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中學時期照的相片,裏麵的她比現在還要稚嫩很多,笑得很燦爛,但眉宇間已經透著同齡人所沒有的堅韌和倔強,她爸爸站在中間,矮肥身材,模樣長得老老實實……越狡猾的人長得越誠實,照片中的另一個人,是個俊俏的少年,青澀小白臉,這人正是她的男閨蜜路爽。


    “這怎麽算是全家福,他和你是一家人嗎?你剛剛跑去看他,就為了拿這張全家福,還有這隻髒東西?”霍連城將相框隨意扔到沙發上,開啟他的興師問罪模式。


    方可晴的手緊抓著玩具熊;“什麽叫做‘髒東西’,它是我收到過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也是人生的第一份禮物,對我意義重大,你這個人什麽都有,最不缺的就是錢,你當然不會體會到你都以叫做物輕情義重。”她氣怒地繞過他,彎身將那張全家福拿回來。


    豈不知被他故意伸出長腿拌了一下,整個人倒到了沙發上。


    “你幹嘛故意拌我!”方可晴爬了起來,正坐在了他的旁邊,怒目瞪住他問。


    霍連城一把將她摟住:“聽說你剛剛見路爽的時候哭了,到底怎麽回事,告訴我,舍不得他?要不要我把他接回帝豪苑來住?”


    她如果說“好”,他會不會要她的命?


    方可晴暗罵鍾傑這個“叛徒”那麽快打了小報告,纖腰被他摟得緊緊的,想離他遠點都不行,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清淡藥味,不知道究竟是陳醫生開的藥效用好還是他的身體康複能力驚人,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骨裂的手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


    “因為我們聊到爸爸了,所以……”方可晴看著照片裏的爸爸,那時候爸爸還比現在要年輕,頭發還沒有花白,精神奕奕,雖然好賭,但從來對她不打不罵,這些年來因為對她愧疚不已,一直都不肯和她住在一起。


    西訣城是個賭城,在那裏開賭城並不犯法,相反,還吸引了很多外地的遊客約上三五知己去聚賭,小小的賭上幾把怡情,但卻有不少人散盡家財去豪賭,她爸爸方有財原來經營著一間小商店,因為禁不起賭錢的誘惑,重新迷上了婚前的惡習,嗜賭,從她記事起他就賭個不停,今天欠小債,明後欠大債,自此之後他們一家就陷入了避債逃債的可怕生活裏。


    媽媽死得早,她幾乎是一個人捱過來的,當然,後來還有路爽的陪伴。


    她低垂著眸,睫毛一眨一眨地扇動,有眼光閃爍,像晶瑩的珠子,委屈的模樣讓人心疼。


    霍連城方才莫名的鬱悶之感被她的委屈驅散,他大掌撫上她的半張臉,輕輕將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以後會有我。”


    就這麽簡單的數個字,讓她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


    “以後”到底是多久?兩年?還是兩個月?甚至兩天?


    他現在就是她的主宰,說拉她的手就拉她的手,她的生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裏,她仰視著他,不敢出一口粗氣,生怕得罪了他,有一天,他放開她的手,將她從他的生命裏抽離。


    到了那個時候,她又是無依無靠的一個人了。


    她從來一直就都堅強勇敢地挺過那麽多磨難,除了路爽之外,她沒有依賴任何一個人幫她,支持她,做支撐她的一片天,可是他出現之後,她就懦弱了下來,漸漸奢望他能成為自己的靠山。


    他越是對她好,她就越依賴他,越看不清事實。


    她知道,她遲早有一天要離開他,他遲早有一天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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