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學之上,既有四兩撥千斤的說法,也有一力降十巧的觀點。由此可知,剛與柔之間,並不存在孰勝孰負,孰強孰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杯水是永遠滅不了車薪的。


    樸寶英確實身負陰陽真氣這門絕世神功,倚仗著陰陽真氣,她可以做到借力打力,從而在對敵之中,保持不敗。


    但是宮本滅天的掌力太過雄厚,已經遠遠超出了樸寶英可以承受的極限。因此她從宮本滅天那裏借到的力,或許連一半都不到,又如何做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張殘探測到樸寶英體內的經脈已然被燒灼得幾乎盡斷,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悲哀,一聲鳳凰的清鳴再度響起。緊接著那能夠焚天滅地熱浪,如怒龍出海一樣,所過之處,烈焰橫生,枯黃了根本無辜的野草鮮花,並向張殘和樸寶英席卷而來。


    張殘一個翻身將樸寶英從地上抱起,並側身將她死死抱在懷中,還未站穩,鋪天的烈焰已經迎麵而來。


    在此一刻,他隻能毫無意義的轟出一拳,作為臨死前蒼白而又無用的反抗。心裏剩下的唯一念頭,就是這無字天書,這次真的把自己給坑了!


    樸寶英見張殘猶在反抗,忽地想和張殘並肩作戰,無奈腳步虛浮,哪能站立的穩?


    一直挺拔筆直且修長優美的站姿無法保持,但是樸寶英卻凝聚起最後一絲功力,渡入張殘的體內。


    忽而之間,一股雖然微弱卻依舊精純的內力灌體而入,張殘福臨心智,揮出一半的拳頭倏忽運轉成指,在這最後關頭,有樸寶英的相助,在內力水到渠成之下,張殘成功的使出一指頭禪。


    “嗤”地一聲,一道無形的尖銳真氣毫無阻攔的突破通紅似火的氣牆,更毫不客氣地直刺宮本滅天的麵門。


    一指頭禪,專破內家真氣。


    宮本滅天一聲驚疑,大出意外,再不能保持單掌迎敵的超然姿態,另一掌隨即揮出。


    “啵”地一聲,凝聚著張殘心神與全身力道的真氣,被宮本滅天一掌拍散。同一時間,張殘不隻感覺全身被重錘猛然錘了一下,心神的渙散更是令他覺得頭痛欲裂,險些徹底失去靈智,永遠地變成一個白癡。


    “哇”地一聲,張殘噴出一口鮮血。


    血漬中更有幾團紅絮狀的血肉,也不知道自己的內髒哪裏被震碎了。


    轟然向後倒飛,張殘去勢不止,卻覷得一片逃生之路。


    半空中竭盡全力一個轉身,掉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宮本滅天隻是退了三步,眼見張殘和樸寶英雙雙落入河中,高呼一聲:“哪裏走!”


    如衝天的鳳凰一樣,扶搖直上九萬裏,一掌拍在水麵之上。


    無可匹敵般的雄渾內力灌輸進了河流,其肆虐的力道,就像是一顆炸彈自深水中爆炸一樣,而張殘和樸寶英更可憐得像是被炸起的魚兒一樣,被震得從河底飛出了河麵。


    張殘和樸寶英雙雙於空中噴出一口血,然後“撲通”又雙雙落入河中,哢嚓一聲清脆的裂紋聲響起,倒灌的河水早已嗆進了張殘的耳鼻,又哪會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碎裂了。


    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死死抱著的樸寶英,被宮本滅天這最後一掌的力量,摧殘得全身筋脈盡斷,命不久矣。


    宮本滅天通過掌力自然探察出兩人的慘狀,但是湍急的河流一瀉千裏,早已卷著張殘和樸寶英衝出數裏之外,宮本滅天自持身份不願沾濕衣衫,是以沒有繼續追擊,以千裏傳音道:“既然兩位命不久矣,且自生自滅去吧。”


    飄然上岸,宮本滅天淡淡地說:“我有鳳凰膽指引,真龍之血即使遠在萬裏,也休想阻隔我的探知。”


    在此,先不提宮本滅天再次為藤野新上出言保證,必會為他探取厚背刀的下落,隻說張殘和樸寶英在河水中時而漂浮時而沉底,然而此時不同往日,僅僅一個翻身上岸的舉動,卻難如登天。


    眼見樸寶英臉上依然慘無血色,張殘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她香消玉殞,偏偏無力難支。


    他想大呼一聲,可是剛剛張嘴,冰涼的河水倒灌入喉,嗆得他連咳嗽都咳嗽不出來。那種難受,充其量是痛苦,而看著樸寶英緊閉的雙目毫無知覺,卻才是真正要命的失落。


    忽然之間,張殘隻覺得身子一空,急速墜落。駭然望去,自己竟然處在落差數十米的瀑布半空,他還沒有緩過神,又撲通一聲,狠狠栽進了深不見底的水潭下。


    好在張殘自己以後背入水,雖然被水的張力震得又再度噴出一口血,但是懷中的樸寶英卻安然無恙。


    或許是張殘的熱血溫暖了樸寶英冰冷的臉頰,她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兩人在水底這處少有人涉足的世界裏,淒慘而又相濡以沫的互視著對方,任由水底的暗流將緊緊相擁的二人卷入一處黑洞之中。


    整個世界黑暗了。


    但是卻依然不能拆開兩人的相擁。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眸中讀到了心意: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也要死在各自的懷裏。


    一陣的天旋地轉,張殘忽地看到了岸邊,奮力將樸寶英拖到岸上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張殘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他強迫自己醒來,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沉睡的時候。


    一睜眼,滿是微微蘊含著柔光的鍾乳石,他沒有閑情逸致去觀察四周的景象,反而去輕輕拍著樸寶英的臉蛋:“寶英,寶英……”


    樸寶英終究是個高手,隻要沒死,即使深陷昏迷,聽到有人呼喚,便能以過人的意誌轉醒過來。


    她睜開雙眼,望了望張殘,輕輕動了一下手指後,默然道:“我要死了。”


    張殘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卻不能做到有效的安慰,因為在落入河中的時候,張殘已經知道樸寶英全身筋脈盡斷,死,隻是遲早的事。


    樸寶英強自牽起一個微笑:“你傷心的樣子真難看,不要在寶英臨死前,讓寶英看到這樣醜陋的一張臉好嗎?”


    張殘鋼牙咬的咯咯作響,偏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剛那一句話,似乎已經透支了樸寶英所有的力氣,她起伏著胸膛,低聲道:“幫我把真龍之血,交到班鹿手裏。”


    說完之後,她從懷中將真龍之血取出,然則還沒遞到張殘麵前,裝著真龍之血的那個滿是裂紋的玉瓶,啪地一聲,成為了齏粉。


    一股浩瀚且又亙古滄桑的力量徒然間充斥了這個空曠的廣袤空間,然後那滴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金黃色血液,恰好滴在樸寶英被震破的傷口處,倏忽間鑽入她的體內消失不見。


    異變突起。


    樸寶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射出兩道金光,張殘還未反應過來,從樸寶英身上迸發出威力無窮的衝擊力,直接把張殘吹飛,使得張殘一頭撞在身後潮濕的石壁之上。


    “啊”


    慘叫聲從樸寶英口中喊出。<!-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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