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


    連綿的陰雲將天空填滿。


    羅蘭半靠在黑色的轎車旁,將香煙掐滅,稀拉的雨滴順著黑色的安布雷拉風衣領口緩緩跌落在地。


    掃視一眼染水的腕表,


    剛準備駕車離開,一聲短呼從車後傳來。


    “您一定就是羅蘭先生吧,這是您要的東西。”


    一個撐著黑傘的年輕人快步走到車窗邊,將略微有些浸濕的油紙袋交付到羅蘭手中。


    “美國情報部門真是有夠‘準時’的,讓我足足在這多等了一個半個小時也就算了,居然連資料都能弄濕。”


    內心吐槽兩句後,


    羅蘭也沒在這點上多糾結,確定油紙袋上的地址和他之前掌握的地址一致後,朝著那位不專業的特工點點頭道:


    “特工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我會向你們部長打個招呼,感謝你們對安布雷拉的幫助。”


    伸出手輕握兩下後,


    羅蘭發動汽車,特工剛準備感謝兩句,肩膀猛的被搭上了一隻大手,腰間的手槍也被一同握在了他人的手上。


    內心一驚剛以為自己性命不保,


    兩隻手被同時移開,幾個同樣身著風衣的保護傘特工,拍了拍他的肩膀:


    “情報工作可不是過家家特工先生,不謹慎不準時可是會要命的。”


    作弄作弄這位不守時的特工,以略開玩笑的態度報複這一個半小時的等待後,幾個保護傘特工同時上車。


    逐漸消失在逐漸增大的雨勢中。


    墨西哥城,


    一間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住所內,


    托洛茨基坐在沙發上,


    旁邊堆積了一張又一張蘇俄報紙,從蘇芬戰爭到現在圖哈切夫斯基被槍決近些年蘇俄發生的所有大事小事一應俱全。


    雖然被趕出了蘇俄,


    但曾作為布爾什維克和斯大林地位相等,威望甚至略勝一籌的黨內元老,更作為一個蘇俄人,對國內事務依舊是他內心放不下的巨石。


    將最新的真理報緩緩放下,望著大標題的:


    “針對布哈林的調查已經初步完成,和之前被依法執行槍決的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相同,布哈林存在嚴重的叛國行為。”


    托洛茨基搖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國內的情況比他想象還要惡劣,現在和他理念相同的同誌還剩幾個?


    照這樣下去,恐怕再過不久就隻剩他這個缺席了兩次死刑判決被斯大林標榜為叛徒和敵人一個人了。


    內心的不忍讓他很想做些什麽,


    但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呢,


    他不是上帝充其量隻是一個流亡蘇俄高層,不受任何政府的待見,想要依托他一個人的力量救出那些在古拉格的同誌無異於癡人說夢。


    再說了世界上也沒有上帝,不可能雙手合十,某個遍布聖光的神話就能滿足自己不切實際的願望。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門孔外一個身著風衣的年輕人,正筆挺的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打開門,


    警衛疑惑的問道:


    “請問你是?”


    “我來找托洛茨基先生,對了這是我的名片,麻煩幫我轉交過去。”


    羅蘭禮貌的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轉遞了過去。


    望著名片上保護傘情報部的幾個大字,警衛內心一驚,下意識的想掏槍,一聲冷哼打斷了他的動作:


    “別緊張警衛先生,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慢慢將手從腰間移開,見麵就掏槍可不是紳士的行為,更何況我充其量也算是個客人吧。”


    “我不認為托洛茨基先生會見一個資本家的走狗。”


    警衛察覺到遠處隱匿於大雨中一閃而過的白光,雖說語氣依舊不屑,但對自己生命的敬重還是讓將右手從腰間移開。


    “走狗?我不是很喜歡這兩個字,而且我更覺得托洛茨基先生,一定會見我的。”


    羅蘭不緊不慢的從口袋中取出一封印刻著墨西哥政府紅印的逮捕令,自信的說道。


    大門被重新關上,


    半晌後一位帶著眼鏡頭發看上去有些亂糟糟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羅蘭看過目標的照片,知道這位就是蘇俄那個流亡領袖托洛茨基。


    “羅蘭先生請進吧。”


    托洛茨基不是很情願的說道。


    不過羅蘭也能理解,畢竟不是所有人在麵對拿著逮捕令為要挾的特工時,都能保持好情緒。


    將一杯熱茶放置在羅蘭麵前,


    對於安布雷拉,托洛茨基了解的不多,但還是勉強清楚對方的實力,橫跨歐美的巨型資本複合體。


    放在童話故事裏,


    安布雷拉就是他這個勇者最後麵臨的惡龍,是西方世界最牢靠的堡壘。


    “羅蘭先生,我不覺得我得罪過安布雷拉,為什麽您要來找我呢?”


    特工的本能讓羅蘭默默將紅茶移向一邊,


    “不是我要來找您,而是我們老板想和您談一樁合作,托洛茨基先生,您應該也知道最近蘇俄的局勢很不樂觀。”


    “許多有學識有能力的工程師,僅僅是因為和圖哈切夫斯基有著口頭上的交流就被拉去了監獄,這無論是對蘇俄還是對人類社會都是極大的損失。”


    “而我們老板,想挽回並且製止這種損失,每一個科學家工程師都是世界的財富,不應該被這樣隨意踐踏,他們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聽聞這話,


    托洛茨基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他還沒雙手合十,上帝居然真的回應了他的所想。


    無論對方說的再大義凜然,還是改變不了安布雷拉就是覬覦這批人才資源。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羅蘭先生,我在蘇俄政府眼中不過是一個流亡死刑犯,我難不成還能為你們提供任何幫助?”


    托洛茨基語氣充滿了不敢相信,


    從蘇俄國內將一堆肅反人員救出來,無論從哪個角度想或者執行,都是天方夜譚。


    “用我們老板的話來說,無論什麽東西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價值,你也不例外托洛茨基先生。”


    “正如那位警衛先生所說安布雷拉就是赤裸裸的資本,哪怕我們真的有辦法救那些正在遭受寒風的科學家工程師出來,他們或許也會因為本能的不信任而選擇拒絕這條生路。”


    “但如果把救他們出來的這個人變成您,我想比起商人,您這個頗有威望的同誌會讓他們邁過內心那關。”


    羅蘭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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