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路上緩緩前進,管家帶著數個仆從,端著美味佳肴來到一輛馬車前。


    “公子,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讓人給您端上來?”管家恭敬的說道。


    馬車裏傳出一道懶洋洋的聲音,“端進來吧。”


    管家立刻讓人打開了馬車門,一個麵容冷峻的男子斜坐在馬車內,把玩著手中的飛廉,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外麵的人。


    管家指揮著身邊的仆從,將托盤上的菜,一盤一盤全都端到了馬車上,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馬車的門重新關上了,剛走出幾步路,一個仆從有些好奇的問身邊的同伴。


    “那男的是什麽來路?吃的比老太太還要豐盛?”


    趕路途中,老太太也不過就是六菜一湯,這馬車裏的人,卻是足足十六道菜。


    同伴警惕的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管家,小聲回道:“他是殿下的一位貴客,我們必須得小心伺候著。”


    仆從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貴客?那也隻是客而已,竟然敢擺這麽大的派頭。”


    “你說話小點聲。”同伴立刻用手肘杵了他一下,“裏麵那男的,據說是個武林高手,沒準能聽見你說的話。”


    仆從頗為不以為然,“聽見又怎樣?聽見就聽見唄,不過就是一個江湖草莽,還能和我們甄家比?”


    “不說那些個鄉紳富戶,地方官員,就是京城的皇宮貴族,見了我們老太太,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聲老夫人。”


    “也就他這個江湖莽夫,一點禮儀規矩都不懂。”


    “他要是再狂,遲早給他點厲害瞧瞧。”


    同伴沒有說話,心裏卻是一樣的想法。


    馬車裏的男人實在太過狂妄無禮了,在甄家住了這麽久,對甄貴妃的祖母、父親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如今甄貴妃聖眷正濃,她的家人,竟然被一個江湖草莽這般輕視。


    偏偏這人還是殿下請來的貴客,輕易馬虎不得。


    是該給他一點厲害瞧瞧了。


    武功高又怎麽樣,他們這麽多人,一起上,還不打他個滿地找牙。


    萬俟哀將仆從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他嘴角掛著一絲譏諷的笑。


    不知道死活的東西!


    他有點期待這些螻蟻早點出手了,好幾天沒殺人,他真的是手癢的不行了。


    宮門的人殺不了,那就殺幾個仆人止止癢。


    在甄家呆的這麽多天,他早就已經不耐煩了,要不是為了首領的新任務,他早就大開殺戒了。


    現在還要偷偷摸摸的跟著進京,想想以前,他去哪裏不是光明正大?


    各地的衙役能拿他有什麽辦法?


    他拿起一塊牛肉丟進嘴裏,眼中寒芒畢現。


    螻蟻們快點動手吧,別讓他等太久。


    首領有交代,到了甄家不能隨意殺人,但如果這些螻蟻先出手,那就有理由了。


    畢竟他是被迫反擊。


    而且,他的武功這麽高,控製不住力道,失個手,殺個把人也很正常。


    一處密林之中,宮尚角、祁晏安騎著馬靜靜的等著。


    很快,便見到金樞從遠處趕來,見到宮尚角、祁晏安,隻說了一句話,“角公子,殿下,成功了。”


    下藥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簡單,原本擔心靠太近會被萬俟哀發現,靠近車隊才知道,完全是杞人憂天。


    甄老夫人不喜油煙味,做飯的地方在隊伍的最末端。


    每次做完膳食,為了保證溫度,仆從都要小跑著去送飯。


    真的是天賜的下藥良機。


    宮尚角愉悅的勾了勾嘴角,穩了。


    祁晏安麵露喜色,但又立刻收斂了笑容,“尚角,遠徵弟弟的毒藥真的沒問題吧?”


    他的手下雖然沒和萬俟哀交過手,卻和寒衣客、悲旭交過手,那兩人實力多強,他心裏有數。


    萬俟哀是四魍之一,他的身手,不會弱。


    萬一萬俟哀內力依舊,想要活捉他,隻怕是一場惡戰。


    宮尚角表情沒有多大變化,語氣中全是篤定。


    “殿下盡管放心,遠徵弟弟的毒絕對不會出錯。”


    專門研製的消除內力的毒藥,對付司徒紅時,用的就是這種藥。


    如今為了對付萬俟哀,宮遠徵可是改良增強了藥效。


    就算萬俟哀的功力十幾年來增強了不少,不過就是毒發時間的早晚罷了。


    甄家的車隊很快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一隊錦衣衛飛快的將車隊包圍,車隊瞬間喧嘩起來。


    管家臉色有些難看,他快步走到車隊的最前麵,看著為首的那個中年男子,厲聲喝道:


    “這是甄家的車隊!裏麵坐著的可是甄貴妃的母親,你們是想造反嗎?竟敢圍著我們!”


