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老鴨猛地從地上站起,叫道:“瞌爺,他在找你!要不要叫他過來?哎——”


    “閉嘴!閉嘴!”瞌爺喝道,語聲低沉而又嚴厲。


    “……”


    那鷹盤旋天上,淒厲的叫聲劃破闃寂的夜幕,引得地麵上的禽獸們群聲抗議!


    過了一陣,他哀鳴著向遠方飛去了!


    那鷹飛遠後,大概是覺得剛才語氣的太過不善,瞌爺主動解釋道:“老醜,這家夥很煩人,爺真是不想見他!”


    “哦。”醜老鴨悶悶地應道。


    “下次他要再來,你能幫爺嗎?”瞌爺問道。


    “嗯?”


    “他要再來的話,爺藏起來,他要是問你,你就說從來沒見過爺!”


    “為什麽?”醜老鴨很是不解。


    “爺不想見他!”


    “既然不想見,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


    “沒有為什麽!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說罷,瞌爺裝模作樣地仰望星空,不再言語。


    “哦。”醜老鴨答應著,再次趴倒。


    過了一會兒,瞌爺忍不住跳起來,頹喪地叫道:“算了,算了,還是告訴你吧,不然這一夜都難安穩!唉,說起來,一切都隻怨爺這張嘴太賤!”


    怎麽回事呢?


    原來,因為血種退化,瞌爺有翅但不能展翅飛行,雖然彈跳能力驚人,但總不能蹦躂著遠行吧,那樣速度慢不說,關鍵是很累滴!


    對此,他的解決方法很簡單,讓別人帶著他走!


    具體操作起來就是,選擇良獸飛禽為坐騎,想去哪兒,隻要指明方向即可,是日行八百還是一千,那完全看心情啊!


    當然,這也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他的回報就是,發揮神蟲一族的種族優勢,讓坐騎們睡得安心。


    在危險重重的野外,要想生存,必須時時警醒。但困倦總有時,再厲害的動物(當然,瞌爺這樣的變態除外)也有眯眼打盹的時候,而那時往往就是其最虛弱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時候。


    為了睡一覺而丟掉性命,當然很不值,但又不得不睡,該怎麽辦呢?


    答曰:少睡,輕睡,群聚而睡。


    少睡與群聚而睡都很好理解,那什麽是輕睡呢?


    很簡單,睡覺時豎起耳朵,如果能睜著眼睡(對此,馬與魚笑而不語)那就更好了!這樣,隻要周圍稍有異動,便會立時驚醒!


    當然,也有一些動物對此表示不服氣,偏就睡得很死,隻是後來他們都滅絕了!哎,這是為什麽呢?


    說這麽多,隻為說一件事:在野外,深度睡眠是很稀罕的,有時哪怕你想深睡,自然的本能也不會允許你那麽做!


    而跟瞌爺在一起,這都不是事!


    有這位催眠大師在,讓你睡,你不睡也得睡;不讓你醒,想醒也醒不來!而且,這位大師能催眠別人,自己卻從來不睡,想想當你睡著的時候,有一個從來不打盹的家夥在旁邊為你站崗警戒,多麽地安心!


    所以,跟瞌爺合作過的禽獸都說好,當然離開瞌爺後暴斃的概率也是很大的哦!


    瞌爺:離開爺還死睡,怪爺嘍?


    ……


    半個多月以前,瞌爺遇到了這隻長期飽受失眠困擾的鷹。


    為何失眠?因為他失戀了。


    為何他會失戀?因為她失身了。


    為何她會失身?因為她對他失望了。


    那一天,他悲憤地望著她:“為什麽要背叛我?”


    她淒然地望著他:“你給不了我要的生活,我看不到希望!對不起……”


    於是,她飛走了,再未歸來!


    於是,他失戀,失眠,失心瘋……


    那天,就在他哀痛欲死的時候,瞌爺出現了!


    那天,他睡著了,做夢了,夢見她了,她歸來了……


    那天,他笑著醒來,哭著哀求瞌爺再次將他催眠!


    ……


    從此,將瞌爺當成活祖宗,一刻也不願分離。


    本來這樣也沒什麽,怨隻怨瞌爺嘴太賤!


    有一天,他向這隻鷹吹噓說,催眠的最高境界是讓被催眠者獲得嬰兒般的睡眠。於是,理所當然地,這隻鷹要求嚐試一下重回蛋殼般的睡眠!


    大話已經放出去了,瞌爺隻得答應,竭心盡力地滿足了他!


    然而,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有第三次就有……數次之後,鷹越來越上癮,每天都欲求不滿地要、要、要,要個不停,而瞌爺卻越來越虛,已輕易不敢發功!


