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的老周夫妻二人,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聽著兩旁差人的呐喊,緊張的跪在地上不敢出聲,甚至連馮縣令的問話都忽略過去了。


    直到老周媳婦用手肘戳了戳他,老周這才反應過來。


    謝瑾臨走前還準備好了一張紙給他呢。


    於是就趕緊哆哆嗦嗦的把紙從懷裏掏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


    “大、大人!”


    “小人周德福,是和我們家這口子靠炸油饃為生的……昨天晚上鋪子裏進了賊,今天本是想早早的來告官,幸虧遇到了謝瑾公子幫忙出了個主意,這才得以親手抓到了賊人來見官。”


    “這張字是謝瑾公子留下來的,他說要是抓到了人,就把它交給大人過目。”


    馮縣令本是半坐半倚在案椅上的,聽到謝瑾這兩個字時,突然稍稍坐直了身子。


    “謝瑾?可是城東開鋪子的那個謝瑾?”


    老周低著頭,聞言一喜。


    看來他果然找對了人,看情況這謝瑾和縣令大人還真認識。


    “是,就是那個謝瑾。”


    “快呈上來!”


    楊主簿趕緊接過老周手裏的紙,交給馮縣令過目。


    “你且慢慢說來。”


    “是,大人!”


    馮縣令一邊看著紙上寫的內容,一邊聽周德福說他是如何按照謝瑾教給他的方法,一步一步抓到了偷錢的賊人。


    馮縣令看完之後,喜不自勝的把紙往堂案上一蓋。


    “好、好啊!好一個謝瑾!”


    “此子真乃神人也!”


    楊主簿聽了老周的一番講解,也極為讚同的挑起了大拇哥。


    眉眼間全是讚賞的說道:“確實不錯!這謝瑾是怎麽想到用這種方法的?”


    “先是讓老周夫婦借著被偷了錢的幌子,以此來博取鄰裏的同情心。”


    “等到人越圍越多之後,就找來一個盛滿水的黑缸,讓人依次往裏投錢,直到有人投在裏麵的錢在水麵上泛起了油花,也就可以宣布破案了!”


    “因為老周夫妻是炸油饃的,所以收錢的時候難免會沾上許多油漬,而銅錢上的油一旦入了水,就很容易被發現。”


    “可是……”


    楊主簿還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他怎麽就會料到這偷了錢的人,就一定會藏在人群裏呢?”


    “萬一這賊人沒來,或者說就算他來了,可如果不願意拿錢出來,這戲不就白做了嗎?”


    馮縣令聞言,反而嗬嗬笑道:“這就是此子的厲害之處!”


    “他不僅有計謀,還對人性和小偷的作案心理把握的都很好。”


    “楊主簿,兩年前我們還破過一場案子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


    “當時我們都以為犯人殺了人之後,指定會選擇逃的越遠越好……可沒想到最後破獲案子時,才知道當時案發後的現場,那人就躲在不遠處的人群裏,甚至還大著膽子走上前來圍觀。”


    “據那名犯人的口供,作案之後又回到作案現場圍觀,有一種欣賞自己作案成果的快感……我想,謝瑾就是抓住了小偷的這種心理,所以才會對此事有如此把握的。”


    楊善工聽後,也不禁嘖嘖稱奇。


    “高,實在是高!”


    “膽大心細,而且還雷厲風行,此子注定不凡啊……”


    馮縣令聞言,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遺憾的苦笑道。


    “那又如何,就算咱們看得上他,人家還不稀罕來呢……”


    楊善工就笑著勸慰道:“大人愛才心切可以理解,不過不管怎麽說,至少他還是我們縣的學子,等他日後讀書有成了,咱們臉上也跟著添光的……”


    馮縣令隻是笑著點點頭。


    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不會平凡。


    他們這種小地方,肯定是留不住謝瑾這種人中龍鳳的。


    可若是能在他未得勢之前幫上一把,也是他喜聞樂見的事。


    那都是後話了……


    眼下人證物證俱在。


    馮縣令又盤問了那賊人幾句話,也全都供認不諱。


    於是就趕緊讓他簽字畫押,早早的結了案子。


    等人都散去後,馮縣令脫去官服,一人獨自坐在後院的書房裏。


    看看桌子上擺著的那一封官文,馮文才的臉上有些悶悶不樂。


    上司衙門前兩天就傳來信,說府裏正在為今年的“萬鯉朝龍”大會挑選一批年輕才子。


    屆時天下才子雲集一處,還會有各種舞文弄墨的會事舉辦。


    前兩天就發來官文,讓他們清水縣也挑幾個有才的讀書人出來,遞交個名單上去。


    他自從接到消息後,就一直在發愁。


    本來按理說,林秀才肯定是有資格去的。


    可是林秀才這些年懶散慣了,也明確表示過自己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縣裏麵的讀書人,又是個青黃不接的局麵。


    上司非要他挑幾個有才的出來,這一時間還真是犯了難。


    可他想著想著,突然就眼前一亮。


    “要是把這小子送上去,也未嚐不可啊……”


    但旋即他又自我懷疑的問道:“才剛入學而已,真的可行嗎?”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他也是隨便挑了幾個學生送了過去。


    可到回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些肚子裏沒幾兩文墨的家夥,到了京城就鬧了笑話。


    不僅讓他顏麵盡失,還因此受到了府台大人的批評,說他還丟了府裏的臉。


    一想起上次差點被摘掉了官帽子,他就不由得脖後頸子一涼,心有餘悸的收回了手。


    這種事,還是得慎重再慎重啊!


    可他又實在是沒有人選了。


    林秀才不肯出山,這些年林秀才教出來的學生也七七八八跑了個遍。


    有些成績的,大部分都遷離了清水縣,隻留下一些沒本事的,他自然也看不上眼。


    如今無人可用,可在這時候,突然有一個人能入了他的眼,馮文才心裏就理所當然的覺得,謝瑾能擔此大任。


    即便是同樣無法摘得榮譽回來,但隻要能不和上次那些讀書人一樣丟臉,就足夠了。


    於是他就修書一封,讓人馬上給林秀才送去。


    林秀才現在是謝瑾的老師,他說話可能比自己說話還管用。


    事實也果然如此。


    林秀才剛講完課後,就接到了衙門口差人的來信。


    接過來拆開後,隻看了一眼,就把謝瑾叫了過來。


    “兩件事,你想先聽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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