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真的有那麽孝順?”過去她一直埋怨自己的父親,嗜賭成性,害她那麽多年以來因為逃債而奔波勞碌,好幾次被債主捉住,危險逃生。


    可是,他始終是她的父親,除了好賭,他還是很疼她的,每次賭完之後,他都深深的後悔,悔不該賭。


    明浩說得沒錯,骨肉至親。


    她的至親已經沒事了,但她的心裏還是很難受,很難受。


    就像被一塊大石頭死死在壓在胸口,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眼皮再重,她也無心睡覺。


    “對,你很好,很孝順,乖,好好睡一覺,就在這裏等著你爸爸醒過來。”


    方可晴點點頭:“謝謝你,浩子哥哥。”


    “別說客氣話,我這樣做,還不知道是害你,還是幫你呢。”他苦笑一聲,為了霍連城的誤會而抱歉。


    方可晴抿唇,垂眸:“是他對我和你不信任。”


    明浩不說什麽,兩個人沉默了一陣,他說道:“你好好睡,我先回去處理些公事。”


    “麻煩你了。”


    他陪了她十二個小時。


    “客氣什麽,你是我好兄弟的女人,也是我的好朋友。”


    門被明浩關上,方可晴把視線收回,望向窗外。


    天色如墨,就像她現在的心情,陽光跑了,接下來是無盡的黑夜。


    沒有了他,她的日子會不會變得毫無色彩?


    回想起今天自己說過的話。


    她吃痛的“噝”了一聲,原來是自己咬痛了自己的嘴唇。


    有絲悔意,她會不會太過份?


    猛地搖晃腦袋,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她要瘋掉。


    把被子蓋到頭上去,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把他從腦海裏剔除。


    一覺睡醒。


    有個人在她的房間裏來回走動。


    沒有想太多,心裏似乎存了那麽一點希望。


    習慣性地,不由自主地在心裏燃起一點點的火苗。


    在她掀起被子後,徹底熄滅了。


    一個枕頭扔了過來,直接砸到她的臉上。


    “土包子,你怎麽那麽能睡,睡了好幾小時了。”


    歐陽辰!


    “你怎麽會在這裏?”


    歐陽辰一屁股坐到她的床邊,一邊休閑的西服,健康陽光,又恢複了以往的人模狗樣。


    “我擔心你呀,我知道你爸爸做手術,所以想來看看你,陪著你嘛。”


    方可晴一額的冷汗:“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明顯的不耐煩。


    歐陽辰神秘一笑:“我是誰?我是歐陽辰,我想知道什麽會沒有辦法嗎?”


    方可晴睨著他,嘲諷地說:“你終於承認了對吧?你一直監視著我,所以我住哪裏,做什麽,你都一清二楚,名尚之都你也是跟著我住進那裏去的,你那麽處心積累,到底想幹什麽?”


    他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土包子,認識你那麽久,現在才見識到你的自戀程度耶,你以為你真的那麽有魅力嗎?名尚之都的房價那麽貴,我可是花幾個億去買的,你在我心目中值幾個億嗎?”


    方可晴正用最壞的思想去揣測他:“誰知道呢,你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歐陽辰擺出一副很無奈的姿態:“你還是認為,我接近你是為了對付霍連城嗎?”


    她冷哼,不說話。


    明擺著就是,要不然她方可晴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大的魅力,使得他老是“追隨”在她的身後?冷不丁地又跑出來打擾一下她的生活。


    歐陽辰開始解開衣服的紐扣。


    “喂,你要幹嘛?你別亂來,這裏的安保係統很好,我隻要按響床頭的鈴,立馬就有人來了。”方可晴防範地身子後退,縮到床頭那邊,與他拉開距離。


    他白她一眼,三二下把外套脫下,然後繼續脫裏襯。


    “歐陽辰!我真要按響了!”竟然敢在這裏給她耍流氓?


    “歐陽辰,我現在就按……”


    他半脫襯衣,坦露出結實精壯的胸膛。


    方可晴看傻了眼,一下子目瞪口呆起來。


    “怎麽?你看清楚沒有?”他挑著眉問。


    她伸手捂住自己張成“o”字型的嘴巴,別過臉去:“你做什麽,快穿上衣服,要不然我得把你趕出去了。”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吃了一驚,想要縮回去,卻被他強硬地拉了過去。


    摸到一片溫熱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猛地用力把手抽回去。


    “啪”地一下,不重不輕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美目迸出憤怒的光芒:“你太放肆了!”


    歐陽辰白白地捱了一巴掌,臉別到另一邊去。


    “快穿上你的衣服!”


