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紫商的表情有些茫然,“我和他,談什麽?”


    林清玥歎息,剛想再說,宮遠徵先開了口,他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情緒。


    “玥兒雖然是郡主,但是並沒有皇族的血脈,她嫁給我,隻是加深了朝廷與宮門的合作。”


    宮遠徵看向林清玥,勾了勾嘴角,眼中卻是毫無笑意。


    “皇族要永遠掌控武林,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血脈繼承這股勢力。”


    “如今皇族之中,並沒有適齡的郡主、公主,而宮門卻有一個適齡未嫁的姑娘。”


    宮紫商的臉白了幾分,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懂了,等武林穩定,就需要我去聯姻了。”


    林清玥看著宮紫商,“皇子大都在二十歲之前就已經大婚,現在成年的皇子,除了十三皇子,都已經娶妻生子。”


    “他們的府上,除了正妃,側妃、侍妾都不會少。”


    宮紫商的臉徹底白了,她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已經有了正妃,那她嫁過去算什麽?妾嗎?


    她成為執刃,不就是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嗎?


    她努力了這麽久,兜兜轉轉,最後還要走上這樣一條路嗎?


    甚至比做商宮宮主還要不堪的道路。


    “十三皇子自幼在太子身邊長大,朝中之事見識的多了。”


    “他或許早已猜到了,以後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隻是,不知道他是出於真心提出的,還是為了大局考慮而提。


    祁晏安是宮尚角的好友,他知道宮尚角的脾氣。


    若是讓宮紫商做妾,哪怕是皇帝的妾,宮尚角都可能會掀桌子。


    看著宮紫商有些失神的表情,林清玥看向宮遠徵,眼神示意他出去。


    宮遠徵分明看懂了她的眼神,卻絲毫不動。


    林清玥再次想要抽回手,同樣未果。


    算了,他要聽,那便聽吧,反正很多事情,他遲早會知道的。


    林清玥如是想著,便不再管宮遠徵,而是看向宮紫商。


    “紫商姐姐,你對十三皇子,怎麽看?”


    宮紫商歎氣,回想了一遍和祁晏安的相處。


    “沒有任何看法,就是一個男人。”


    林清玥無比認真的看著她。


    “沒有惡感便好,比起其他皇子,至少十三皇子你是認識的,你與他相處也還算是愉快。”


    林清玥一向溫柔的嗓音中帶上一絲冷冽,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更重要的是,他至今還未有過婚約。”


    宮紫商若有所悟,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中恢複了清明。


    此刻她臉色雖然蒼白,說出的話,卻帶著一股堅定。


    “清玥妹妹,我知道,我該和他談什麽了。”


    她站起了身,起身便往外走去,“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清玥妹妹你好好陪陪遠徵弟弟吧,我先回執刃殿了。”


    臨到門口時,宮紫商又轉過了身:“清玥妹妹,你覺得,祁晏安會讓我做正妃嗎?”


    林清玥遲疑了片刻,謹慎的回答道:“正妃,太子與皇後那關不太好過,若是側妃,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宮紫商若有所思,忽而笑了,“我懂了,謝啦,清玥妹妹!”


    不同於來時的愁雲慘霧,現在的宮紫商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活潑靈動。


    林清玥有些驚訝,宮紫商的恢複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紫商姐姐,真的沒事了?”


    她轉頭看向宮遠徵,就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眼神中,多了些, 是她看不懂的東西。


    但那絕對不是厭惡。


    “怎麽了?遠徵?”林清玥笑看向他。


    宮遠徵笑了笑,把玩著林清玥的手,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


    “玥兒,你不用管她,她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宮家的子女,就沒有蠢貨。”


    “倒是玥兒,你今天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林清玥也笑了,她一點也不介意宮遠徵知道她的另一麵。


    “那,有沒有讓你刮目相看?”


    “遠徵,你也看到了,我其實沒有那麽的天真無知。”


    “林家雖然簡單,但我從小就看邸報,我知道很多人世間的黑暗。”


    “很多事情,你們甚至都不會想象過,我就已經猜到了結局。”


    “你怕嗎?遠徵。”


    林清玥歪頭看向他。


    這樣複雜的人,你怕不怕?


    雖然她極力表現的雲淡風輕,但宮遠徵卻清楚的捕捉到她眼底的惶恐。


    世人皆愛單純善良的女子,但世間最難得的便是單純善良。


    怎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那樣的女子?


    世間貴族肯定是不可能的,享受了家族的榮耀,同樣也承擔著家族的責任。


    為人妻、為人母,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內宅庭院的爭鬥不過是小場麵,幫助夫君穩固家族的榮譽,才是當家主母的首要任務。


    宮遠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捉著林清玥的手,放到唇邊細吻。


    “我很開心,玥兒,你讓我看到你的另一麵,說明,你是真心想與我過下去。”


    低低的笑聲,從他的嘴中傳出。


    他是多麽想讓玥兒了解他的全部,但是他不敢,他怕玥兒會恐懼,會更想逃離他。


    與玥兒相比,他是個懦夫。


    玥兒願意他了解她的全部,他卻不敢。


    再次抬起頭時,宮遠徵的臉上全是笑意,眼睛閃亮如星辰,眼底是難以掩飾的瘋狂。


    “玥兒,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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