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地笑了一聲,輕輕捶他的胸:“哪有人想把自己弄病的。”


    他把她的小拳頭包在手心裏:“不想讓我把自己弄病,你就快點給我好起來,知道不?”


    她點點頭:“我知道。”


    他陪著她入睡。


    男人從身後環抱住她的感覺,很有安全感,很溫暖。


    吃了藥,打著點滴,巨大的困意來襲,她想要再好好感受這種溫馨,眼皮卻好像掛了鉛一般,沉重得她怎麽努力也睜不開來。


    她沉沉地睡過去了。


    陳醫生等候在臥房外麵已經多時。


    等到臥房的門終於被打開,他恭敬地微微彎身:“少爺,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霍連城看著這個多年來盡忠盡職地留在帝豪苑裏心甘情願隻當一個家庭醫生的男人,知道他若非是真的對自己忠心不二,再高的薪酬也留不住他這樣的人才。


    那個女人出事之後,除了方可晴,便隻是他,願意不惜激怒他,讓他去給那個女人損骨髓。


    “就按你說的做吧。”簡簡單單幾個字,已經是他最仁慈的決定。


    他本不用理會那個女人的生死的。


    那麽多年了,他冷、他憎、他怨、他恨。


    早已經習慣,將自己的母親視為仇人,視為死穴一般不可觸碰。


    那份早已經在他的腦海裏根深蒂固的觀念,就像昨天,一下子分崩離析。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年以來的仇恨和冷酷,到底是對是錯。


    他對那個女人,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血濃於水。


    換作別人,他肯定還是會認為,這個等同於把他扔進過虎穴裏的女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敢,哪怕她粉身碎骨,都無法彌補她對他造成的傷害。


    可是……那一脈相連的親情,哪怕是他霍連城,冷情的霍連城,都沒有辦法將它割離。


    陳醫生愣了愣,興許是沒有想到,他說的是配對骨髓的事情。


    想了想,他才恍悟,臉上露出意外和驚喜:“少爺,您……”


    “廢話不要多說,現在就去吧。”


    霍連城終於同意抽骨髓檢驗自己與霍夫人的究竟適合不適合。


    這對於危在旦夕的霍夫人來說,就等同於救了她半條人命。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兒子終於肯放下仇恨願意捐骨髓救她,她的求生意誌必定會大大地增加。


    可是,在陳醫生還沒有來得及將這消息告訴任何人的時候,霍連城卻提出了一個要求。


    如果骨髓配對成功,他願意捐,讓她做手術,不過,這件事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霍夫人。


    明明已經願意出手相救,他卻不肯讓自己的母親知道,他這個兒子在最後緊要的關頭,放下成見去救她。


    陳醫生雖然不太讚成少爺這樣的做法,也不理解他為何在隱瞞,不過,少爺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連少奶也不能說嗎?”


    霍連城點頭:“她這邊我自有定斷,你無須多嘴。”


    陳醫生告訴霍連城,骨髓的配對需要大約兩周的時間,在這兩周的時間裏,霍夫人的命隻能夠靠化療和藥物的維持。


    她現在十分虛弱,常常是半昏迷,半清醒,精神恍惚迷糊。


    如果在這種時候能給她精神上的一點鼓勵,這兩周她大概能容易熬過去一點。


    霍連城問:“配對率有多高?”


    他直接越過陳醫生那暗示性的話,問道。


    陳醫生微微皺眉,目光透著擔憂:“現在很難說,父母與子兒一般是半相合,哪怕配對手術成功,也很難完全保證不會排異的情況。”


    如果幸運的話,母子能配對,再幸運一些,手術成功,再幸運一點,手術後不會出現排異現象。


    所以,哪怕是配對成功,這個治療和康複的過程也是困難重重,以後還有可能會複發……


    霍連城眸色加深,對他擺擺手:“去罷,骨髓繼續找,如果有更適合的,就用最適合的。”


    陳醫生重重點頭,退了出去。


    夜色深似墨,今夜,下了東帝城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雪花如鵝毛,自天空一片片飄落而下,時不時有三兩片撇在落地窗上,慢慢溶化成水滴。


    方可晴還在低燒,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醒過來。


    敏感地嗅到她男人的氣息。


    睜開惺鬆的眼睛,他果然在呢。


    “醒了?肚子餓嗎?來,是該吃點東西下去再睡了。”


    霍連城邊說,邊把若桐叫了進來,讓她去把熬好的清粥給端上來。


    若桐應聲而去。


    被男人小心輕力地扶起來,他坐在床邊,讓她的身體靠到他的懷裏,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我睡多久了?”