    中年男子一挑眉,送上門的理由啊,省的他在找借口了。


    他看著管家似笑非笑,“圍著你們就是造反?”


    “如今聖上春秋鼎盛,太子才德兼備,你們甄家就敢如此口出狂言。”


    “那我可真得把你們都好好審一審了,這甄貴妃、七皇子是不是早就有不臣之心!”


    管家神色劇變,說出的話都在顫抖,“胡、胡說!你、你這是、在汙蔑甄家!”


    中年男子神色一凜,不再和管家廢話,對著手下說道:“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


    “且慢!”一個年老的聲音從那輛最豪華的馬車中傳來。


    一個老夫人在仆從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雖然年邁,但她的身形依舊矯健,她眼含威嚴的看著中年男子。


    “甄貴妃一心侍奉聖上,七皇子對聖上、太子向來恭敬,甄家上下絕無不臣之心!”


    她目光陰冷的掃過管家,“我這刁仆說錯了話,隨大人處置!”


    管家立刻白了臉,跌坐到了地上。


    甄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同樣是臉色發白,她想要開口求情,但對上老夫人的眼神,她立刻閉上了嘴。


    她心裏清楚,就算眼前這位大人放過了管家,甄老夫人也同樣不會放過管家。


    管家剛才的那句話,無疑是給甄貴妃、七皇子挖了一個最大的坑。


    中年男子輕笑一聲,“老夫人,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說了。”


    “老夫人,有什麽冤屈,等到了詔獄,您在慢慢說。”


    甄老夫人臉色一變,詔獄,他們竟然是錦衣衛!


    電光火石間,她立刻想起了車隊中那個江湖人。


    難不成那件事情暴露了?


    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顯現站立不住。


    她顫顫巍巍的站著,努力維持住自己的作為貴妃之母的尊榮。


    “就算是錦衣衛,沒有證據也不能隨意拿人。”


    中年男人笑容得體,“老夫人說的有理。”


    甄老夫人心下稍安,就又聽男人說道:“抓了你們,證據不就都有了?”


    話音未落,甄老夫人已經被人牢牢的控製住了。


    甄老夫人暗暗在心中叫苦,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江湖人趕緊離開車隊。


    隻要那人沒被捉住,所有的罪都可以直接推給無鋒。


    萬俟哀的馬車同樣有人在靠近,那些人的身手和氣勢,與錦衣衛完全不同。


    距離馬車還有一丈遠,整座馬車突然炸裂,所有人躲閃不及,紛紛被馬車碎片擊倒。


    一個矯健的身影竄到了空中。


    與此同時,五道身影立刻圍住了他。


    正是金樞、月公子,和三位長老。


    一出來就麵對五位高手,這是萬俟哀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時間竟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好不容易穩定身形,剛想反擊,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自己的內力在極快的速度消散。


    月公子揮刀向萬俟哀揮來,萬俟哀躲閃不及,被砍中了左肩。


    月公子立刻明白了,萬俟哀的內力是消失了。


    他立刻收回了刀,將萬俟哀踹到了地上。


    今天的目的是活捉萬俟哀。


    看到被狼狽打翻的萬俟哀,甄老夫人絕望的閉上了眼。


    完了,甄貴妃、七皇子完了,甄家完了!


    萬俟哀望著圍上來的五人,心中驚怒交加,“宮門!你們是宮門的人!”


    “宮遠徵!一定是宮遠徵的毒!”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金樞上前一步,一掌廢掉了他的武功,同時割斷了他的手腳筋。


    宮尚角含笑看向祁晏安,“殿下,我說的不錯吧?”


    祁晏安笑著衝他作揖,“是我小瞧遠徵弟弟了,遠徵弟弟的毒,絕對是天下無敵。”


    宮尚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他沒有說話,卻在心中補充道:


    遠徵弟弟的醫術,也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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