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在這圖海城三少爺被殺、褚遂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根基、另外兩位少爺要對褚氏家族痛下殺手的時候,褚遂最關心的問題是什麽?


    當然是家族的安危存亡!


    雖說他事先也安排了退路,提前弄了一個什麽太平寨,但這麽一個三千人的龐大家族,有老有小,又一定有不少的壇壇罐罐,又豈能是說走就走的?


    走不了,一旦這邊三少爺被殺的消息傳回去,三千多人就隻能一個個成為大少爺、二少爺的刀下亡魂,或者是成為他們的奴隸!


    為避免家族的覆亡,唯一的辦法就是封鎖這邊的消息不致外泄,為龐大家族的潛逃盡可能地爭取時間。這沒有洪家老堡方麵的配合,隻能是天方夜潭!


    這樣看來,他以短劍和自己小命為籌碼所交換的三件事,最後的唯一著眼點隻是最後一件,另外的圖謀“生命三星”以及所謂的結盟、做長老,都隻是饒頭,雖然不是可有可無,但褚遂也決不會太在意!


    也許,他壓根就沒打算讓他的褚氏家族遷到這邊來!


    無論是洪家老堡還是察罕小城,均是牆矮池淺,無險可守,一攻即破!麵對著龐然大物的圖海城,把整個家族遷到這邊來,簡直就等於是送死!以褚遂一番交談所顯露的老奸巨滑、老謀深算,又豈會這麽做?


    更有甚者,褚遂說不定還另有盤算:等到圖海城那邊揮軍報複,摧枯拉朽地攻克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他就可以通過事先留在這裏的智化,收攬必將為圖海城所不容的赫連家族、洪家老堡、烏氏家族的諸多好手,壯大他自己家族的實力!


    奶奶的,真是好算計啊!


    “以你的聰明,想必也能猜出,我這樣要求,隻是為我褚氏家族安全轉移爭取一些時間。”褚遂仍是波瀾不驚地望著林聰,“盤山小城城衛大隊的那三千多人,等事情過去,怎麽處置,是收做奴隸,還是讓盤山小城贖回以換取金幣,自然仍是由聯盟長老會商量決定。既然我說的前兩件事你都同意了,這第三件,想來也沒有什麽異議吧。”


    又能有什麽異議?即使知道他根本就不看好這個小聯盟的前景,根本就沒打算將族人遷到這邊來,那又能怎樣?難道還能跑到那邊去把他的整個家族強行拉過來不成!


    這畢竟是一個交易,對雙方都有些好處,至少是沒有壞處!林聰可沒忘記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人家手裏!


    “當然沒有異議,但我也有一件事。”既然是做交易,林聰就要給已方謀取最大的好處,“洪袖小姐和烏法正族長去察罕小城對付羅家,我擔心人手不足,會生出其他的變故。因此我想請您和智化大哥立即就過去幫忙,待城裏的局麵穩定下來後,我再將‘生命三星’的陣圖抄錄給你,怎麽樣?”


    “你和智化大哥都是中等巫師,厲害之極,我們這邊卻並沒有三級以上的好手,無論怎樣,你們兩個都不至於無法從察罕小城脫身,你……總不會再擔心什麽吧!”


    “哪有什麽擔心的。”褚遂半點遲疑也沒有,“待洪袖同意了我們倆個商量的事,我也就是聯盟的長老了,去察罕小城幫忙,也是幫我自己的忙。”


    正說到這裏,智化和屈突猛一起走了過來,向褚遂稟報說已救醒了幾名親衛,其中就包括那兩個修練了治療類魂技的,餘下救人及收集裝備的事,已經安排妥當,洪袖當初留下的那一個小隊三十人,在屈突猛的彈壓下,也沒有反抗。


    最後,智化看了林聰一眼,又道:“城衛大人,我聽小猛說,就用這穀裏的黑妖蜂,這小子能夠煉製一種中等的治療……”


    話未說完,褚遂就打斷了他,說道:“這事不用說了,我已經與林聰長老達成了一些協議,這事就包括其中。另外,我已決定與赫連家族、洪家老堡結盟,鑒於察罕小城那邊可能會有麻煩,打算現在就去幫忙。”


    褚遂說著又衝智化一擺手,走向不遠處三個放著魂器和藥劑的大包裹,一邊繼續道:“具體的情形我也不多說了,路上再告訴你,咱們先把兵刃、魂器尋回來,馬上就和林聰長老一起過去。”


    智化先是一愣,然後狠狠地瞪了林聰一眼,這才隨在褚遂身後向包裹走去。


    林聰有些尷尬:這三大包魂器,可都是從圖海城和盤山小城人眾身上搜出來的,其中就包括了褚遂及智化的魂器,而我們的林大少爺,就是他們人成階下囚、魂器被搜出的始作甬者!


    林聰有心過去幫忙,卻又想起並不認得兩人的魂器,根本什麽也幫不上,跟著走了兩步,又訕訕地停住了。


    屈突猛自隨著智化回到這裏,就一直乖寶寶似的站在一邊,這時卻湊了上來,他滿臉的驚奇,又有些鬆一口氣的樣子,吃吃地問:“黑小子,你……你與城衛大人講和了?你是怎麽說服他的?”


