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財被她逼視得眼裏的心虛無所遁形。


    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並不簡單,聰明過人、心思縝密,事情到了現在,他也不想再瞞她,她並不是南宮家五小姐這個事實。


    “其實……其實我的老婆,也就是小晴的媽媽,當年是你們家的女傭,而我本人,也曾經當過你們家的司機。”


    後來因為他實在太好賭,所以被季曼的養父母解雇,他老婆卻留在了那裏,當年陸家夫婦實在是寬厚,替他還過幾筆不少的債務,特別照顧他懷孕的老婆,但是他實在太不懂事,老婆懷著季曼的時候,他仍然沉迷於賭博,所以才讓他老婆寒了心,後來做出那樣的事,把兩家的孩子調換過來。


    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老婆不小心聽聞陸家太太的真正身份。


    原來她竟是南司城首富的女兒,南宮月。


    因為愛上了陸聖哲,誓要一輩子與他長相廝守而悔了南宮賢早已經替她訂下的那門婚事,與陸聖哲私奔到東帝城,盡丟了南宮家的顏麵,南宮賢一氣之下,跟這個唯一的女兒斷絕了父女關係。


    陸聖哲頗有生意頭腦,來到東帝城之後,他很快靠著自己的一雙手,一副頭腦,開拓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成為一位富商,用的不過是短短幾年的時間。


    如果按照這條路發展下去,陸聖哲獲得南宮賢這個嶽父的認可,不是一件太遙遠和沒可能的事情。


    畢竟,南宮賢有幾個兒子,但是,卻隻有南宮月那麽一個女兒,聽說他十分的疼愛這個女兒,是花了心血培養她的。


    所以女兒私奔的時候,他才會那麽的失望、疼心,氣得跟她繼絕關係。


    南宮月是個願意為愛犧牲一切的女子。


    說她自私,她為了愛放棄常人無法企及的榮華寶貴,說她執著,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而執著,又有什麽錯誤?


    出生於至富的家庭,戀愛自由、婚姻自由,本來就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當年南宮月沒有遇上陸聖哲,那麽她毫無疑問地,會遵從她父親的意願,嫁給他給自己安排的最理想對象。


    可是,愛情就是那麽神奇,不知不覺地愛上,然後,春暖花開。


    最後,是不顧一切的相知相守。


    誰說的,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既然愛一個人,就要盡最大的可能,最大的能力,拚了命也要與他天長地久。


    隻在乎曾經擁有,那是耍流氓的表現,是那些愛得不夠堅定的人為自己的怯弱和退縮找的借口。


    可惜,他們相廝相守,最後還是沒有辦法,一起白頭到老,卻是一起共赴黃泉。


    無論怎麽說,陸氏夫婦,最後還是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了,人間沒有了他們,天上卻多了一對眷侶。


    隻是,他們到死之前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親生的女兒,並不是兩夫妻一起寵愛了數年的陸愛南。


    陸愛南自從跟了新的養父母之後,便改名換姓,變成季曼。


    聽了方有財的話,季曼的一雙美目,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你……你認識我父母親?”


    難道,這個老頭子知道她的身份?


    季曼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她覺得並無有多大的可能。


    世事怎麽會那麽巧?


    “沒錯,你父親他曾經是我的老板。”方有財老實回答道。


    “那又怎樣?然後呢?”季曼神情變得有些兒謹慎和緊張。


    她現在實在再也經受不起,多一個人的威脅了。


    如果方有財知道她並不是南宮家五小姐的真相,那麽必定,他會告訴他的女兒方可晴。


    方可晴恐怕恨不得她現在就滾開帝豪苑。


    方有財低下頭,也不知道在猶豫些什麽,可是,他這副表情告訴她,他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愛南小姐,其實……”


    “不要喚我愛南!我早已經改名換姓了,我叫季曼。”季曼冷聲嗬斥他。


    方有財征了征,點點頭:“對,季小姐,對不起,是我這腦子有點糊塗了。”


    “其實,我跟蹤你,隻不過是想給你提個醒,我知道……知道你……”


    他結結巴巴的,支吾了老半天,愣是說不出口。


    季曼放在被子裏的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看他的眼神,更是冷漠可怕了幾分。


    方有財未有說出口的話,她已經大概猜到。


    “我知道你的身世。”方有財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和決心,終於把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季曼整個人,如遭雷劈。


    果然……他果然是知道的。


    這是她最不能見人的秘密,為什麽?她拚了命地想要去保護,可是,知道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她挑起了眉,裝作一臉的無知:“方伯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的身世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南宮老爺的外孫女,這不是早已經家喻戶曉的嗎?”


