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黑頭”的靈魂既沒有飛,也沒有散,而是安然地呆在短劍內。


    “這把短劍,其實並不僅僅是一把劍。”“黑頭”慢慢地接著說下去,“它的各部分,差不多就是按照我的本體的樣子製造的,也有兩對翅膀、兩個爪子。在翅膀、爪子內,還有兩個眼珠子內,也都布設有巫陣,整把劍,其實就是一件複雜的複合魂器,既能分開成為七件單獨的魂器,也能合起來。”


    靠!林聰忍不住一聲感歎!


    將“黑闊大”煉入短劍成為器魂的,究竟是怎樣一個魂器師啊!他不但可以將“黑頭”的靈魂一分為七,又不至於魂飛魄散,還能煉製出這樣厲害的魂器來,其手段說是出神入化,也毫不為過了!


    “黑頭”又道:“我的靈魂之火被一分為七,較大的那一朵留在頭部,其他六朵較小的,分別被置入了翅膀、爪子、眼珠子內。剛開始時,頭部與翅膀、爪子、眼珠子內的七個巫陣之間互相感應,七朵靈魂之火就像是在同一個人的身體內,我對於六朵較小些的靈魂之火,還是能夠控製的。後來,煉製短劍的那個人死了,短劍上的翅膀、爪子、眼珠子被不同的人拿走,我也就失去了對那六朵靈魂之火的感應和控製,記憶也就不完全了。”


    林聰簡直是目瞪口呆:“這樣你也沒有死?靈魂沒有消散?”


    “少主,你這樣想我死啊!”“黑頭”嘟嚷了一句,林聰從中竟然聽出了些幽怨意味。


    林聰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要學,紫敖神君害怕生命女神,深居簡出不肯露麵,“黑頭”可得罪不得,林聰於是連忙賠笑:“哪有這事?我隻是好奇,好奇哈。”


    林聰確實是好奇。


    按赫連天的記憶,人的靈魂之火具有整體性,如同人的身體一樣不能分割;而且它各個部分的重要性是一樣的,每一部分都不能失去,不像人的身體,切掉一條腿或一條胳膊,仍有活下來的可能。


    像“黑頭”這樣,靈魂之火一下子被分出去六朵,至少等於身體被分割出去一小半,而且這一小半中還包括半個腦袋,根本就沒有了存活的可能!


    但“黑頭”偏偏就不死,林聰想不好奇也不可能。


    “蠻崽子的,把你弄成器魂的這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他究竟是誰啊!”林聰忍不住又問。


    “都死了兩千多年了,說了你也不知道。”“黑頭”仍然選擇了回避。


    林聰越發認定,“黑頭”一定就是被這個人殺死的,以至對他心懷仇恨,嗯,僅僅是心懷仇恨,還不至於不想提及他,聽“黑頭”的口氣,似乎還有一些忌憚存在。


    能在死了兩千多年後,還讓“黑頭”這樣一個巫妖仍然心懷忌憚,益發說明這個家夥厲害,厲害之極!


    但“黑頭”既不願意說,林聰可不敢逼他。按常理,像“黑頭”這樣慢性子的人,雖然平常不溫不火,但一旦發作起來,就極為難收拾,林聰可不願承受他的怒火。更何況,還有《煉魂圖錄》的事!


    但“黑頭”還是回答了林聰的另一個問題:“我的靈魂之火被分出去那麽多還沒事,還在於這個人布設的巫陣高明。不但我能控製的較大的這一朵沒有消散,被分出去的其它六朵,也就是在翅膀、爪子、眼珠子中的較小的六朵,也同樣沒有消散。”


    林聰一愣道:“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感應不到它們了嗎?”


    “黑頭”道:“不是一點也感應不到,據那個人當初對我說,大約一百裏之內,我還能感應到,再遠了就不成了。在蕭芹死後的這千多年裏,我呆在這短劍裏,外麵的什麽事情也沒法知道,但卻三次感應到被分出去的靈魂之火,應該是有人帶著我的翅膀或爪子、眼珠子來到了百裏之內。當時我還曾經放出那種紫色光字去聯絡,但都沒有聯絡得上。”


    林聰頓時想起赫連不煙也提過紫色光字的事,正想向“黑頭”詳細地問問,突聽一個狂躁的聲音大叫道:“他奶奶的黑小子,你有沒有在聽老子說話?”


    卻是屈突猛眼見在自己不辭辛苦傳道授業的時候,唯一的學生竟然心不在焉開小差,忍不住大聲怒吼。


    “幹什麽?”林聰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黑頭”的事情可不能讓這小白臉知道,一點痕跡也不能讓他看出來,當下隨口胡扯道:“我怎麽沒聽?我是一邊聽一邊思考,你又懂個屁!這個‘治療光點’太過粗淺,我打算根據所掌握的煉器原理,把裏邊的魂陣修改一下,使它可以更厲害,治療效果更好!”


