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姑娘不是還需要張某幫你找到樸寶英嗎?”


    眼見金倩就要動手,張殘終究還是沒有強硬到底。


    周心樂自然會說一句:“心樂還以為張兄多麽的視死如歸!”


    金倩盯著張殘,劍勢雖然依舊一觸即發,但是卻消散了不少,顯然是在斟酌得失。這個狀態沒有持續多久,金倩溫婉一笑,將長劍收起:“倩兒接受張兄的提議。”


    對比金倩此時“友好和善”的微笑,想到剛才她美目中的嚴寒和冰冷,怎能讓人將如此截然不同的神情,會歸納於同一個人身上?


    從善於微笑的臉上看到她冰冷無情的真實麵目,本來就是很難的。


    “我好像讓你受難為了。”小珠無奈地說。


    “哈哈,又不是為了別人。”張殘雲淡風輕的回答。


    更何況,小珠為了張殘所付出的,比之張殘現在,何止多了十倍?


    “那麽,金姑娘是否高抬貴手,先幫小珠解了毒?”張殘低聲說道。


    金倩當然搖頭,笑著說:“除非小珠姑娘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小珠本來就外柔內剛,當然也是毫不猶豫地說:“想都別想!”


    金倩瞅了她一眼,柔柔地說:“等你嚐過比之萬蟻噬心還要難受百倍的痛苦之後,再這般嘴硬吧!”


    小珠沒再搭理金倩,反而撫摸著女童的秀發,問向張殘:“我們這麽吵,都吵不醒她?”


    張殘搖了搖頭:“她穴道被封了。”


    小珠皺著眉說:“她還這麽小,長時間被封閉穴道,不是很有可能會給她造成一生的病痛嗎?”


    小珠雖然不懂武藝,不過這些粗淺的武學道理倒是懂得。


    被封閉穴道別說是還未完全發育的孩童,就是對於正常且健康的青壯年來說,也是對其健康損傷頗重的事情。


    張殘嗯了一聲,然後語氣輕鬆地說:“仇家的後嗣,不用理會。”


    小珠登時就不高興了:“一代人的事情,何必牽扯到下一代?難道非得讓這些不諳人事的孩子們,從記事的那天起,就生活在永無止境的痛苦之中?”


    張殘低聲嘟囔道:“她肯定已經記事好久了……”


    又見小珠臉色一寒,張殘趕忙道:“我現在就解穴。”


    昏睡穴很簡單,張殘幾乎不用看,拍打了幾下,這女童先是慢慢睜眼,然後立刻開始劇烈的咳嗽,甚至連身子都因咳嗽變得有些痙攣。


    小珠一陣心疼,一邊輕輕地拍打這女童的後背,一邊低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等到女童稍微緩和了過來,正眼看到小珠的正臉時,乍一見到小珠左眼黑漆漆的眼眶,竟被嚇得尖叫了一聲,然後跳了起來,慌不擇路的跑進了金倩的懷抱之中。


    “那姐姐長得好可怕!”女童顫聲說。


    別看這是個孩子,別看這還是個女孩子,張殘當時真的想給她一巴掌。


    這個屋子裏,唯一真心關心她的,便是她口中“長得好可怕”的人。


    而對她的生死以及安危全然不在乎的人,她卻躲在其懷抱之中,宛如避風港一樣。


    “咯咯咯咯……”周心樂忍不住發笑,至於她在笑什麽,張殘也不知道。但是張殘心煩意亂卻是肯定的:“你他媽要下蛋嗎?”


    周心樂細長的眉毛一豎:“我做什麽關你什麽事?要霸道滾去一邊找願意受你的人去,別在姑奶奶麵前耍威風逞橫。”


    “兩位,這是第幾次了?能不能不要這麽毫無征兆的就又開始吵架了?”金倩再一次充當和事佬,頗為無奈的說。


    “都聽我的!預備開始!”


    看著張殘和周心樂同時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金倩笑著說:“繼續啊!不是愛吵嗎?當著他人的麵吵架,不是就得做好被人看猴戲般的覺悟嗎?”


    張殘和周心樂這下子都很自覺的閉上了嘴,金倩裝作訝然地道:“繼續啊!我買張兄贏!”


