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晴注視他一陣,看出他語氣裏的堅決。


    不是不想留,而是知道自己不該留,他說得沒錯,他是應該出去好好地闖一闖的。


    “小爽,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就不也防礙你的前程,隻不過呢,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路爽不知道為何,心裏帶著一點點希盼,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其實隻會左右自己的決定,令他更是為難。


    “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我要你好好的。”


    想到自己一去便難以再次見麵的父親,方可晴心裏莫名憂傷,想見麵,已是不可能了吧?


    她不願意路爽也遠遠地離自己而去,然後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裏。


    心裏不是不失望,隻是那泛起的漣漪,他早已經習慣,甚至麻木了。


    從他第一眼看見她身邊多了一個霍連城的時候起,路爽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站在方可晴的身邊,為她出頭、為她付出、為她擋風擋雨,和霍連城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比起來,他什麽都不是。


    哪怕他再努力去追,又如何?


    當初,如果他不那麽輕易就放開她的手,最起碼,對她說一句:我愛你。


    這句話,恐怕,這輩子不都不能說出口吧。


    深深地埋藏,直到他老去的時候。


    小晴,你一定要幸福,如果你不幸福,我會回來,不顧一切地將你帶走。


    路爽眼裏帶著不舍和憂傷。


    方可晴張開懷抱,主動擁抱他,也絲毫不顧及這裏有那麽多的自家老公的“線眼”。


    這是,最後一個擁抱了吧?路爽眼睛有些濕潤。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曾經發過誓,不會再在小晴的麵前流淚,讓她難過,讓她擔心。


    “嗯,我會好好的,小晴,你也要答應我,好好的生活,帶著孩子,在霍連城的身邊,一定要幸福。”


    至於方有財的那件事,他不想再去查證,就當他從來沒有聽過吧。


    路爽在陽台裏摟了他的老婆,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病房裏霍連城的耳朵裏去,其實,倒不是他的手下都喜歡打小報告,而是霍連城要求事無矩細,隻要有些小情況,都要向他報告。


    呃,這就有點讓人為難了。


    太太跟路爽抱在一起了,那這事算不算有點“小情況”呢,還是如實稟告吧,要不然被總裁知道,給他們安個知情不報的罪名,那真的是屁股要破洞了。


    病房,男人在裏麵跺來跺去,似乎在思考問題,也似乎有些焦急。


    女人帶著孩子出去那麽久,跟路爽聊了那麽久,也不知道聊些什麽,聽下屬說,他們聊著了聊著,結果還抱在一起聊呢……


    雖然,他知道路爽那小子哪怕有這個心都沒有這個膽,不過他還是不爽,方可晴是他的女人,他不喜歡她跟任何異性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有時候霸占欲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他不認為自己這樣有錯,可是,他卻知道這樣或多或少會令方可晴不開心,嚴重的會令她以為他並不是信任她。


    其實不然,他信任她對自己一心一意,就是抵不過她跟別的男人說說笑笑時,自己心裏那陣瘋狂的落寞感,他就是看不過她跟別的男人親熱。


    現在他又不能直接出去把她給拽回來,這女人真是跟別人聊起來沒個節製……


    正跺步跺得有些心煩,忽然聽聞房門“吱”的一聲,有人要開門。


    霍大少爺下意識地幾步跨回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背對著門口,裝睡。


    下一秒,忽然察覺自己為何要像個做賊的那個?明明是他在病房裏等了她許久,她一直在外麵跟別人的男人聊個沒完沒了忽略了他……額,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如隔三秋。


    方可晴目送路爽離開,才回來病房。


    進入便見到男人“睡著”了。


    她踮手踮腳地走過去,輕輕幫他將被子拉到肩膀上,以防他著冷。


    最近他比起以前,每天的睡眠時間多了許多,醫生說這是因為他的頭部受過猛烈撞擊,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所以才會這樣。


    說實話他的情況真的已經算是奇跡了,撞成那樣竟然不用手術就醒過來了,就是怕會有什麽後遺症……


    呸……


    免得打擾他睡覺,孩子現在安置在隔壁臨時設的嬰兒室裏,霍連城睡覺的時候,多是把孩子放到隔壁去。


    方可晴就擔當“重任”,兩邊跑,不過,她可是不亦樂乎的。


    看著他的英俊的側臉,方可晴嘴角有絲不自覺揚起的笑意。


    如此完美深刻的輪廓,如此使人著迷的五官,這個男人真的是得天獨厚,有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擁有一個這樣的老公。


    她正欣賞得入迷,小手忽然被抓緊了,她一征,笑了:“原來你在裝睡?”