    感覺自己真的睡了好久。


    睡之前外麵的天空還放著晴,醒過來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下雪了,她喜歡這下雪的天。


    想要走到落地窗外看一看帝豪苑內美麗的雪景,他卻不讓允許她輕易走動,不許她離開大床半步。


    用被子把她包裹得嚴嚴密密的:“你被寒氣入體,感冒發燒還沒有完全好之前,我不許隨便走動。”


    方可晴無奈一笑:“我想上洗手間不行嗎?”


    “行,我陪你去。”


    “拜托,我隻是發燒而已。”


    他食指輕彈她的額頭,將她更摟緊一些:“別小看這些毛病,嚴重起來有夠你受的。”


    若桐把粥放下,便退了出去。


    霍大少爺要親自喂她吃粥。


    他的關懷備至,讓方可晴覺得自己仿佛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可是,她的病很輕,真正重病的那位,卻未曾得過他絲毫的關懷。


    感到幸福的同時,心裏又難免為霍夫人的病情和命運擔心和吹噓。


    他細心體貼地幫她把一勺子粥給吹涼,慢慢送到她的嘴邊:“乖,今天隻能吃點清淡點的了,等你好了,再讓鄭廚幫你做好吃的。”


    跟他相反,方可晴偏愛吃肉,就是這瘦弱的身板子就是一直吃不胖。


    看見她望著自己手裏這碗粥,眉頭輕蹙,還以為她在心裏抱怨他隻給她吃白粥。


    方可晴張開嘴巴,把粥吃進嘴裏。


    把半碗粥吃下去了,胃暖暖的,感覺舒服多了。


    “老公……”她欲言又止。


    “嗯?”


    方可晴抿抿唇,問:“不知道霍夫人的病怎樣了?”


    她在這裏睡了一天一夜,北院那邊的情況怎樣,沒有人敢來告訴生病中的她。


    霍連城沒有像她預料中的那樣,把俊臉黑起來。


    “她現在沒有什麽大礙。”


    方可晴有些意外,這是他第一次願意開口說關於霍夫人的病情。


    “別那樣看著我,你老公我又不是怪獸。”感覺到她的驚訝,他開玩笑一般說道。


    方可晴默默地勾起嘴角。


    “聽話,別操心那麽多,好好養好你的身子,等你的病好了,我帶你去看你爸爸。”


    方可晴點點頭,他讓自己不要管,她便不管罷。


    反正,她不相信他知道了霍夫人當年的遭遇之後,還會袖手旁觀。


    跟了他那麽久,他什麽時候是真的絕情,什麽時候會心軟,她還不清楚嗎?


    她這一場病,病了好幾天才完全康複過來。


    反複地發燒,等到燒完全退了的時候,外麵的雪已經停了。


    冰天雪地,雪溶化的時候,外麵的氣溫特別地冷。


    霍連城勒令她這一周都得在家好好地休息,不許去公司上班。


    怕她操勞過度病情又反複,所以才把她關在東院裏。


    方可晴哪裏能安安分分,趁著他的邁巴赫駛出帝豪苑,她就跑到北院去了。


    北院裏的氣氛還是那麽凝重。


    霍夫人的病情不見好轉,但也未見惡化。


    其實這也算是件好事。


    她瘦得更嚴重了,有點讓人不忍直視。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都很微弱。


    方可晴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她會不會這樣一睡不醒?


    暗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小芙把她請出去,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陳醫生告訴她們,有可能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什麽叫做“有可能找到?”


    方可晴奇怪地問。


    小芙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她還說陳醫生叮囑她們先不要告訴夫人。


    大起大落的心情更能摧毀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的心智。


    方可晴孤疑地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後來陳醫生來給霍夫人做藥療的時候,她試探性地問他這件事。


    陳醫生的回答很模糊兩可,不過言語之間卻都是讓她寬慰的話,勸她聽少爺的話,不必過於操心霍夫人的事。


    她似乎聽明白了些什麽。


    霍連城在霍夫人這件事上麵,並不像以前一樣,袖手旁觀。


    無論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他都正在想著法子挽救霍夫人的性命。


    看著病床上昏睡著的霍夫人,方可晴的心情豁然開朗。


    這下雪的天氣很冷,可這個冬天,應該是霍夫人這麽多年來,過得最“暖”的天了吧。


    方可晴自北院回到東院的時候,竟然碰見了季曼。


    她和金烈大婚之後便住進了西院。


    雖說同樣在帝豪苑裏,但她們一個東,一個西,碰麵的機會並不多。


    再加上,霍連城也沒有給季曼再隨便到方可晴麵前堵心的機會。


    這次碰見,純屬意外。


    北院那邊每天進進出出那麽多醫學專家,保鏢和傭人都比平時多了兩倍,西院這邊的幾個居心可測的人又豈會沒有察覺?


    霍老爺子早就知道霍夫人病重。


    季曼現在跟霍老爺子一個鼻孔出氣,對於那個陌生的霍夫人,也略有耳聞。


    “好媳婦,探望婆婆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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