    一直孤獨坐在角落裏的李越,此時也出生道:“李某也壓張兄贏。”


    吵贏一個女人,這對於張殘來說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張殘苦笑了一聲:“兩位是不是錯愛了?”


    金倩率先搖頭:“絕對沒有!畢竟張兄嘴碎的名聲,甚至已然傳播到我高麗的每個角落了。所以,我們都對張兄有信心。”


    “都是虛名所累啊。”好半天之後,張殘才憋出這幾個字。


    搖了搖頭後,走到小珠的身邊,然後把嘴朝著那女童努了努,低聲道:“看,你好心好意對待的人。”


    小珠笑著說:“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呢。而且,她說的又不是在騙人。”


    張殘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好說:“是啊,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又哪裏真的分得出來美與醜。”


    小珠倒是灑脫,輕笑了一聲:“不用想著安慰我啦!我很好。”


    張殘也隻能選擇適可而止,因為再繼續下去,便會顯得是那麽的刻意。忽然之間,張殘有點覺得分外的壓抑,便問道:“有什麽需要的嗎?我去幫你拿來。”


    走在街上,張殘忽然心中一動,一抬頭,見到席哲和顧如雨正在酒樓的二樓。席哲舉起酒杯,遙遙敬了張殘一下。


    張殘心領神會,又知道這兩人是本來就知道張殘底細的人,所以韓芷柔拿來騙普通人的那一套,是騙不了他們的。


    還沒坐穩,顧如雨便咬著牙說道:“是韓芷柔殺了周師兄,對嗎?”


    張殘感覺好久都沒有喝酒了,先是痛飲了一杯,然後才說道:“像這種問題,席兄肯定不會明知故問。”


    三個人的心情都不怎麽好,席哲自然看得出來,所以在見到顧如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還是低聲勸道:“好了!我們該商量一下,怎麽為周兄報仇才是正事。”


    “席兄有何高見?”張殘此時一陣迷茫,要是讓他想出個什麽計劃,此時此刻,是有點強人所難。


    “韓芷柔很有一套。她本人有著極其過人的條件,已經把萬利商會的人迷得神魂顛倒,所以我們除了拿出她殺害周兄的確鑿證據,不然的話,僅靠流言蜚語,絕不可能撼動得了她的地位。”


    張殘經席哲這麽一提,也順著這個思路走了下去:“但是現在韓芷柔和齊絕勾結一起,蛇鼠一窩,等於說掌控了大同府裏的全部幫派勢力。要想從幫會爭鬥之中鬥垮韓芷柔,好像也是千難萬難。”


    “張兄能否告訴席某,周心樂此時是死是活?”席哲問道。


    張殘也沒有隱瞞,便將周心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等到顧如雨知道了周心樂明知道萬利商會處在暗流湧動之中,卻選擇獨善其身而不管周處的死活時,忍不住拍案罵道:“真是個賤人!”


    席哲的臉上也是一陣不痛快,不過席哲倒是正人君子,不在人背後說壞話,隻是低聲歎了一口氣:“她不該這麽做。”


    簡簡單單幾個字,算是道盡了對周心樂的鄙夷,而後席哲續道:“但是沒有辦法,我們要想重新奪回萬利商會的掌控權,還是需要周心樂的幫忙。像周心樂這麽自私的人,席某不相信她沒有值得信任的心腹。”


    張殘聽席哲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腦袋不夠用,這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卻沒有想到。


    “不是說周心樂被擄走的時候,身邊還有個叫做小翠的丫鬟嗎?”席哲問道。


    張殘詫異地說:“席兄不會以為,這個小翠還能在暗地裏搞出什麽動靜吧?”


    席哲笑著說:“就算這個小翠是個普通角色,但是她肯定知曉一些周心樂的打算。”


    “且慢!”


    張殘打斷了一下:“如果張某沒有聽錯的話,似乎席兄並不如何讚同周心樂重奪萬利商會會長的寶座?”


    席哲點了點頭:“周師兄宅心仁厚,生平友善助人,席某一直受他關照。所以周心樂雖然並不是殺害周師兄的直接凶手,但是憑她所作所為,席某沒有理由站在她那一邊。”


    張殘笑著看著席哲,看了好久,才說道:“那麽,假如我們成功推翻韓芷柔之後,席兄覺得,誰適合坐上這個位置呢?”


