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力的日子平淡如水的過著,照料師傅師兄的飲食,跟著師兄一起上山采藥,種藥,練功,當實驗室的小助手,跟著師兄給小鎮上的人看病。生活過的平淡但卻真實,蠻力也非常享受這樣的日子。


    蠻力一直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不斷的延續下去,直到那個改變道觀中所有人命運的早晨悄悄的到來。


    那時節,正值秋季之末,秋冬交接之際的蕭瑟寒風並沒有給蠻力帶來一絲困擾,蠻力還是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給三人準備完早飯後,提著兩個大大的木桶,準備往山下挑水去。


    隻是剛打開道觀大門,蠻力就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斑駁的大理石板上淌滿了鮮血,一個瘦弱的身影緊緊的蜷曲著,依稀可以看到身影的雙手牢牢地護著一個繈褓中睡的香甜的嬰孩。


    雖然封閉的生活造就了蠻力的單純,但長久的實驗室助手的經曆練就了蠻力膽大冷靜,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跟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氣息若有若無,索性還留著一口氣。蠻力不敢輕舉妄動,轉身展開身法就奔著師兄的住處而去,一刻都沒有耽擱,生怕自己慢了一步那傷者就沒救了。


    不一會兒,秦淵已經蹲在血泊之人旁邊,細心檢查,傷者的灰袍早已變了襤褸不堪,刀劍創口縱橫交錯,有的傷口早已結疤,而一些傷口卻是結了疤後有反複開裂,膿血處處可見。


    沒有顧忌這人身上的腥臭,秦淵運勁止住這人的穴道,開始耐心地檢查著灰袍人的每一處創口,“全部都是刀傷劍傷,內腑也有不輕的傷勢,流血過多,能夠堅持到現在也算是不小的奇跡了。嗯?!”秦淵突然皺眉說道:“阿蠻,去把師傅叫來。”


    蠻力點頭答應,轉身而去。“居然是五行造化拳。”秦淵右手輕柔地抱起繈褓中正酣睡的嬰孩,左手青衫袖袍輕擺,一股柔和的勁力發出,無聲無息地托起灰袍人,隨著秦淵緩緩進入道觀之中。秦淵有預感,自己平靜的生活似乎就要結束了。


    老道和蠻力走進秦淵房間時,秦淵已經為那灰袍傷者敷上了治愈外傷的生肌膏,喂了療治內傷的紅玉散,正自包紮起灰袍人的各處傷口。


    “徒兒,何事這麽急急忙忙就把為師叫過來?”隨著秦淵的出師,老道這幾年早已當起了甩手掌櫃,開始寄情於山水之間,就連教導蠻力的事也扔給了秦淵。在老道看來,秦淵這麽鄭重的讓蠻力請他過來,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點。


    “師傅,你來看看這個人。”秦淵示意老道搭下那灰袍人的脈象。


    雖覺的有些莫名,但老道還是依言照著做了。一息後,老道就明白過來為何自己的徒弟會那麽急著把自己叫過來了。


    “居然是五行造化拳。”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後,老道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凝重的氣息彌漫房中。


    突然一聲清脆的嬰孩笑聲,打斷了老道深陷的回憶。


    “這是那人昏迷在門前還緊護著的嬰兒。”秦淵把自己手中抱著的嬰兒遞給老道,道。


    “這是我的孫兒,我的孫兒……”老道情難自禁的反複喃呢道,雙手卻是小心翼翼地輕托著嬰兒,似乎生怕一用力就會像虛幻的泡沫似的消失不見。


    “是孫女,我檢查過了。“秦淵麵不改色地說道。


    老道不由一噎,狠狠瞪了秦淵一眼,許是理解秦淵如此隻是為了緩解下自己的情緒,故而也不為己甚,竟像老小孩一樣,逗著小不點開心地玩了起來。


    秦淵無聲地示意蠻力跟著自己出去,看得出來,這突然出現的兩人和老道間定然有著深遠的關係。現在,還是讓老道獨自靜一靜比較妥當。


    秦淵和蠻力在房外呆了有一個時辰,老道這才不舍的從房中出來。


    “阿蠻,你進房去照顧下我那孫女。”老道對蠻力吩咐道。


    “好嘞。”蠻力答應道。


    看著蠻力虛掩上房門,老道的神情漸漸變的嚴肅起來。


    “徒兒,有些事是時候該和你說了。”老道的語氣似是哀傷又似是解脫。


    “我們,是不是要走了。“秦淵早有所料地說道。


    “唉,果然瞞不過你小子,不過,要走的是你們,我,會留下。”老道對秦淵的智慧早有所料,對於這個十五歲就已經達到自己巔峰時期高度的少年,老道的心情既五味陳雜又老懷大慰,“想不想聽聽師傅從前的故事。”


    秦淵默默點頭,從發現那受傷灰袍人修煉的是五行造化拳之後,秦淵就有預感,他的平靜田園生活可能就此一去不返了。前世顛沛流離,在無盡血腥戰鬥與孤獨的科學研究中成長的生活固然精彩,但是在這座撫山的小道觀中十八年的平靜生活,卻是他前世今生中心靈最靜怡的一段時光。雖是無比渴望這種生活能夠無限的延續下去,但秦淵知道,他注定不屬於這裏。


