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喝下了金朝遞過來的藥,感受著內力一點一點消失,雲為衫麵無表情。


    “現在可以讓我見見寒鴉肆了吧。”


    “不急。”宮紫商道,“雲為衫,你該見一見另一個人。”


    雲為衫沉默的掃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金淮在前麵帶路,雲為衫立刻認出了前進的方向。


    那是地牢的方向。


    去地牢,不是見寒鴉肆,那是見誰?這世間還有誰,值得她見的?


    幽暗的地牢內,慘叫聲不絕於耳,那是一個身著紫衣的絕美女人,看她扭曲的麵容,便能猜到她一定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雲為衫眼眸微顫,宮門的手段,殘忍程度和無鋒不相上下。


    還想著落到宮門手裏會好受些,是她太天真了。


    牢房的深處,是一間很特殊的牢房。


    床鋪、軟榻、茶幾、書櫃一樣不少,忽略這昏暗的燈光,幾乎和外麵普通女兒家的閨房差不多了。


    拙梅看著緩步而來的雲為衫,震驚的打翻了手中的熱茶。


    “雲、雲......”


    雲為衫也立刻認出了,這牢房住著的,竟然是女客院落的傅嬤嬤。


    傅嬤嬤,她怎麽會在這裏?


    金淮打開了牢房的大門,示意雲為衫進去。


    “你們兩個聊會,我一個時辰後過來。”


    雲為衫目露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嬤嬤。


    拙梅看著多年未見得女兒,眼淚婆娑,她強忍著內心得激動,說道:


    “雲姑娘,我、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在雲為衫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拙梅將她的身世,將無鋒與宮門的恩怨娓娓道來。


    雲為衫從她開口說話起,便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拙梅拿出了她父親的畫像。


    畫像上的男子與她是這樣的相似,畫軸有些泛黃,有不少折痕,看得出主人一直在翻看。


    她的目光移到了拙梅的身上,終於問出了進地牢後的第一個問題。


    “你說我是雙胞胎,那我的妹妹,她在哪裏?”


    拙梅麵露猶疑,“點竹給你安排的身份是雲溪鎮的雲家姑娘,那很有可能,你的妹妹,就是雲溪鎮的雲家姑娘。”


    雲為衫眼眸顫動,拙梅繼續解釋道:“宮門選了新娘,還會去重新探訪。”


    “若有一個雲姑娘與你長的一模一樣,那你的身份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她頓了頓,問道:“你冒充雲家姑娘時,沒見到雲家姑娘嗎?”


    雲為衫搖頭,當時她打暈了雲家的丫鬟,雲夫人和雲小姐都是寒鴉肆打暈的。


    或許,她和寒鴉肆,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金淮很準時的來到了牢房門口,“雲姑娘,時間到了。”


    雲為衫將手中的畫軸交還給了拙梅,起身便走出牢房,沒有絲毫的留戀。


    ————————


    角宮,宮紫商走後,仆從便送來了一碗藥,上官淺喝下後,便察覺到體力在慢慢恢複,隻是自己的內力沒有了。


    上官淺的心情很沉重,不知道這內力是暫時沒有,還是永遠沒有了。


    “上官姑娘,請隨我來吧。”


    宮紫商走之前說了,讓她去見一個特殊的人。


    上官淺沒有猶豫,跟著仆從出了屋子,現在宮門要和他合作,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出手,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路過一處涼亭,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清玥妹妹,這梅花上的雪煮茶,真的這麽特別?那我可一定得嚐嚐!”


    “金茂,你趕緊的,去那山上,給我取一些梅花上的雪來!”


    “是,執刃。”


    上官淺竟然在這侍衛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無可奈何的寵溺。


    金茂運起輕功,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


    上官淺有些惆悵,雪水烹茶,小時候,娘親也和她一起做過。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久的她都已經忘了,若是今日沒有聽到這一番話,她都已經遺忘了,自己還有一段這樣美好的時光。


    “上官姑娘,請吧。”仆從在催促,上官淺輕歎一聲,沒有緬懷過去,跟著仆從往外。


    金朝一早便發現了上官淺,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現在看了一眼上官淺的背影。


    她,或許就是孤山派唯一的遺孤了。


    仆從將上官淺帶到了一處孤墳前,上麵還擺放著不少的貢品。


    上官淺看著上麵的字,宮喚羽之墓。


    她蹙眉,“這是你們少主的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仆從低垂著頭,“少主和你一樣,都是孤山派的遺孤。”


    上官淺渾身一震,仆從將宮喚羽的身世緩緩道來,最後仆從歎息道:


    “角公子、執刃,並不想要他的命,隻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自盡。”


    他將一卷畫軸遞給了上官淺。


    “他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宮鴻羽在他死後一直昏迷不醒,我們無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你也是孤山派的人,你或許會認識他。”


    上官淺顫抖著手打開了畫軸,上麵的男子身形偉岸,麵容冷峻。


    她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下來,十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哭泣。


    第一次選新娘時,她見過宮喚羽,當時她的注意力都在雲為衫身上,並沒有多關注這位少主。


    如今看這畫像,有些熟悉,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上官淺的眼淚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我,我認不出他。”上官淺顫抖著說道:“十年前,我失憶了,我也是後來陸陸續續的想起了一些,我,我真的認不出他。”


    為什麽要自盡呢?如果不自盡,他們就是彼此世上唯一的親人。


    仆從輕歎一聲,“想不起來便算了。”


    作為一個專業的刺客,上官淺的情緒也隻爆發了一瞬,她收起了畫軸。


    “帶我去見寒鴉柒吧。”


    仆從道:“此事不急,姑娘還是先回去梳妝打扮一番吧。”


    上官淺沒再說話,跟著仆從回到了角宮,亭中此時又多了一個少年。


    少年滿臉的單純懵懂,察覺到上官淺的視線,他抬起頭,衝她微微一笑。


    上官淺不自覺的回以一笑。


    “他是誰?”


    上官淺問道。


    仆從答:“這位是雪宮的雪公子。”


    雪公子,上官淺默念,倒是人如其名,這般單純清澈的少年,世間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了。


    回到了之前居住的房間,上官淺的心境已經和之前全然不同了。


    她沉默的給自己重新梳妝打扮,仆從也端來了可口的飯菜。


    隻一眼,上官淺便瞧出了菜色的不同,她忍不住調侃道:“在宮門,這囚犯與合作者的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別啊。”


    仆從隻是微笑,“上官姑娘,用完午膳,我們會讓你見到想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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