    現在這種情況,萬一有人進來,豈不是就誤會他們了?


    萬一傳到霍連城的耳邊去,她該怎麽解釋?連明浩他都一直懷疑,歐陽辰是他的死敵!


    方可晴聲色俱厲,就像個嗬斥淘氣孩子的家長。


    歐陽辰突然一笑。


    她真的想直接掐死這個男人。


    “你留在這裏吧,我出去。”她不想跟這個**著上身的男人共處一室。


    “你到底怕什麽?怕霍連城嗎?如果是,那你實在是多慮了,他不會再來了。”


    方可晴眼神一黯,征了征:“你都知道了?”


    歐陽辰聳聳肩,沒有否認:“抱歉,那時候我來過,看你這邊那麽熱鬧,後來我又走了。”


    她譏誚地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霍地站起,氣得差點暴走。


    “你難道瞎了嗎?沒看見我這身傷痕?”


    他指著自己滿是紫腫的上身。


    方可晴瞥了一眼,把視線轉移。


    “你還不知道是誰幹的吧?”


    方可晴眼神有絲閃躲。


    歐陽辰失望地自嘲:“看來你早就知道了,你隻是不在意罷了。”


    “他打你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如果不是那麽招人討厭,他會打你嗎?”


    他將衣服穿上,看起來是生氣了。


    “方可晴,我被你老公打成那樣,卻冒著再被他海揍一頓的危險來看你,你卻要一直把我看成惡狼一般的存在嗎?”他站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瞪住她。


    方可晴愣了愣。


    原來他把衣服脫下來,把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坦露在她的麵前,是為了向她證明,他來這裏不是另有目的,而是單純地關心她麽。


    她沉默了好久,不發一言。


    該不該相信他?


    被他欺騙和利用過,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相信他。


    “看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歐陽辰語氣裏都是失望,少了幾分生氣。


    “嗬,我歐陽辰難得有那麽一次付出真心,卻被人當作狗肺,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往門外走去。


    “這次我相信你。”


    他身子頓住,喜出望外,露出笑容,正要轉身過去。


    卻聽聞她再說:“但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其實,離開了霍連城,我隻不過是最最普通的一個女人,我甚至連普通都算不上,沒有人願意跟我這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躲債的人做朋友,我不願意跟你這種許富豪拉扯上關係,如果我沒有離開霍連城,我更不能與你做朋友,你和他是死敵,我是他的女人,你覺得我們立場能一樣嗎?所以……”


    “那如果我們不做朋友,做戀人呢?”


    歐陽辰碧眸似波,真摯誠懇地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方可晴尤如聽見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你認真的?”她嚇得結巴。


    歐陽辰步近她,重新來到她的麵前。


    俯身,把臉湊近她。


    她眼中露出驚恐,正在閃躲,卻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巴,氣息驟近。


    他親了她。


    卻是親在自己的手背上。


    方可晴臉色漲紅,不是羞澀,而是被氣的。


    “歐陽辰!你……”


    她從床上起來,掄起拳頭想打他。


    他動作敏捷地後退了幾步,得逞一笑,對她眨了眨眼,表情十分欠扁:“好好記住對我的感覺,如果哪天懷念了,或是覺得我比霍連城好,記得找我,好了,我該走了。”


    “歐陽辰你這個可惡的家夥!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找你的!沒有男人也不會找你!”她抄起枕頭,往他的後背砸去,隻可惜砸中的卻是被關上的房門。


    好一陣子之後,怒氣才慢慢平複下來。


    此時房門又再被推開。


    “我說過一輩子都不會找你!”


    路爽愣在房門邊,很愕然:“小晴,你說什麽……”


    方可晴臉上露出抱歉的表情:“路爽,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


    以為是剛剛把她輕薄了的歐陽辰,沒想到是傻裏傻氣的路爽來了。


    “你的臉怎麽了?被誰打了?”


    路爽摸摸自己腫起來,紫青了一塊的右臉頰,嘻嘻地說道:“沒事,我打拳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認識他那麽多年,他說的是謊話還是真話她豈會不知道?


    以前,每次他因為她而被那些債主揍的時候,他都會找各種理由騙她,就是這種心虛、不敢直視她的表現。


    方可晴把他推進洗手間裏。


    “小晴,小晴你做什麽。”


    “你看看你自己,臉腫成這樣,還想騙我嗎?”


    路爽被迫看著鏡中的自己,半張臉腫得不忍直視。


    他有點懊惱。


    本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她麵前,惹她替自己擔心的。


    但他忍不住想要來到她的身邊,關心她,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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