜,即使不能,也可以避免這些殘兵敗將一頭撞在其他四寨聯兵的鐵壁上,可以使得“青羊”寨最終覆亡的時間往後拖延幾天甚至十幾天!


    時間越往後拖,自己安然脫身的機會也就越多不是?


    至於“青羊”寨的這些人最終仍然要覆亡,林聰可顧不得了!在自己性命也保不住的情況下,哪還顧得上其它!


    林聰隻是念頭微轉,“黑頭”就已知道了他的想法,道:“少主,你……很狡猾啊!”


    林聰不以為然地道:“我與這些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入夥做山賊也是被逼的,為什麽要陪他們送死?”


    一頓又道:“黑頭,你不是說能幫我打架嗎?還說這把劍有大用,那現在能不能用?能不能使我一下子就厲害起來?”


    “不能。”“黑頭”兜頭給了他一瓢冷水:“你的魂力太弱,這把劍還用不上。其實,這把劍最主要的用處,就是吸別人的魂力。”


    林聰大為失望:“別的功能不能用,吸取魂力的話,又是隻能吸不能轉化,這……對於我來說,這把聖級的短劍,連《化魂改命大法》也比不上嘛!”


    “就是這樣。聖級的魂器,又哪能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黑頭”的語氣裏滿是理所當然。


    “吸取其他人或妖獸的魂力,相對地容易一些:隻要體質相符,能激活劍內的‘汲取’陣法就成。但轉化魂力就複雜得多,需要有一個《煉魂圖錄》,你修煉了,才能轉化那些魂力。”


    “《煉魂圖錄》?那你有沒有?”林聰急忙問,他非常希望立即就完全轉化赫連天的魂力,立即就成為一個四級巫師。


    “黑頭”卻一點也不急,仍然是慢騰騰地道:“我沒有,這是我另一個主人的獨門功法,也是北方巫教的鎮教功法。”


    林聰大為驚訝:“除了我師父,你還有別的主人?”以紫敖神君那暴戾的性格,又怎會允許他有另外的主人?


    “黑頭”道:“我的那一個主人叫做蕭芹,他是大巫級的頂級巫師,北大陸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也是北方巫教的教主。少主,北方巫教你知道吧?其實,這把短劍有個名字叫‘煉魂’,就是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


    “北方巫教!他們的令符!”林聰聞言著實吃了一驚。


    對於北方巫教,通過黑皮的記憶,林聰本來就有知道一些,融合了赫連天的部分記憶後,了解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北方巫教也叫煉魂教,是北大陸額爾古帝國的國教,背靠帝國的支持,教眾遍布整個額爾古,教中高手無數。青羊寨與之相比,隻能勉強算是螢火蟲與高懸空中的那輪明月。


    在這異世界裏,也隻有南大陸天顯帝國的國教南方巫教,才能與之相抗。


    但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又怎麽會到了青羊寨的前身赫連家族,成了赫連家族的傳承信物?


    “黑頭”開始講故事:“那一次,蕭芹帶了幾個人到南邊來辦事,消息泄露,走到蒼莽山地這兒,遭到了南方巫教大批高手襲擊,蕭芹帶的人都死了,最後對方九個大巫圍攻他一個。”


    林聰突然想到在赫連天逼迫下剛剛接觸短劍時,腦中閃過的那一幕,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轟然砸落的隕石、曲折而下的閃電和橫掃而過的巨大刀片。


    林聰心中一動:莫非那就是蕭芹獨鬥九個大巫時的情景?但這些信息,又怎會跑到了自己的記憶中?


    隻聽“黑頭”又道:“但到了最後,這九個大巫全都被蕭芹用這把短劍吸走了靈魂!少主,人的靈魂,其實就包含了他的全部魂力,這你總該知道吧?”


    “當然知道!你沒有必要總是這麽問吧!”林聰沒好氣地回應道。


    “黑頭”所問,是巫術修煉方麵最基本的東西,黑皮縱然不知道,但林聰對赫連天的記憶,也已經融合得差不多了,斷不會不知道的。


    在不滿的同時,林聰又對這把短劍的厲害感到駭然:蕭芹以一敵九,對方又都是大巫,但他卻能把九人全都幹掉,這固然說明他自己厲害,但這把短劍也必然是功不可沒!


    “黑頭”對著那麽暴虐的紫敖神君都是臉不變色,林聰的小小埋怨,更不會引起他絲毫的異常反應,他隻是繼續說下去:


    “蕭芹殺了那九人,自己也受了極重的傷,快要死了,也不知他要搞什麽,他把自己的靈魂也吸進了短劍,接著,他也死了。”


    林聰一愣道:“死了?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就這麽死了!”


    “黑頭”道:“就這麽死了。你的體質,應該與蕭芹一模一樣,都是極少見的‘八荒六合體’,所以就打開了短劍上的封印巫陣。


    “蕭芹隨著靈魂留在短劍內的一點魂力,也跑到了你的體內。因為你的體質與他相同,所以他的魂力你不經轉化就能用。這就是你點燃靈魂之火的那一點魂力。”


    聽了“黑頭”的這番話,想起當時在赫連天逼迫下拿起短劍的情景,林聰又是慶幸又是後怕。


    從“黑頭”剛才的這番話來推測,這把劍應該是在蕭芹死後落入了赫連家族手中,同時赫連家族又不知通過什麽渠道,知道了它是一件厲害的巫器,因而代代傳了下來,想找出其中的秘密。


    這把劍也不知在赫連家族傳了多少代,其間也不知有多少家族子弟曾經接觸過它,但這些人中很明顯一個“八荒六合體”的人也沒有,因此也沒有人發現這把劍是一件聖級巫器,更沒有人能使用它。


    這意味著“八荒六合體”的人確實是罕見之極!


    幸虧自己就是,這才在至為緊要的關頭打開了劍上的封印法陣,並誤打誤撞地以短劍吸了赫連天的靈魂!


    否則的話,自己現在早就被赫連天用那個巨大的爪子抓爛了腦袋!


    “蕭芹臨死前,用這把劍吸了九個大巫,”“黑頭”接著說下去,“這九個人的靈魂之火,當時就被蕭芹給滅了,記憶也被他給打散了,但這九個人的魂力,蕭芹當時卻沒有顧得上轉化,一直就存在短劍中。


    “當你打開劍上的封印法陣時,這些魂力就一股腦兒的衝進了你的體內。但這九個人與你體質不同,因此這些魂力就與赫連天的魂力一樣,不經轉化,你並不能用,隻是暫時儲存在你的身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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