    男人睜開他一點都不帶迷糊的深遂雙眸,像個孩子似的,有些抱怨,有些依賴,甚至有些對她撒嬌的意味:“你去哪裏了?親愛的。”


    方可晴的心瞬間被溶化了,這男人,真是個妖孽呢。


    她聲音不自覺放輕放柔,感覺自己在哄兒子:“小爽來看我和孩子了,我在外麵跟他聊了一會兒。”輕描淡寫地說。


    他起來,身上穿著自家的睡衣,霍連城睡來的第一天,十分嫌棄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說脫就脫了,說真的,他穿著那玩意兒看起來的確有點滑稽。


    將她拉進他的懷裏,緊緊地,就像抱著一塊至寶不肯放手。


    溫香軟玉,霍連城終於明白,以前那些英雄為什麽寧願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嗯,你跟他聊什麽了?”他打探。


    方可晴想了想,說:“小爽想離開東帝城。”


    霍連城也想了想,準道:“讓他去吧,他也該出去闖闖了。”


    她想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


    “你不會不高興?”畢竟霍連城一直在培養路爽。


    “我為什麽要不高興?他有他的人生,不應該一輩子留在帝豪苑,我把他帶進去的原因,你明白的。”


    他幫路爽,盡然是為了她而已,現在路爽比以前強了不少,他離開,他還得燒幾柱香感謝老天保佑呢。


    起碼又少了一個人占用他老婆大人的時間了,他很開心。


    方可晴默默地點頭。


    “怎麽了,你不舍得他嗎?”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生死之交,患難與共,她跟路爽可以說,是那樣的交情,說不舍得,肯定是不舍得的。


    “那到底是舍得,還是不舍得嘛?如果真舍不得,那我幫你打跛他的腿,讓他永遠留在這裏。”霍連城很認真地道。


    方可晴被他的話開得哭笑不得:“你說真的?”


    霍連城輕捏她的臉蛋,俊眉好看地挑了挑:“假的,小笨蛋。”


    路爽要走,霍連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方可晴更是沒有了挽留的借口。


    她為了不讓路爽為難,連要走這件事都幫他向霍連城開口了,霍連城一點頭同意,這事情也是敲定下來了。


    沒想到路爽他說走就走,而且還要走得那麽急,說是後天便走。


    後天,正是霍連城要“起死回生”回到帝國集團的那一天。


    想走的人留不住,若桐聽了路爽要走,而且還要離開帝豪苑,眼圈兒立馬紅了一圈。


    她轉身便一個人衝了出去。


    霍夫人和方可晴兩個人互相對望一下。


    方可晴歎一口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路爽這個呆子沒有看上若桐,這也是他的損失,他沒有這個福氣吧。


    若桐很難過,不過,方可晴安慰她好久,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最後也隻能接受。


    也許,她會默默地等,默默地等路爽回來。


    不過,若桐有一句話倒是令方可晴覺得有點訝異。


    她說:“少奶,路大哥的心裏,怕是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路爽雖然外表沒有太剛強固執,不過,他卻很專一,很長情。


    “小爽心裏有人了?什麽時候的事?”方可晴懵然不知,當局者迷吧,她又如何能知道,路爽心裏喜歡的人一直是她。


    “少奶,也沒有啦,是我想太多了。”


    路爽要是心裏真有人,那麽她無論如何,都會幫著他爭取一下的,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女孩子,能讓呆子路爽那樣默默的喜歡著呢?方可晴二丈摸不著頭腦,然後還跑去問霍連城。


    霍連城輕輕地敲了她一記腦瓜:“寶貝,不許老想著別的男人,你心裏隻能想著我。”他拒絕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早就知道,隻不過,眼前這個傻瓜一直都毫不察覺而已。


    方可晴甜甜地笑,點了點頭,對於他的“命令”,她當然不敢不從。


    霍連城醒過來之後,已經下了兩場雪了,現在這場雪,下了整整兩天兩夜。


    外麵很是嚴寒,嗬出一口氣,瞬間就成了冰。


    天氣凍成這樣,外麵的風言風言卻是沸沸騰騰的,這個冬天的東帝城,注定不會清寂。


    數著時間的到來,局中局,計中計,這場遊戲,彼此都“玩”得不亦樂乎。


    金烈這顆“毒瘤”,已經存在太久,不割去,他誓不罷休。


    懷裏的女人深深入眠,他看著凍霜密布的窗外,將房裏的暖氣又調高了兩度,過了一會兒,輕輕摸了摸她的體溫,才安心地摟著她,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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