    顧如雨此時皺著眉說道:“為什麽本姑娘覺得,我們還沒有開始做一些合作的事情,便已然有談崩並且內訌的趨勢了?”


    可惜了,關於她的問題,張殘和席哲都沒有回答,兩人隻是四目相對,誰也不讓。


    “我能不能問張兄一個問題?”席哲目中毫無退縮,待見到張殘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後,他才接著說:“就算張兄得到了萬利商會,能夠如何?”


    張殘想都不想的說:“那,買房買田,妻妾成群唄。”


    顧如雨俏臉一紅,啐了一口。


    “請恕在下直言,張兄的性格,並不適合與人在商場之中較量。甚至來說,張兄其實根本就不懂得該如何去陰謀詭計勾心鬥角。所以,木切紮掌勢之時,張兄或許還能順風順水。但是一旦失去了木切紮這個強有力的靠山,張兄很有可能讓萬利商會做你的陪葬。”


    席哲這話說的好生不吉利,不過張殘卻生不起氣來,因為他反而越想越覺得席哲的話有道理。


    “如果張兄願意助我昆侖派,萬利商會每年的利潤,我們願意付給張兄一成。”


    其實張殘還以為席哲這麽爭搶好處,是為了他個人,而看樣子,他似乎想的卻是整個昆侖派。


    再三考慮之後,張殘苦笑了一聲:“看來萬利商會一年的油水不少,引得堂堂昆侖派都垂涎三尺。”


    席哲見張殘這麽“酸溜溜”,也知道張殘已經答應了此事,便略顯輕鬆的說:“利潤卻是其次的,主要是大同府的地理位置,無論對於哪個國家來說,都具有極為重要的戰略性。所以我們在乎的,其實是大同府。”


    張殘看似無意的說:“貴派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哩。”


    席哲微微一笑,並不作答,隻是低聲道:“這幾日,在下和師妹會仔細打探小翠姑娘的行蹤。若是想找張兄的話,我們需要怎麽做?”


    也不知為何,或許是膽子小了的緣故,張殘終究沒有透露出胡家老宅這個地方。而且此時張殘忽然想起了傳天的手段,便有模有樣的學著傳天說道:“我們每天子時便在這家酒樓的屋頂見麵。如果實在有急事,哈哈,不妨心中默念張某的名字三次,說不定張某就能聽見了。”


    這就是底氣的不同。


    想當初傳天一臉灑然的說,真想挑戰傳某的話,隻需要喊出傳某的名字三次,屆時不論傳天身在何處,不論是生是死,皆會前來一敘。


    到了張殘這裏,便隻能在這句話之前打個哈哈,顯然一點自信都沒有。


    因此席哲也隻能認為張殘心中有提防,便沒有堅持下去刨根問底。


    為小珠取到衣物的時候,張殘居然又在回味傳天當時的話。當時張殘並沒有在意,然而此時此刻,卻滿是疑惑不論身在何處,這話顯而易見。但是這“不論是生是死”,這句話該去怎麽理解?


    哦……


    明白了!一定是這小子在裝b!


    張殘也隻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張大哥!”


    張殘聽了這個聲音,心中一片驚喜,轉頭望去:“荊老弟!”


    果然是雙臂奇長幾乎垂地、背挎長劍的荊狼。


    荊狼,中原第一快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手老人曾經斷言:倘若荊狼又有奇遇,使得內力大成,他將是天下第一。


    要知道,在鬼手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陰陽仙師、東瀛刀聖和耶律楚材這三個響當當的絕世高手依然在世。換句話說,鬼手老人深信內力大成的荊狼,足以站在這三個巨人之上!


    “荊老弟怎麽在這裏?”張殘一臉的驚訝。


    荊狼咧嘴一笑:“前幾天我們華山派的弟子在大同府外被包了個餃子,恰好我在附近,家師便傳書給我,著我先過來看看。”


    也就是荊狼,能把同門之間的全軍覆沒,以“包了個餃子”這麽輕鬆且詼諧的比喻出來。


    “那麽,荊老弟有什麽發現嗎?”張殘做賊心虛,打探著荊狼的口風。


    “沒有!”


    唔!多麽可愛的人,多麽可愛的回答!張殘心裏想著。<!-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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