    ……


    聽了瞌爺的解釋之後,醜老鴨問道:“瞌爺,那你為什麽不離開他啊?”


    “廢話,你以為爺不想啊?爺走了幾次,後來都讓這貨給找到了!唉,在你之前,已有兩隻黃雀、一隻野鴿子、一隻兔子被他吃了……唉!”瞌爺恨恨地說道。


    醜老鴨不禁打了個冷戰:“那,我……?”


    “別擔心,你肯定沒事!”


    “為什麽?”


    “你這麽醜,他肯定下不了口!”


    “……”


    “哈哈,爺跟你開玩笑呢,放心吧,有爺在呢,定不讓他傷你一根毫毛!”瞌爺自信滿滿地說道。


    醜老鴨想了想,問道:“瞌爺,你對前麵死的那幾位也是這樣說的吧?”


    “嘿嘿,嘿嘿,老醜,你真幽默!”瞌爺訕笑道。


    ……


    過了一會兒,醜老鴨忽然問道:“哎,瞌爺,什麽是重回蛋殼的深度睡眠啊?”


    瞌爺聞言,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往遠處跳了兩跳,離醜老鴨遠遠地問道:“你想幹嗎?”


    醜老鴨壞笑著說:“沒什麽,我就是問問!瞌爺,你別緊張!”


    “你才緊張呢!”說著,瞌爺不覺又離醜老鴨遠了一些。


    醜老鴨見狀,不由嘎嘎大笑起來。


    瞌爺怒道:“笑屁啊你?”


    “放心吧,瞌爺,我睡眠好著呢!隻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麽重回蛋殼般的睡眠啊?”


    “等著吧,等爺以後身體恢複了,可以讓你嚐試一下!”


    “哦。哎,瞌爺,這隻鷹的失眠症真的很嚴重嗎?”


    “爺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家夥是個二貨!”瞌爺望著天上,一字一頓地說,“他、心、理、有、問、題!”


    “什麽意思?”


    “其實,這家夥並沒有患什麽失眠症,隻是自從上次失戀被甩之後,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連帶著對睡得著也失去了信心!”暗夜中,瞌爺一雙眸子藍光湛湛地望著醜老鴨說,“爺問你,你見過哪隻鳥像他那樣,飛著飛著就睡著了?”


    醜老鴨猛搖其頭。


    “跟你這麽說吧,很多時候,爺根本就沒施法,隻是用言語引導了他一下,他就睡著了,你知道嗎?所以,這家夥需要的不是爺的施法,而是重拾他自己的自信心,睡得著的自信心!”


    “哦。”


    “睡覺向來是廣大禽獸、人蟲、鬼怪、仙佛喜聞樂見的一種床上運動。俗話說,無慮則眠,有慮則焦,焦而輾轉,安能寐乎?所以平心靜氣是睡之大道,而比這更進一步,無心任氣是眠之王道!知道嗎?”瞌爺解釋道。


    “不知道。”


    “跟你說,你是沒見過真正的好睡的人!那人一覺千載,當真是泰山崩於前而以之為被,不覺不醒;鳳鳴龍吟於左而神凝於內,不動不移,唉,可惜可惜!”瞌爺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後來呢?”


    “沒有後來!不早了,你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嗯呐。瞌爺你放心吧,下次那隻鷹再來,我會幫你的。”


    “好的,睡吧!”


    醜老鴨也真是困了,趴伏在地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夜,李家大院再遭食肉獸襲擊——一隻母雞被黃鼠狼拖走。


    這廝也真不負其殘暴之名,搞得這隻母雞的殘骸與血跡到處都是,唉,慘不忍睹啊!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前一夜沒有休息好,在母雞被劫時,黑狗大哥沒能及時示警,在母雞被斷喉時也沒有英勇地上前去解救,隻是遠遠地象征性地汪了一陣!


    事發之後,他被指控涉嫌嚴重失職,受到了男女主人的鞭打,以及眾禽獸的一致聲討與批評!


    白天,禽獸雲集,追悼大會與批判大會同時舉行,當真是熱鬧非凡。


    這一夜,瞌爺依舊如以前一樣徹夜無眠。


    半夜時分,一直寂寂無聲的長空突然流星破空,如雨般向東南方落去,像是那邊出了大事!


    他憂心忡忡地望著東南,久久出神……


    這一夜,醜老鴨又做夢了,再次夢見了大海!不過,跟前一夜不同的是,這次他跑啊跑啊,跑啊跑啊,到最後竟真給他跑到了海邊!


