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帶著八人踏入了這個幾乎不能算作村莊的建築群,房屋幾乎沒有幾座還能保持應有的模樣,不是缺了屋頂,就是少了麵牆壁,當徐彬等人走入村落的大門時,若不是四處那幽幽的目光,徐彬幾乎以為此處已經荒廢許久。


    “不知幾位客人來此處是為了什麽?”一個瘦削的老者拄著根木棍顫巍巍地走到了徐彬一行的麵前。


    “敢問長老此處是什麽村莊?”李驄走上前去詢問。


    “此處喚作鶴封莊。”那老者緩緩地說道,“老朽是此地的村長鶴流年。”


    “鶴封莊?”郭立奎忍不住插了句嘴,“就是那個出產鶴封茶的鶴封莊?”


    “鶴封茶?”鶴流年用轉過頭,用渾濁的眼睛看向郭立奎,“很久遠的名字了。”


    鶴流年看著周圍的殘垣斷壁,平舉起了雙手,“小哥你再看看,此處如何還能出產茶葉。”


    徐彬順著鶴流年的手,向四下裏看去,村莊四處都是破破爛爛,土地裏布滿了石塊,土壤呈貧瘠的赤紅,根本無法種下任何的作物。


    “這些年市上的鶴封茶的價格是水漲船高,我還道是黑心商人炒作。”郭立奎說道。


    “嗬嗬,小哥說笑了,就是炒作也要有茶讓我們去炒呀。”鶴流年苦笑著,“如今莊裏的兒郎連飯都吃不上了,但凡還有走得動道的力氣的,都已經離開莊子出去謀生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等死罷了。”


    徐彬回憶他剛剛看見的那些幽怨的目光,似乎確沒有成人的模樣。


    “叔叔。”徐彬喊了一聲李驄。


    “怎麽了?”李驄轉過了頭。


    “給他們留些食物與錢財吧。”徐彬說道。


    “這...”李驄麵露難色。


    “咱們行商也不是隻為了自己發財,義商義商不是咱們的祖訓嗎?”徐彬衝著李驄挑眉使著眼色。


    “行吧。”李驄鬆了口,“兒郎們給他們留些吃的。”


    他的話畢,黑雲騎的騎士們紛紛解開自己的行囊,或多或少留下了些穀物小米,幾個大大的包裹也被解開,留下了些或許能用的上的生活用具。


    鶴流年的老眼中流出兩道渾濁的淚,他用肮髒破爛的衣角抹幹淨了淚水,擺手招呼躲在殘垣斷壁之中的孩子走了出來,幾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歡快著分頭拾走了徐彬一行放在了地上的東西。


    “多謝各位。”鶴流年不住地彎腰感謝。


    “我們鶴封莊如今也沒有什麽能夠感謝各位的,但各位都是行腳的商人我們也不能讓諸位空手而歸,還請各位跟我來。”鶴流年說著就將幾人向村內引。


    幾人雖然不住地推脫,但鶴流年和其他的孩子的邀請,幾人半推半就地隨著鶴流年走到了村莊的中央。


    “孩子們退下吧。”鶴流年揮手讓孩子們離開了,“各位恩人,此地便是我們鶴封莊的最中央的祖祠,裏麵供著的是我們莊的茶種,如今鶴封莊的環境已不適合茶種的生存,還望各位恩人能將茶種帶到其他的地方將它種下。”


    “茶種通靈,生性懼人,還請來一位與我進入,否則這茶種隻怕會遁入地下逃跑。”鶴流年伸出右手做出請的手勢。


    “這麽神奇嗎?讓我來吧。”徐彬拉住了正要向前走的李驄,李驄立刻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


    “侄兒小心些。”李驄對著徐彬說道。


    “曉得了。”徐彬回頭對李驄一笑,跟著鶴流年走進了內屋。


    進了內務後,徐彬隨著鶴流年走過了一段漫長的甬道,這個甬道不知是用什麽材質所製,沒有一絲光芒能夠被反射出來,仿佛此處成了光的禁區,就連走在幾步之外的鶴流年的身影徐彬也難看的真切。


    徐彬四處看著,隻有幾盞縹緲不定的燭火在這黝黑的環境之中,放著微弱的光芒,甬道中充滿了壓抑的空氣。


    “長老,這甬道究竟有多長啊。”徐彬忍不住問著在前麵走著的鶴流年。


    鶴流年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走著。


    徐彬心中警鍾大響,他手按在了玄丙劍的劍柄之上。


    “長老?”


