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趙飛喻姐妹二人離去,晏若祁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又折回了老王妃的房間。


    剛準備午睡的老王妃看到兒子去而複返,睡意頓時散了些。


    她坐直了身子,“你怎麽回來了?”


    旁邊有侍女遞過來筆墨,晏若祁揮手在上麵寫下,“母親怎麽看趙婉瑩?”


    “你說趙婉瑩?”老王妃閉上眼睛想了想,“別人的家務事我們外人怎麽好判斷?”


    她這樣說,晏若祁心裏也明白什麽意思。


    老王妃是顧慮他之後要和趙婉瑩成親,若是此時說趙婉瑩壞話,日後被趙婉瑩知道了會尷尬。


    而且背後議論別人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會做的事。


    放在平時晏若祁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今天去而複返,也是想給老王妃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趙婉瑩不是安哥兒的娘,我不會娶她。”晏若祁筆走龍蛇,寫的一手好字。


    隻不過這內容就不是老王妃可以看見的了。


    “你不是說不記得了麽?她條件符合,還大張旗鼓地進了盛京,現在說不想娶她,是不是說不過去?”老王妃盡量心平氣和地和晏若祁說。


    她知道晏若祁什麽脾氣。


    要是和他硬著來,他非但不會妥協,說不定還會奮起反抗。


    反而用商量的語氣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招是在今天之前用可能還有點效果,可偏偏是在這件事上,晏若祁半分都不會退讓。


    “我不會娶趙婉瑩。”


    他又把這幾個字寫了一遍,意思看起來非常堅決。


    又是這樣!


    老王妃特別想抓起引枕扔在他身上。自己怎麽生出來個木頭,油鹽不進?!


    看老王妃馬上就要發作的架勢,呂凡嚇壞了,不想跟晏若祁一起挨罵,連忙抓著晏若祁離開,還不忘記跟老王妃說“王爺還有公務”。


    出了老王妃的院子,呂凡拉著晏若祁一路飛奔回書房,好像慢一點就會被老王妃抓回去罵上兩個時辰。


    好不容易到了,呂凡將門一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客氣,抓著茶壺就給自己倒了杯茶。


    一邊喝還一邊數落晏若祁,“我說你能不能小心點,惹火了你娘對咱倆有什麽好處?”


    “趙婉瑩不是那個女人,我不會娶。”晏若祁態度堅決,也沒心情跟呂凡開玩笑。


    得了,他終於體會到老王妃氣得七竅生煙的感覺了。


    正準備繼續說教什麽,書房的窗欞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仔細聽像是有人在拿著小石子故意搗亂。


    晏若祁一抬手,打斷了呂凡要發火的心情,起身走到窗戶旁邊將其推開往外看。


    果然在不遠處遊廊盡頭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衣角。


    呂凡沒看懂晏若祁這什麽操作,不過一個眨眼,一個黑影就從窗戶外麵竄了進來。


    眼花沒看清的時候呂凡還以為是老鼠飛進來了,差點抬腳就踹上去。


    等他看清楚時,晏若祁已經將窗戶關上,而那個會飛的“老鼠”正跪在晏若祁麵前,手上還托著一個盒子舉過頭頂。


    顯然是給晏若祁的。


    “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呂凡很是識趣,並不打擾晏若祁跟夜閣的人說話。


    門被人從外麵關上,林赴道,“這是王爺讓我去調查的東西。”


    晏若祁將盒子接過來打開,裏麵躺著幾張紙。


    其中一張就是趙飛喻的畫像。


    眼角的淚痣像活了一樣,攝人心魄。


    晏若祁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拿起下麵的幾張紙看了看。


    “此女當歸穀穀主棠姑唯一的女弟子,從來不在外人麵前露麵。據說醫術高超,和淩霄也有的一比。”


    說到這裏,林赴停頓一下,繼續道,“不知道王爺還記不記得,這正是前段時間來盛京的那個女人。她的孩子和世子長得一樣。”


    哪能不記得。


    晏若祁點點頭,繼續往下看。


    “這人住在柳楓胡同,是淩霄的院子。”林赴小聲補充道。


    顯然,林赴調查的還不夠細致準確。


    就在剛剛,趙飛喻被趙婉瑩帶回了侯府,並且要在那裏住一段時間。


    不過,淩霄?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


    林赴特別精明,一眼就看出晏若祁對淩霄有興趣,連忙介紹道,“淩霄是棠姑座下的大弟子,醫術同樣高超。據調查,現在正在盛京。”


    原來是個男人。


    晏若祁點點頭,將紙跟盒子隨手扔在一邊,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句話後,看了林赴一眼。


    林赴一拱手,“萬死不辭。”


    說完,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書房裏。


    守在門口的呂凡隻聽到窗欞落下的一聲輕響,便知道這人是走了。


    想想也有意思,和林赴一起為晏若祁做了這麽多年的事,卻從來沒和他說過話,呂凡搖搖頭。


    可惜,看他是個好的,酒量應該不錯吧。


    “派人盯著侯府。”晏若祁又把那張趙飛喻的畫像拿出來。


    “王爺不放心趙小姐?”呂凡挑眉,覺得有意思,從來沒見過晏若祁關照誰,這可是頭一遭。


    晏若祁麵不改色,“她還要給我母親問診,被欺負死了得不償失。”


    “得了吧你。”呂凡一秒看穿晏若祁,“你是不是怕她死了你的毒沒人解?”


    說完,還特意在晏若祁麵前一聳肩,嘚瑟的要命。


    晏若祁:“……”


    就說呂凡智商不太行。


    他也懶得解釋,索性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繼續看卷宗。


    不能說話這件事特別麻煩,起碼別人會覺得麻煩。


    上朝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當麵彈劾過他,都知道就算汙蔑晏若祁,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況且這盛世安寧,還都是他帶兵打下來的,臨了出了這檔子事,天下人都惋惜,就是皇帝也對他慰問有加。


    哪有幾個不長眼睛的會往石頭上撞嘛。


    考慮到他的特殊性,皇帝給他安排的公務都是比較悠閑的,不著急,給他足夠的時間寫出來。


    晏若祁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種待遇,有時候還會一邊跟呂凡鬥嘴一邊批閱。


    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裝啞巴的日子原來也這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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