    季曼這個態度,令方有財誤以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冒牌貨,一直認為,自己真的是陸家夫婦的女兒。


    方有財心裏仍在糾結。


    要不要告訴她,自己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行,絕對不行。


    與其將真相全部告訴她,還不如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把話說一半吧。


    “季小姐,我隻不過是想要給你提個醒,你的真正身份,不是那南宮家的外孫女……”


    “你閉嘴!”季曼怒瞪著他,仿佛他是殺了自己父母的仇人一樣。


    方有財被她吼得住了口。


    “你有什麽目的?跑來我這裏胡言亂語?你說我不是南宮家的外孫女,你有證據嗎?你有鐵證可以證明嗎?你是方可晴的爸爸,你是跟她串通起來,想要把我逼到絕境,把我逼死的吧?”


    季曼惡狠狠地逼問他,此時的心裏十分的抓狂。


    如今連這個賭徒都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到底還該怎麽瞞下去。


    這個秘密,越多人知道,她的處境就越危險。


    方有財哪裏知道季曼的那些心思,他以為,季曼這個激烈的反應完全是因為,她對自己所聽聞的事情,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季小姐,我說的話千真萬確,請你務必要相信我。”


    “相信你?哼,真可笑,你和你的女兒狼狽為奸,想要編出這種離譜的謊言來打擊我,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嗎?我是南宮老爺親自承認的我外孫女,你以為豪門首富會隨隨便便就認親嗎?是他請我親自過去驗的dna,那份驗血報告說服了他,你明白嗎?”


    方有財也疑惑,當初季曼到底是怎樣過關的。


    如果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決不會在驗血報告上做手腳,那麽,會是誰偷偷幫了她這一把?


    方有財搖搖頭:“那份驗血報告不能說明一切。”


    “難道你能說明一切?”季曼氣勢地反問他。


    “我……我是知情者。”


    季曼身子一僵,征征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


    他是知情者?


    難道,她的真正身份,她的父母是誰,這個方有財知道嗎?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季曼冷沉地問,眼底露出了不易察覺的殺意。


    “你的親生父母,已經不在世了。”


    “他們是誰?”她自從知道自己不是陸氏夫婦的親生女兒之後,就一直讓人偷偷調查她的身世。


    結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辦法查出,她到底是何家的女兒?


    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什麽人。


    更調查不出來,真正的南宮家千金小姐,現在身在何方,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而如今,忽然跑出來一個方有財,告訴她,他是知情者,那麽,他的意思是不是,他知道真正的南宮家五小姐,現在到底在哪裏?


    季曼的腦袋在飛速地動轉。


    既然知情者已經出現了,那麽她必須要小心冷靜地應對。


    “他們……他們已經去世,我不便透露他們的真正身份,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他們,不能說。”


    季曼冷哼一聲:“你的謊言,我差點就相信了。”


    方有財豎起三根手指:“我可以當天發誓。”


    她冷笑:“發誓有什麽用?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是方可晴的父親,我想,她現在正在外麵吧?你和她串通了,想要把我趕出這座帝豪苑,對嗎?”


    “不,不是的,小晴她不知道。”


    季曼微訝:“你是說,她不知道這件事?”


    方有財誠懇地點頭:“有關於你的身份,我沒有向她透露。”


    她好笑地搖了搖頭:“你的女兒視我如大敵,你手上如果抓住了我的死穴,我的把柄,你會不告訴她?”


    “季小姐,我跟你的父母……是生死之交,我答應過他們,這個秘密,我會一直保守,守到棺材下去,永遠,永遠都不會說出來,小晴是我的女兒沒錯,但是,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她,請你放心吧。”


    季曼聽了他的話,臉色變了變。


    默默地沉思了一陣,心裏暗暗要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是瞞著方可晴的。


    真的有趣。


    想不到方有財,竟然是她那對所謂的父母的生死之交?


    她到底該相信,還是不應該相信?


    “既然你願意守秘密,那為何又要找我?當作不知情,不打擾,不是很好嗎?”季曼睨著他,也不怕開門見山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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