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鴻羽!”宮流商的怒吼響徹執刃殿。


    他掙紮著從軟榻上起身,想要撲向宮鴻羽,一旁的妾室急忙扶住他,看向宮鴻羽的眼中同樣滿是驚怒。


    周圍的侍衛已經握緊了手中的長刀,若宮鴻羽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怕這些侍衛會群起而攻之。


    十年前,宮門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宮門所有的侍衛、仆從,幾乎都有親人命喪無鋒之手。


    如今得知,那場禍事竟然與宮鴻羽脫不開關係,這讓他們怎麽能不憤怒呢?


    最冷靜的反而是宮尚角,他目光如刀,直視宮鴻羽,一言不發,周身淩厲的氣勢已經讓人望而生畏。


    宮鴻羽臉色慘白,他快站立不穩了,一旁的茗霧姬緊緊攙扶住他。


    “胡說!這畫卷就是個妖物!它說的一切都不可信!不可信!”


    宮遠徵冷笑,“不可信?不可信,你讓我們來執刃殿看畫卷?”


    月長老目光微凝,沉聲嗬斥,“宮遠徵,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鴻羽還是宮門的執刃,容不得你放肆!”


    宮遠徵笑容陰鬱,張嘴就想回懟,就聽宮紫商輕笑一聲。


    “月長老何必如此動怒?遠徵弟弟不過就是正常的詢問罷了,你為何如此著急?”


    “對羽宮不利,這畫卷就是妖物,對我們三宮不利......”


    宮紫商目光緩緩掃過殿內眾人,最後落到月長老身上,滿眼皆是嘲諷。


    “月長老,你們這般處事,可不公允啊。”


    雪長老長眉微蹙,他們處事公允與否,輪不到一個小輩來指摘。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宮遠徵、宮紫商的態度,而是宮鴻羽必須盡快洗清身上的嫌疑。


    這事若不能妥善解決,隻怕宮鴻羽這執刃之位是坐到頭了。


    他剛想開口,不料月長老截過了他的話。


    “宮紫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吧?偽裝了這麽多年,真是好重的心機!”


    宮紫商絲毫沒有動怒,她掩唇輕笑,“月長老,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為什麽這般維護羽宮?容不得我們說上一句不好。”


    她的眼中有嘲諷、有試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宮鴻羽的親爹呢,這般維護他。”


    月長老呼吸一滯,臉色瞬間漲的通紅,帶著一絲惱羞成怒。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宮紫商你是真的瘋了,竟敢敗壞羽宮的名聲!”


    “羽宮的名聲。”宮喚羽忽然出聲,他緩緩抬頭看向宮鴻羽,臉上帶著戲謔。


    “羽宮的名聲不是已經被宮鴻羽親自敗光了嗎?”


    眾人皆驚,月長老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麽,立刻喝止,“宮喚羽,你給我閉嘴!”


    宮喚羽扯唇一笑,臉上全是惡意,說出的話彷佛淬了毒一般。


    “蘭夫人身上的髒水,不就是我們的執刃大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嗎?”


    “我見過戴綠帽子的,但親手給自己戴的,我也是第一次見!”


    “噔噔噔”宮子羽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好幾步,緊跟著他的金繁急忙扶住他。


    宮子羽的目光緩緩落到了宮鴻羽的身上,他看向不敢與他對視的父親,艱難的開口。


    “爹,哥說的是真的嗎?你回答我!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宮遠徵露出了古怪的笑意,看向宮子羽的眼中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攤上這麽一個爹,是你的福氣。


    同時也覺得宮鴻羽有病,如果是他的玥兒,他絕對舍不得讓玥兒去經曆這些流言蜚語。


    宮尚角、宮紫商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當初這事鬧得滿宮皆知,他們就在懷疑,裏麵有宮鴻羽的手筆。


    蘭夫人好歹也是執刃夫人,沒有執刃的默許,誰敢嚼舌根嚼到她的麵前。


    宮鴻羽張口欲言,卻又羞愧的低下了頭,就他這番模樣,已然說明了一切。


    許久未出聲的畫卷,再次傳來了宮紫商的聲音。


    宮鴻羽立刻抬頭,他以為畫卷是給他解圍的,萬萬沒想到,宮紫商接下來的話,將他和三位長老,徹底推到了無底深淵。


    “雪重子,我有時候真的想不通,三位長老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對羽宮偏愛至此?”


    即使過去了這麽久,每每想起,宮紫商還是忍不住的心寒。


    “真正讓我寒心的是三位長老,他們的衣食住行都是角宮掙來的,服用的百草萃是徵宮提供的,使用的兵刃是商宮煉製的。”


    “可以說,是我們三宮在供養著整個宮門,長老和宮鴻羽是怎麽能鐵石心腸到,任由我們三宮被無鋒屠殺?”