    而鶴流年依然沒有出聲,仍在做著“走”的動作,隻是即使徐彬停下了腳步二者的距離也沒能拉長一丁點,鶴流年似乎與徐彬走在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他並不是真的在前進,隻不過在做著“走”的動作罷了。


    徐彬把玄丙劍拔出握在手心,心中已經開始回響究竟是何時中計。


    是進入內屋之時?還是進入甬道的那一步?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脫困。


    “小兄弟怎麽不走了?”徐彬聽到鶴流年的聲音,他裝過頭,看見原本“走”在前麵的鶴流年此時停下了腳步。而鶴流年的頭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著,明明是後背朝著徐彬的他此刻竟以正臉相對徐彬。


    “長老又怎麽不走了?”徐彬並沒慌亂,他冷靜地反問著。


    “讓老朽來拉小友一把吧。”說罷,鶴流年保持先前的姿勢,飛快地向徐彬倒退而來。


    徐彬眉角一提,雙手握著劍柄狠狠地向著鶴流年的後心位置刺了過去。


    鶴流年並沒後退,任憑玄丙劍刺穿了他的後心,他的嘴角掛下一縷血跡。


    “小友,為何這麽狠心呀!”他的嘴巴用力而緩慢地張開,因用力過度,臉龐上的皮膚一點點被扯開,徐彬清晰地看見還黏連的肌肉一絲一絲的拉扯著。


    “給我破!”徐彬靈力湧進手中的玄丙劍,手腕狠狠地一抖,一劍橫斬將鶴流年的身體斬成了兩截。


    鶴流年的上半身“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手裏卻還在張牙舞爪,嘴裏還在不停地喊著“小友,小友”這幅場景在任何人看來都顯得詭異異常,徐彬靠著玄丙劍所帶來的靜心之功效,強穩住心神,又是一劍劈去,將鶴流年的頭顱立劈成了兩段,那截身子這才不動了。


    徐彬收了玄丙劍,他四下打量起了自己所在的這個甬道。無論是甬道的末尾還是入口都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往回走試試看吧。”徐彬轉過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他小心翼翼地走了約有一炷香的路,可始終不見來時的入口。


    徐彬皺起了眉,他向後轉身,卻看見鶴流年的屍身就在自己身後的位置,徐彬嚇得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這是一個怎樣的甬道?”徐彬有些迷茫,心中生起了些焦慮,但隨著玄丙劍的運轉,這點焦慮被壓下了心頭。


    “或許應該換種方法。”徐彬思索片刻,他不曾轉頭,一步一步向後倒退過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先伸出腳後跟輕輕地探路而後才敢倒退,但黑暗帶來的壓迫感依然讓徐彬額前的冷汗在不斷地滴落。


    “九百九十九,一千。”徐彬心中默數,戴數到一千時,他突然轉過頭來,身後依然是鶴流年的屍體。


    一種莫名的恐懼開始緩緩探上徐彬的心頭,這是他自成長以來,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力的恐懼,手中的玄丙劍接連閃爍著卻始終無法將這恐懼的情緒壓下去絲毫,他感覺自己仿佛被石化在了原地,想要移動自己的四肢卻無法指揮它們挪動,隻有額前的冷汗在瘋狂地滴落,砸落在甬道的地麵濺起一點點的水花。


    就在徐彬感覺自己要無力支持的時候,懷中傳來了一股溫熱的氣流,流過全身,徐彬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終於重新取得了對四肢的掌控。此刻,他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呼,呼。”徐彬跪坐在地麵上,大口喘著氣,他將手伸進懷中,看見正是當時齊玄所贈的雙龍佩正在緩緩放著光芒。


    “多謝齊爺爺。”徐彬輕聲感謝道,順手將雙龍佩塞回了懷中。


    他用玄丙劍撐著地麵,吃力地站了起來。四下張望,他把劍劈在了甬道的牆壁之上,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金石摩擦之聲,可甬道卻不見一點的變化,甚至連劃痕也不曾有一道。


    徐彬緊鎖著眉頭,想了想,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掌心雷的符篆,他將靈力調起,心中默念“雷起”,可那符篆沒有絲毫的變化,本該出現在掌心的雷光也沒有絲毫。


    徐彬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符篆,他沉下心再次施法,依然沒有無事發生,徐彬皺起了眉,體內的靈氣仍在緩緩流動沒有任何異常


    “靈?”徐彬突然感覺明了。


    他再一次沉下心,體內靈氣無恙,問題在於天地的靈氣,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開了他與天地靈氣的溝通,他無法調起一分的天地間遊離的靈氣,說是無法調起,無法感受或許更加合適。


    這是一個沒有靈氣的天地!


    知道了緣由之後的徐彬反而沒有了慌亂,他開始冷靜地分析起當下的境況。這天地間的靈氣因為某種原因被抽幹或者隔絕了,這也是他無法調起符篆的原因,使用掌心雷符篆需要溝通天地間雷屬的靈氣,以此勾動符篆的靈力才能正常生效,若天地沒有靈力,這張符篆也就算是一張廢紙罷了。


    就在徐彬暗自思索之間,遠處的黑暗之中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徐彬無法分辨清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聲響,但腳步聲缺是在越來越近。


    突然,徐彬眼角所能及的最末端的兩頭的燭火忽地同時熄滅了,而那腳步聲聽來就出現在那熄滅燭火的位置。


    徐彬心頭一緊,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在徐彬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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