    海水如碧玉般澄淨,探頭一嘬,甜若甘露,口裏喉間滿溢芳馨,大海可真好啊!他滿心歡喜,正要向海中遊去時,海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然後,他醒了!


    睜開眼,天已大亮!


    見他醒了,瞌爺躍上鴨背,催道:“老醜,咱們該上路了!”


    “嗯,瞌爺,你沒睡啊?”


    “嗯,沒有!爺早就習慣了!走吧!”


    “嗯呐!”


    一蟲一鴨繼續向東行去!


    出鬆林,入洋槐林。


    但見嬌葉搖翠,嫩蕾垂露;但聞春息清雅,林氣香氛;但聽蜂鳴鳥嘶,風浪葉歡。


    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一條山溪旁邊。


    醜老鴨銜來一片枯黑的栗樹葉,幫瞌爺放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然後他入水撒歡,尋蟲覓魚,瞌爺則躺在枯葉上曬太陽,補充精氣。


    正歡樂間,熟悉的鷹鳴再次傳來,隻是聲音不再見此,黯啞了許多!


    大石上,瞌爺立即鑽到枯葉之下藏了起來。


    醜老鴨跳出水麵,銜來更多樹葉蓋在上麵。


    鷹一族的視力最為敏捷,像醜老鴨這樣風骨奇絕的目標,自然是視野中無法錯過的一大亮點!


    沒多久,這鷹果然直衝下來,正落在瞌爺藏身的那塊大石之上,鷹爪距離瞌爺隻有幾寸遠。


    這家夥瞪著血紅兩眼,居高臨下地盯著醜老鴨,惡狠狠地問道:“喂,你是什麽東西?”


    醜老鴨似乎是被嚇呆了,竟沒有回答。


    “喂,爺問你話呢!”鷹又問道。


    “啊?哦,我……我是鴨!”醜老鴨結結巴巴地說道。


    “嗬,鴨子啊?那你長得可夠醜的!哎,醜鴨子,我問你,見過瞌爺沒有?”鷹問道。


    醜老鴨木木愣愣地問道:“啊?瞌爺?什麽瞌爺?”


    “就是一隻小蟲,頭是綠的,眼是藍的,身子黑,腿和爪子很白,身上穿著虎皮裙,大體上就是這樣!哎,你見過沒有?”鷹熱切地問道。


    “哦,他是不是頭上還戴著一個金燦燦的箍兒?”醜老鴨問道。


    “對,對,對!這麽說你見過他?”鷹雙眼發光,喜不自勝地問道。


    “嗯,見過。”


    “快說,快說,他在哪裏?”鷹忙問道。


    “哦,昨天我見他隨著一隻貓頭鷹往西邊去了!”醜老鴨回道。


    “嗯?向西邊去了?你確定?”


    “嗯呐,是向西去了,他們好像說是要到什麽雪山上去!”


    “告訴你,你要敢騙爺,爺一定撕碎你,知道嗎?”鷹惡狠狠地說道。


    “我不敢。”醜老鴨裝作很害怕的樣子。


    “瞌爺,我來了!”鷹大叫著,展翅向西飛去。


    這邊,過了好大一會兒,瞌爺才從樹葉下鑽出來,長舒一口氣,笑罵道:“******,老醜,爺剛才差點被你嚇死了,還以為你要出賣爺呢!”


    醜老鴨傻笑道:“嘿嘿!”


    “哈哈,就讓這冤家去西邊找去吧!沒看出來啊,老醜,你這家夥醜是醜了點,倒還是挺聰明的嘛!”


    “嘿嘿!”


    “好了,咱們趕緊離開這裏,省得這家夥再飛回來!”瞌爺吩咐道。


    “嗯。”


    於是,他倆再次上路。


    “哎,瞌爺,你頭上的箍是怎麽回事?看著好像不是天生啊?”醜老鴨問道。


    鴨背上,瞌爺邊用樹葉做偽裝衣,邊說:“這當然不是天生的!唉,說起這個來,真是一把血淚啊!”


    “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上次在皇都,爺聽一隻地老鼠說有家博物館在展出一個緊箍兒。聽他的描述,爺覺得很像是大聖當年取經時所戴著的那頂,就想著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麽線索。於是,夜裏就去探了探,唉,沒想到……唉!”瞌爺歎道。


    醜老鴨雙眼發光,好奇心被挑撥了起來。


    瞌爺湊頭到醜老鴨的眼前,指著頭上的緊箍說道:“看見了嗎,這箍的外圈上刻著一些字!”