    是啊,為什麽?宮門的眾人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無數懷疑、審視的目光落到三位長老和宮鴻羽的身上。


    包括負責保護長老的黃玉侍衛,十年前的大戰,他們都是親曆者。


    當初羽宮明明安然無恙,三位長老就是執意不肯讓他們去支援其他三宮,隻讓他們圍在羽宮的周圍,護衛羽宮的安全。


    三位長老如芒在背,花長老啞口無言,他頭腦簡單,沒想那麽多,護著羽宮隻是因為執刃在羽宮,而且他也沒想到其他三宮竟然會這麽慘。


    雪長老冷汗直冒,他有種預感,今天,他們要完了。


    宮門,真的要變天了。


    月長老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顯得有底氣,剛準備開口,畫卷中的雪重子突然開口了。


    “或許是為了更好的控製你們三宮?”


    月長老一滯,瞬間怒氣衝天,指著畫卷外的雪重子就是破口大罵。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雪重子!你就這麽喜歡挑撥離間!”


    雪重子靜靜的看著發怒的月長老。


    這一刻,他和畫卷中的雪重子想法是一致的,除了這個答案,他也想不到其他答案。


    畫卷內,宮紫商挑眉,隨即大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她語氣幽幽,“雪重子,這次遷宮,除了你、小雪,還有小花,剩下那些後山的人,我是真的不想帶上。”


    “我便不說了,遠徵弟弟若沒有尚角護著,被徵宮的下人苛待致死都有可能。”


    “尚角身中半月之蠅,在外行走,卻連個紅玉侍衛都沒有,若非遠徵研究出了解藥,隻怕尚角如今還要飽受折磨。”


    “連宮子羽這樣的紈絝,身邊都有金繁這樣的紅玉侍衛貼身伺候,尚角這麽危險身邊就隻有綠玉侍衛!”


    “若不是他們在剿滅無鋒的行動中有功,我真想將他們全部扔在宮門!”


    執刃殿內,安靜的可怕。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眾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哥!半月之蠅是什麽?”宮遠徵滿臉焦急的望著宮尚角。


    聽畫卷中宮紫商的意思,這半月之蠅絕對不是簡單的毒藥。


    宮紫商也是眼含擔憂的望著宮尚角。


    “半月之蠅,也稱蝕心之月,是三域試煉第二關需要服用的藥。”回答宮遠徵問題的是宮喚羽。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宮尚角、宮遠徵二人。


    “他既是毒藥、也是補藥,每半月發作一次,先是內力盡失,間歇性胸腹疼痛,隨後開始咳血。”


    “咳血之後,先從一隻腳開始,四肢逐漸麻痹。”


    “熬過這些,內力就會有所提升。”


    宮遠徵驚怒交加,再也忍不住了,抽出長刀,對準宮鴻羽幾人。


    哥哥在外麵隨時會遇到無鋒,這樣危險的情況,他們竟然完全視而不見,這分明就是逼哥哥去死!


    少年身上的殺氣根本無法掩飾,月長老忍不住後退一步。


    “遠徵,你冷靜些,你沒聽畫卷裏麵說了嗎,我們幫你們一起剿滅了無鋒。”


    宮遠徵冷笑,抬腿便上前,“我相信畫卷還會提供更多的線索,他們需要你們幫助才能剿滅無鋒,我們不需要!”


    月公子立刻擋在了月長老身前,目光冷淡的看向宮遠徵,“你不是我的對手。”


    宮遠徵眯起了雙眼,這姓月的未免也太過自信了。


    他的武功是不如他,他研製的毒也都會在月宮備份,但這個姓月的忘了一件事。


    他宮遠徵最擅長的就是製毒,他的身上可還有不少毒藥沒來得及送到月宮呢。


    這些毒,可是百草萃都解不了的。


    宮遠徵腳步不停,舉著長刀逼近三位長老,月公子不再遲疑,抽出了自己的長刀。


    隻見雪重子腳步微動,人已經站到了宮遠徵的身旁。


    月公子呼吸一頓,“大雪,你......”


    他的話音未落,宮喚羽站到了宮遠徵的另一側。


    不止是他,連宮鴻羽的臉色都變了。


    宮鴻羽望著宮喚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喚羽,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宮喚羽輕笑,眼中毫無笑意,看向宮鴻羽的眼中是最深切的恨意。


    宮門眾人何曾見過他這個樣子。


    宮子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這樣的大哥,委實讓他有些發慌。


    “哥......你怎麽了?”


    宮喚羽沒有理會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宮鴻羽。


    “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啊。”


    “宮鴻羽,當初的我對你有多感激,現在的我對你就有多恨!”


    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宮鴻羽,說出宮鴻羽掩藏最深的秘密。


    “我並非宮門血脈,我是孤山派的遺孤。”


    宮門一片嘩然,宮門的少主竟然是外人?


    宮喚羽勾起了嘴角,茗霧姬立刻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毫不遲疑的出手。


    “姨娘!”宮子羽滿臉驚愕的看向出手狠辣的茗霧姬。


    宮鴻羽閉上了眼,完了,一切都完了。


    宮喚羽輕而易舉的製住了茗霧姬。


    “這位霧姬夫人,真實的身份,可是無鋒的刺客,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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