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麵上暗沉沉的,根本就沒有沙靈兒和索吟的蹤影,再遠一些則什麽也看不清。


    操控著“魅”極快地貼著水麵來回尋了一遍,雖然看到了前方遠一些的水麵上,又有幾根大木頭,卻仍然沒有發現兩個人。


    他忍不住為沙靈兒擔心,但很快又想到,浮蒼高地之所以被稱作“蒼莽妖晶”,就是因為河流多,湖泊多,沙靈兒生於此長於此,不會一點水性也不懂,再加上有“紫藤”魂技,逃生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至於索吟,他當然也擔心,既有些擔心她被淹死,也擔心她被淹死之後,屍體也不知會被衝到什麽地方。若是再也找不到,或者是找到的時間太遲了腐爛壞掉,豈不是可惜了一頭大巫級的魂偶?


    他一手抓著繩子,另一手竭力劃水,想要靠到岸上去,但水流湍急,根本就做不到。他隻好緣著繩子一點點向前,最終靠到了那根大木頭上,兩臂抱著木頭“呼呼”喘氣。


    既然無法上岸,他隻有無奈地抱著大木頭隨急流向下。


    很快地火光看不到了,廝殺聲也聽不到了,四下裏望出去全都變成了黑乎乎一片,即使把“魅”放到高空中,也同樣什麽都看不到,眼前隻有黑暗,耳中也隻剩下“嘩嘩”的水流急響。


    這種情況,倒與幾天前剛剛進入地下河的情況差不多。但現在卻沒有沙靈兒與霍邊陪他說話。


    林聰覺得這種枯燥沉寂,讓他情不自禁地有些發慌,便索性把風妖大鳥放了出來,懸在頭頂照明。


    雖然操控著“雙頭鐵蛟王”大魂偶,在“複仇軍”的軍營裏也不知來來回回多少趟,風妖大錘也用了好幾次,但以他現在的魂力擁有量,風係魂力再加上暗係魂力,其實就相當於兩個四級巫師,這點消耗自然不算什麽。


    他現在的魂力仍然充沛,因此也就膽大,渾不懼水中或者空中會突然冒出什麽妖獸。


    正值炎夏,雖然是在夜裏,又是在水中,但三層皮甲和獸皮裹在身上,也實在是難受。這時又沒有了亂箭攢射的威脅,於是他一手緊緊地攀著木頭,隻用一隻手,慢慢地將獸皮和多餘的皮甲全都脫了下來,僅餘一層皮甲護身,頓感渾身上下一陣舒爽。


    讓他感到舒爽的不僅是身上,還有心裏。


    花喬堡外的這一戰,“複仇軍”不複存在,痛痛快快地拔掉了這個大釘子,就可以騰出手來,全心全意地對付圖海領了。


    “雙頭鐵蛟王”大魂偶雖然失去了聯係,但那隻是暫時的,消滅了“複仇軍”之後,海婭等人看到了大魂偶,自然會妥善保管,回去之後再收回來就成。


    至於紫敖神君的那個敖霸,按紫敖神君說的距離遠了會有些麻煩,但那畢竟是魂力所凝聚出來的,是可再生的,即使失去了也不打緊,可以讓紫敖神君再弄一個。


    但這一戰雖然注定是大勝特勝,林聰心裏反而前所未有的慎重起來。這是因為“複仇軍”前前後後所展現出來的素質,無論是那三千城防軍所顯示出來的組織與紀律,還是他們對於盤山小城那五、六千人的控製,都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林聰自穿過來後,二、三十天裏所見所聞,察罕小城這一帶,使他覺得偏僻、閉塞、落後,甚至是原始,而這裏的一些武裝力量,無論是山賊,還有各個村堡的堡勇,甚至察罕小城的所謂城防軍,裝備差倒也罷了,其他的無論紀律、組織、指揮,以至於軍容、氣勢,都給他一種烏合之眾的印象。


    另外自從幫著當初的“青羊”寨擺脫其他四寨的追殺開始,從安身洪家老堡,到黑妖蜂山穀、察罕小城,以及後來的“雙頭蛟”寨、上官堡等四堡、盤山小城,竟然是無往不勝。


    這就多多少少的使他產生了輕敵之心、驕狂之意,但在花喬堡外所見到的“複仇軍”的情況,就像是有人當頭給他不輕不重地敲了一棒,使他心中頓生警醒。


    其實不用怎麽去想,他也明白這之前的多次勝利,當然也包括這最近的花喬堡之戰,完全都可以說是種種偶然情況下的投機取巧,都是可一而不可再。


    無論是一個人、一支軍隊,或者是一個勢力,都不可能永遠靠著投機取巧生存下去,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陣子,林聰自己個人的修為倒是提升了不少,但聯盟衛隊幾次擴充之後,卻隻是迅速地膨脹成了一個空架子,無論裝備、訓練,還是上下之間的指揮協調,都還差的太多太多,就像一個大氣泡,一觸即破。