    “四十年了,已經有整整四十年了,在撿到你之前,師傅我整整東躲西藏了四十年之久。四十年來,老道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呆過超過一年的時間,而就是在那一年,是老道我最快樂的一年,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生死廝殺,塵世間的一切紛擾仿佛都因她而去,這樣的日子,讓人根本不願醒來。


    但夢總是會有醒來的一天,他們追過來了,就像陰魂不散的冤魂一樣的追來了。師傅知道,那個地方已經呆不下去了。於是在留下自己的傳承和唯一的仆人啞仆,就匆匆的逃離的那個地方,引開了那些人,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老道不勝唏噓的說道。


    “那麽,房間裏的那個家夥是怎麽尋到這裏的?”秦淵沒有糾結追兵等問題,顯然老道對追兵的事諱莫如深。因此,秦淵把他在腦海中一直盤旋的問題提了出來。畢竟世上再巧合的事也不會到了隨便躺在門口的家夥就是自家血親的關係,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的。


    “萬裏尋蹤符。”老道答道。


    “萬裏尋蹤符?”秦淵疑聲道。


    “簡單的說,就是修仙者製作的符籙,萬裏尋蹤符,就是其中的符籙,能夠讓我們這些練氣期的凡人也能使用的符籙。“老道解釋道,”當初,在老道離開之時,特地留了這樣一張留有師傅我血液氣息的符籙,而這也是在最後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的手段。唉,隻是,從現在的情況推斷的話,水兒,啞仆他們想來也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秦淵默然無語,雖然老道掩飾的很好,但他聽的出老道的話語中那隱隱的哀莫大於心死。


    “不知徒兒能為您做些什麽?“秦淵生平第一次對老道用出了尊稱,因為他聽的出,老道心中已存了死誌。秦淵不想做無意義的挽留,這在他前世已經看到的太多太多。


    “徒兒,師傅平生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可能就是收你做了徒弟。這十幾年來你做的每件事,老道都看在眼裏,師傅知道,你將來必不是池中之物。“說到這,老道語中似有無數感慨,轉而道:”師傅隻有一個請求,照顧好我的孫女。嗯,還有,師傅俗家姓納蘭,我那孫女就取名納蘭月吧,希望她能夠永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秦淵認真點頭道:“師傅請放心,從此以後,納蘭月就是徒兒的親妹妹,沒有人能夠傷害他。”


    “那就好,那就好……”老道像是放下了心中最沉重的負擔,臉上一片輕鬆。


    “這樣的話,就隻剩下最後一件事了。”老道說道。


    秦淵一怔,“請師傅明示。“


    “就是把老道的這裏最後一點壓箱底的東西傳授給你了。”老道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道。


    “修仙者的傳說相信徒兒你已經非常熟悉了吧。”老道醞釀良久問道。


    秦淵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但師傅要說的是,五行造化拳就是成為修仙者的鑰匙。”


    “五行造化拳?!“雖然在傳授蠻力拳法之時,老道就曾信誓坦坦的說這門拳法直通修仙之路,但十八年來,隻是呆在撫山這個小地方,還未見識到外麵大世界的秦淵在心底始終保持著一份懷疑的態度。


    “五行造化拳最後兩層塑靈,照靈,合稱為靈根顯化決,正是突破仙凡界限的關鍵所在,也是納蘭家末路的罪魁禍首。”老道說道這,言語中不勝唏噓。


    “靈根顯化決!?”從字麵上的意思來看,是要把一種稱為靈根的事物顯現出來,但問題來了,“這靈根又是什麽東西?”


    “靈根,靈魂之根,是區別仙凡的關鍵,據拳譜上記載,這世上所有凡人,都是擁有靈根的,但靈根自晦,不得顯現,故而神通不顯,凡人也隻得永久的平凡下去。而隻有通過修煉,把深藏於識海不知處的靈根找出來,才能真正擁有修仙的資格,超脫凡俗。靈根顯化訣,就是一門找尋自身靈根的法門。”老道解釋道。


    “識海?靈根?”這是秦淵第一次聽到這些名詞。秦淵深吸口氣,按奈下紛亂的心情,繼續耐心的等待下文。


    “師傅在傳授拳譜之初,就已開宗明義,五行造化拳後天五層練體,純化肉身,先天七層練氣,培育先天種子,但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最後的靈根顯化。那麽徒兒,你可知這五行造化拳為何與老道傳授你的其他頂尖練氣秘籍有所不同。”老道這時卻轉移話題,問起了這個問題。


    事實上,秦淵曾以這個世界的醫理知識解析過這個問題,“徒兒有仔細研究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答案是,這些練氣秘籍也能達到五行造化拳先天七層的境界,若是再配合您的靈根顯化決,那麽打破仙凡之境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惜……”秦淵搖頭道。


    “哦?可惜什麽?”老道饒有興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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