    醜老鴨又往前靠了靠,果見那箍兒的外圈上刻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奇怪字體,隻不過他一個都不認識。


    “當時,爺見了這些字,就嘴賤地念了出來!誰知念一次,這箍兒就縮小一些,念一次,就縮小一些!當時,爺還覺得挺好玩的,就繼續念了下去……唉!”瞌爺再次戛然而止。


    “然後呢?然後呢?”醜老鴨追問道。


    “然後等這箍兒縮小到現在這般大小的時候,竟飛起來套在爺頭上,再也取不下來了!”瞌爺悲憤地說道。


    “啊?這樣啊!瞌爺,這箍兒到底是不是大聖的?”


    “是又怎麽樣,半點用也沒有!”瞌爺撓著頭上的緊箍,沒好氣地說道。


    “那咒語到底是什麽啊?好神奇啊!”


    “神奇個屁!想也別想,爺是萬萬不會告訴你!”


    “為什麽?”


    “一念咒語它就縮,一縮頭就疼,爺的頭又沒有猴子那般硬,告訴你,讓你咒爺啊!”


    “額……瞌爺,你真的想多了!”


    “切!”


    “……”


    一連數天,那鷹再未回轉,漸漸地他倆也就淡忘了。


    這些天,醜老鴨夜夜做夢,而且夢境竟像連續劇一般前後連貫,很是奇怪!


    接前一夜走到大海邊、啜飲了海水的夢境,這一夜,他夢見他遊到了海裏,柔若絲絨的海浪自腳下湧起,將他托舉到高空中,而後又帶著他像飛一般瞬間落下!就在這時,一個浪頭劈頭蓋臉地向他砸過來,然後他醒了!


    下一夜,他夢見自己被浪花砸中,如落湯雞般透濕,接著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全身各處的醜,竟都像冰雪消融一般地消失不見了!頸項不歪了,腿不瘸了,全身的羽毛都長出來了……天呐,他是一隻正常的鴨了!然而就在這時,他又醒了!


    後一夜,他夢見在成為一隻正常的鴨子之後,一群美麗的母鴨子嘰嘰喳喳地從遠方向他遊來,他歡天喜地地向前迎去,遊啊遊,遊啊遊,誰知遊到近前就醒了!


    又一夜,他夢見母鴨子們都圍著他展翅高歌,與他一起在海浪中捉魚嬉戲……最後他們一起展翅高飛,越飛越高,月亮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撞到月盤上去了,然後他又醒了!


    又一夜,他夢見……


    從未想到,夢境竟會如此美好!


    他沉迷其中,竟有些不願醒來了!然而,天每天都按時按點地亮,他也每天都準時準點地醒,路也每天波瀾不驚地在繼續往前延伸著!


    當然了,白日裏有瞌爺相伴,聽他講些奇聞異事,再或者說些大聖的故事,也很歡樂,雖沒有夢境那樣合心合意,但至少比在李家大院的日子好很多!


    出走,是絕對正確的!


    而李家大院那邊,這些天的形勢已越發地嚴峻。


    盡管主人每晚都和衣而睡,捕獸夾與套獸繩齊用,黑狗大哥在被訓斥與批判之後也更加地盡忠職守了,但是每天晚上還是照樣有家禽被獵殺,每天都有!


    每天男女主人打開門來,都會看到門檻上擺著一顆死不瞑目的禽頭,嗬嗬,嗬嗬,那酸爽,超乎想象!


    眼見一切方法都全然無用,男主人的黑眼圈愈黑,女主人的黃臉皮愈黃,後來甚至連黑狗也誤傷於捕獸夾之下,精疲力竭的男女主人終於放任不管了,愛咋地咋地吧!


    而且,他們公母倆在一番“與其讓野獸偷了吃,不如咱們自己燉了吃”的談話之後,開始每日宰殺家禽,煎炒烹炸、燉煮紅燒,各種花樣,各種口味,盡情造吧!


    整個院子為陰雲所籠罩,眾家禽驚惶悚懼,春總與白鵝院長等領導麵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家禽界迎來了最為慘烈的春天!


    每天都有一隻老弱病殘的家禽在窩裏“被猝死”,一身血肉入了主人肚腹,骨頭喂了黑狗,獨留一地散亂羽毛成為追悼會上的旗幟;每天晚上,都有運氣“爆棚”的家禽“隨機死亡”,成為野獸腹中之食,獨留死不瞑目的禽首在門檻上栩栩如生……唉,這他娘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這天下午,醜老鴨和瞌爺又登上了一座山峰。


    站在山頂,放眼遠眺,但見前方群山環繞之中,一個開闊的水麵波光粼粼地閃耀著……


    大海!?


    醜老鴨狂叫著,瘋一般地向山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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