    看來,回去之後,在做好準備應付圖海領必然會來的進攻的同時,必須盡可能地想辦法,盡快提升聯盟衛隊的實力。


    裝備方麵由於金幣的限製,是一時無法可想的,但訓練方麵,一定要立即著手。


    一片黑暗中,湍急的河水始終不知疲倦地“嘩嘩”作響,時間、距離都在林聰的胡思亂想中悄然而逝。


    也不知道隨急流漂了多遠,又漂到了何處,林聰突然感到河水緩了下來,甚至於漸漸地覺得河水不再流動,“嘩嘩”的水聲也沒有了。借著始終懸在頭頂的風妖的蒙蒙暈光,他發現四周的水麵一片平靜。


    林聰精神一振:這應該是到了一個麵積不小的湖泊了,有了上岸的可能!


    突聽遠處的黑暗中有聲音縹縹緲緲地傳過來,是個女聲:“少爺,少爺,是你嗎?我是索吟。”


    林聰大喜:“是索吟!”也不知是喜索吟沒死,還是為最終可以得到她的完好的屍體而喜,連忙以一隻胳膊奮力地劃水,向聲音來處慢慢地移動過去。


    一個人影靠著一根木頭,從黑暗中慢慢地移過來,果然就是索吟。索吟一手攀著木頭,一手抓著她的那把細劍,看到林聰,臉上顯得頗為欣喜。


    林聰叫道:“阿吟,你沒事吧?我還一直怕你不懂水性,在為你擔心。”


    索吟道:“少爺,你也沒事吧。還有,也不知小姐怎樣,我當時沉到水下麵去了,再冒出來時,已被衝出了老遠,沒有看見小姐。”


    林聰道:“沒事的,她有紫藤,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一邊說,一邊放棄了自己靠著的那根木頭,過去與索吟靠在一起。


    索吟雖然有可能是“刀疤臉”的同夥,但她沒有魂力,林聰又自恃是四級巫師,比她厲害太多,因此也不怕她搗鬼。


    接下來,林聰又操控著“魅”,貼著水麵前後左右飛掠了一陣,發現右邊不遠處便是湖岸,就招呼索吟一起,奮力向那邊劃過去。


    慢慢地到了岸邊時,天已經漸漸地亮了,林聰發現這湖泊占地足有七八裏,麵積不小。


    尋了一段地勢和緩的湖岸靠了岸,林聰放開木頭爬起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在齊腰身的水中,一步步試探著向岸上走。


    回頭卻發現索吟仍然站著不動,林聰奇怪道:“阿吟,你怎麽不走,在水裏泡了半夜,還想再泡下去?”


    索吟郝然而又有些忸怩地道:“在水裏時,我的一條腿被木頭撞傷了,走路……實在不方便。”


    林聰“唉”地一聲道:“那你怎麽不早說呀,來,我扶著你!總不能就這樣泡著。”


    魂偶不魂偶的再說,現在卻是一個美得不能再美的大美人,扶著美人走路,可不是什麽苦差使。林聰其實想說“實在走不動,我來抱著你”的,卻沒好意思說出口。


    剛剛下過雨不久,地麵又粘又濕,行走甚為艱難,林聰左手抓著索吟的一隻胳膊,右前臂穿在她的肋下,半托著她一步一滑地向前走。


    林聰美女見過不少,對美色應該還是很有一些把持力的,但和一個女子如此地接近,無論前世今世,都還是第一次,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女神級別的美女!


    此前,他與赫連小煙和沙靈兒在一起,都是在暈暈乎乎的狀態下,都不能算。


    這時候,目光不時地瞟過那張讓她幾乎不敢直視的臉,鼻端嗅著洋溢在身邊的陣陣幽香,雙手捏著那根柔若無骨的胳膊,再加上走路時身體不可避免地挨挨碰碰,林聰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有些粗重。


    林聰覺得這可不能讓索吟覺察了,於是連忙沒話找話說,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問道:“阿吟,你的這把劍與別人的都不同,劍法想必也不同,一定很厲害吧?”


    索吟的這把劍確實與其他人的大為不同,這裏所流行的劍,多是又短又寬,劍身厚重,既可以刺,但更適於像刀那樣劈砍。索吟的劍卻是兩尺來長,劍身隻有兩根手指寬,半指厚,明顯走的是輕靈飄逸的路子。


    索吟的臉色暗了下來,道:“這把劍確實很鋒利,輕易就能刺穿皮甲,與之配套的劍法也非常厲害。這劍與劍法,全都是出自一座古墓,很久遠很久遠時的古墓。


    “那時候還沒有魂力和魂技創出來,無論打架還是打仗,都是隻靠武技。這劍和劍法,據說在那時候都是最厲害的。家父因為我不能修練魂力,就想方設法,給我弄來,是想讓我能有一技之長。


    “但是……但是……沒有魂力,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裏去!家父被害,畢生艱辛所創立的傭兵團,也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我卻隻能旁觀,一點辦法也沒有!”


    索吟說著,語聲漸漸地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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