    屈突猛自然不相信他的說法,嗤之以鼻道:“修改?蠻崽子的,你改個毛!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已經聽好幾個人說了,你幾天前還隻是一個剛入夥的小嘍囉,屁也不算,隻是因為被赫連天打了那個‘化魂大法’,承受了他的記憶,這才撈了個長老做。這才兩三天,你連他的記憶也未必融合完吧,他自己也不怎麽懂煉製魂器,你就能改?你改一個給我看看!”


    “改就改,老子本就打算改的!”給他這樣毫不客氣的揭穿老底,林聰大感臉上掛不住,怒極反笑道:“今天還真的要改一個給你看看!不過,嘿嘿,老子若是真的改出來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小白臉!”


    “小白臉就小白臉!”屈突猛明顯覺得林聰改不出來,再者話趕話的被林聰逼住了,也就豁了出去,叫道:“老子的臉本來就白,被你叫兩聲,又能怎樣!”


    林聰心中火往上躥,立即從旁邊撿了一隻半死不活的黑妖蜂,撥下蜂針擦了擦,便在短劍中“黑頭”的指點下開始在蜂針裏布陣。


    至於將黑妖蜂的靈魂拘出來這種打下手的粗活,自然由小白臉屈突猛來幹。


    屈突猛倒也沒有推托,打開旁邊的一個大包裹,從裏麵找出一件拳頭大的球形魂器——“魂蘺”,接過林聰手中那隻撥掉了毒針的黑妖蜂,開始拘禁它的靈魂。


    旁邊並不止一個包裹,而是有三個,裏麵都是從被蟄昏的圖海城及盤山小城人眾身上搜出來的魂器及各種藥劑,估計要有上千了,而且其數目還在持續地增加中。


    這裏麵的那些藥劑,可以留下自己人用。那些魂器,隻要由一個修為達到一定等級的巫師抺去其原主人所留下的生命印記,便又重新變成無主之物,可以拿到市場上銷售,大大地賺上一筆;當然,拿給自己的人使用也同樣是完全可以。


    林聰則在“黑頭”的指點下,先將神識貫注於靈魂之火的一處,然後突然旁移,便將本來與靈魂之火渾融在一起的本源魂力抽出來極小的一小團,再以神識控製其收縮,將其凝聚成一個魂力點,送入到蜂針中。


    第一個魂力點到位之後,再接著來第二個、第三個……


    本源魂力與靈魂之火,就如同血液與人的身體,少量消耗之後還可以再生。“黑頭”先前弄出那個散發紫光的方塊字,由於林聰的魂力不夠用,不得不一次性地使用了他大量的本源魂力,因此使他幾乎脫力,現在隻是幾小團,則不致有那種現象。


    煉製魂器與煉製藥劑一樣,都可以作為鍛煉靈魂之火的手段,因此幾乎每一個巫師,都懂得煉製一兩種魂器。但隻有擁有豐富的陣法知識,能夠記住多種巫陣,並能根據這些巫陣煉製魂器的魂師,才能被稱為魂器師。


    赫連天雖是四級魂師,但並不是魂器師,所知的煉器知識有限,林聰從他那裏繼承的自然也有限,這才導致剛才他說要修改巫陣時,引來屈突猛的嘲諷。


    布設巫陣是煉製魂器的最基本環節之一,根據所布設巫陣的等級和複雜程度不同,所需要的魂力點分別為十多個以至於成百上千個。


    林聰現在在“黑頭”的指點下所布設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巫陣,隻需要十六個魂力點。


    但即使是如此,由於需要將這些魂力點放置到特定的位置,一絲一毫也錯不得。再加上林聰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生澀得狠,因此用了十多分鍾的時間,隻把屈突猛急得直轉圈,方才完成。


    接下來就是淬煉黑妖蜂的靈魂了,林聰從屈突猛手中接過“魂蘺”,將自己的靈魂之火移入其中。


    林聰立即就感應到從“魂蘺”中傳過來絲絲縷縷的抗拒情緒。


    這是黑妖蜂靈魂對於淬煉的反應。黑妖蜂雖然沒有什麽神識,靈性極弱,但麵臨著僅有的那點靈性被抺滅,當然也會反抗。


    當再無這種反應傳過來時,就代表著黑妖蜂那一點點自我意識已經泯滅,林聰於是立即將它那被淬煉過的靈魂送入了蜂針內剛剛布設好的魂陣裏。


    對於“黑頭”,林聰還是極為信任的,他既然讓自己舍棄“治療光點”改煉這件魂器,那這件魂器就一定比“治療光點”厲害。


    黑妖蜂的靈魂安置妥當後,林聰又向魂器裏輸入一點點魂力,將自己的生命特征烙印在魂器裏,完成認主程序,然後用兩根手指如拈繡花針一樣捏住這枚蜂刺,在屈突猛眼前輕輕一晃,“嘿嘿”笑道:“小白臉,嘿嘿嘿,這一次,你他奶奶的是做定小白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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