    林聰正待回答,突覺腰間一緊,似乎是被一條粗繩給攔腰纏住,跟著又覺一股力道向後猛扯,身不由已地向後便倒。


    但那股力道強勁之極,林聰屁股尚未著地,竟已被扯得雙腳離地,向後疾飛過去。


    在屈突猛驚怒交加的喝叫聲中,林聰足足向後飛了四五丈,才覺有一隻手伸過來,從後麵抓住纏在他腰間的粗繩,將他麵朝下提著。


    這時天已微亮,借著熹微的晨光,他可以看到這人穿著黑色長褲,腳下是一雙繡著暗花的小巧弓鞋,這應該是一個女子。


    幾乎是毫無停頓的,那女子甫一將他抓在手中,便立即轉身飛奔,林聰聽得身後不遠處還有腳步聲,敵人顯然是兩個人。


    林聰悲憤交加:好不容易才和褚遂達成和解,保得小命無虞,卻不料一轉眼竟又落到另兩人的魔掌之中,自己這是交了什麽狗屎運啊!


    這兩個王八蛋是誰?又是為了什麽來捉自己?難道是“懷璧其罪”的事這麽快就發作了,這兩個人竟是為了短劍而來?


    想起短劍,他曲起胳膊摸向左腰,打算讓“黑頭”來對付這兩人,卻不料摸了個空,本來插在皮帶上的短劍竟然不見了!


    林聰心中更是增加了一份著急:難道是剛才滑落了?


    林聰身材既高又壯實,至少要有一百五六十斤,但那女子曲臂提著他,竟然一點也不顯吃力,如一陣風一般,跑得又快又穩。


    在貫滿兩耳的“呼呼”勁風聲中,林聰又聽得後麵屈突猛的喝叫聲,又有“撲通撲通”的沉重腳步聲,屈突猛顯然正在奮力追過來。但可惜的是他的叫聲和腳步聲都越來越遠,屈突猛顯然沒有這兩個人跑得快。


    後麵更遠一些突然傳來頗為嘶啞難聽的“嘎嘎”兩聲,似乎一隻烏鴉在鳴叫,又聽旁邊一個稍顯老一些的女子聲音急叫:“小心!”


    緊接著勁風呼嘯,又是“突”的一聲銳響,似乎是旁邊這女子揮動刀劍之類的武器格飛了一件急飛過來的暗器。


    是不是褚遂和智化這兩個中等的大高手終於反應過來,出手來救自己了?


    林聰念頭剛剛這樣一轉,提著他的那女子突然“呃”了一聲,腳下一個踉蹌,跟著向前撲倒。


    林聰被她頭前腳後的提著,本來腦袋就距地麵隻有尺許,女子這一下跌倒,林聰首先倒黴,“咚”地一下一頭撞在地上,撞得他幾乎昏了過去。


    但那女子也倒在了地上,鬆開了抓在他腰間的手,發出了“啊”的一聲呻*吟。


    旁邊那老一些的女子急問:“靈兒,你被射中了?射中了哪裏?”


    話未落音,後麵又是“嘎”地一聲,又夾雜著智化的沉聲呼喝,聽聲音的距離,距這邊已經隻有四五丈遠了。


    林聰忍住腦袋上的疼痛,掙紮著翻過身,第一眼就看見前麵不遠處,一個全身黑衣的家夥猶如腳不沾地般,正飛快地向旁邊飄掠。這黑衣人右手提著一把短刀,連頭臉也用黑布包著,但身段嬌俏玲瓏,很明顯的是個女子。


    在她前方近兩丈處的半空中,智化全身騰空,雙手抓著一把丈許的長槍,人槍合一,長槍前探,如一隻巨鶴收束兩翅,挺著堅硬的尖嘴,正凶狠地向那黑衣女子疾刺。


    在智化斜下方的地麵上,褚遂也正向這邊奔過來。


    在褚遂頭頂五六尺處,懸浮著一隻大鳥。這是一隻烏鴉般的大鳥,兩翅展開五六尺寬,烏鴉嘴又尖又細,長約尺許。這隻大烏鴉雙翅輕緩而有力地扇動著,尖嘴正對著那黑衣女子。


    見褚、智二人終於追了上來,林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的這口氣還沒出完,智化的長槍勢挾勁風,已經追著那黑衣女子,刺到了她的身前。


    黑衣女子短刀斜斜撩起,一個厚約尺許、徑約兩尺的圓滾滾、黑黝黝的大家夥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身前,林聰立即認出這是一麵黑色的大鼓。


    大鼓也不知是什麽質的,但明顯的沉重異常,甫一出現,便帶動“嗚嗚”的沉重破空聲,向智化的長槍迎去。


    “突”的一聲悶響,黑鼓消失不見,黑衣女子的身子顫了一下,但智化卻是身體劇震,然後淩空翻翻滾滾地向後飛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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