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不同於以往的一次戰鬥,簡直別開生麵,令張殘直欲大呼過癮。


    以往對敵,必須聚精會神,專心致誌,用心應對敵手的每一招,每一式。除此之外,心無旁騖。由對手催發出的那種危機降感,隻會讓張殘生出下意識的招架動作,根本容不得他有半點懈怠,否則的話,打個恍惚,必是喪命於敵手的下場。


    然而與這人爭鬥之前,張殘受他召喚前來時,一路上精神都處於一種異常飽滿的狀態。經曆短短的沉澱之後,此時爆發,連張殘自己都驚異於自己眼下過分機敏的神智。


    麵對敵手,他還是首次全然沒有迫在眉睫的威壓,根本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這場戰鬥完全與自己無關。不僅如此,他還神奇到完全把握住了對方的所有攻守招式。甚至於對方還未有任何行動,張殘已經預判出他會如何應付。那種清晰,就像白紙黑字一樣,再顯眼不過了。


    張殘正在痛快淋漓地享受著這場戰鬥。


    他就像站在剛才那個昏昏欲睡的小二那裏的角度一樣,毫無遮攔地看到一青一黑兩道身影,你進我退,攻守有據。


    以這樣的視角觀察,更加深切的知道那道青衣的劍法,是多麽的生疏,也是多麽的破綻百出。若非那黑衣人看上去搏鬥經驗少得可憐,換做是此時的“自己”下場的話,不出三招,空手便足以奪去另一個自己的性命。


    當然,眼高手低是人的通病,很多事情都是看著容易做起來難。


    比如說看見兩個人廝打在一起,喜歡熱鬧的圍觀者根本不可能懂得正在打架的人,需要承受著怎樣的壓力,還總是不嫌事大的跟著起哄:“揪他頭發啊!”


    “吐他口水啊!”


    “黑虎掏心啊!”


    “猴子偷桃啊!”


    這就是以觀戰者的角度去看,總是輕而易舉地就能找到廝打者的不足之處。這樣的超然,正在局中之人是絕對體會不到的。若是你對此持懷疑態度,或者沒有印象的話,隻能說你沒有刻意留心過。不過不用遺憾,現在立馬行動,發揮你舌燦蓮花的那一麵,說些無中生有的壞話攛掇倆人打架,屆時你就會發現作者說的再真切不過了。


    回到眼下,當張殘一心二用,在仔細揣度自己劍法中的不足時。恍然間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完全奈何不得雙手空空的那人,並且每次都被他差之毫厘險之又險地避過殺招,其實是因為他和自己有著一樣的感受。


    嚴格來說,他於這種靈覺和精神上的修為,自然遠超張殘。所以張殘的出招以及將要準備的出招,同樣也避不過他的感應。


    這是一場根本誰也傷不到誰的戰鬥。


    回到家裏,張殘美美得睡上一覺,然後拿著辛苦掙來的十兩紋銀,高高興興的去了布莊。


    雨兒好久沒有添新衣服了,愛美是人的天性。就算不為悅己者容,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總是能給自己一個好心情。而現在的蕭雨兒,太需要這個了。


    不過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推開大門,郜靈萱剛好迎麵走了出來。


    張殘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郜靈萱卻不打算讓路,好整以暇地看著張殘手中抱著的花布,笑道:“張兄是要嚐試一下新鮮的感覺?”


    張殘懶得搭理,隻是說道:“姑娘再不讓路,張某就要當作眼前空無一物般直接撞上去了!若有褻瀆,還請包涵。”


    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耍無賴,對付一個女人的話,這個辦法更加顯著有效。果不其然,郜靈萱乖乖地讓路,張殘錯身而過,卻聽郜靈萱說道:“張兄沒少騙蕭雨兒吧?”


    張殘停了下來,不解地道:“什麽意思?”


    郜靈萱笑道:“原來雨兒小姐都不知道她的家裏已經發生了劇變,現在的她,其實已經無家可歸,舉目無親了呢!靈萱一時之間忍不得她受如此蒙蔽,便仗義地告知了她所有的真相。”


    張殘手一鬆,布匹落在了地上,一把揪住了郜靈萱的領口。


    她的身子好輕,太過單薄。很有可能是因為需要去絞盡心機暗算他人,所以才被掏空了身子。


    而看著張殘凶狠地眼光,她根本絲毫不懼,反而提醒道:“有點出息吧,拔出你的劍,朝我的脖子抹過,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經她這麽一說,張殘慢慢地冷靜了一些,誰知道她是不是又給雨兒下了什麽毒藥。


    深吸了一口氣,張殘平撫了中燒的怒火後,鬆開了手。郜靈萱伸出手指,指了指衣領:“好亂。”


    張殘雙目噴火,卻隻能靠緊咬牙關緊抿雙唇壓製,顫顫抖抖地為郜靈萱平整了衣領。


    郜靈萱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進去吧!記得下次乖一點。放心吧,她一時半會兒沒什麽事的。”


    不理會將牙咬的咯咯作響的張殘,郜靈萱毫不淑女得一陣笑聲,春風得意的歡暢而去。


    推開房門,蕭雨兒正直直地斜倚在窗戶旁,聽到有人進來,都一動不動。


    張殘想了想,叫了一聲:“雨兒。”


    蕭雨兒就像她慢悠悠說話的語調一樣,慢悠悠地轉過頭。


    一縷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她的麵頰上,將那串淚珠折射得尤為晶瑩,尤為閃亮。


    隻是片刻的對視後,她又轉過頭,未對張殘隻言片語。隻是凝望著窗外,似乎那裏有著她最為心馳神往的東西,比如說家,比如說自由。


    張殘慢慢地退了出去,為她關上了門。


    他不想安慰了,摸了摸手中長劍的冰涼,毅然轉身。


    閉上眼睛,張殘憑著感覺,一直前行。


    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張殘未曾看路,信步來到一間客棧的客房門前,推門而入。


    郜靈萱訝然地看著張殘,倒是在旁邊坐著的唐幻先是站了起來,也未責問張殘為何會這麽失禮,連門都不敲就這麽直接闖入。


    唐幻微微施了一禮:“張公子好。”


    張殘信步走到郜靈萱的麵前,轉過頭對唐幻道:“唐姑娘好!抱歉讓您看到這樣的場麵!”


    言罷之後,一劍刺向郜靈萱的喉嚨。<!-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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