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年輕人魯冠起床過來送早飯,驚訝地發現那個敵國第一猛將就睡在他們元帥的大帳裏,這豈不是說這個戰俘昨晚竟好運得和元帥大人同居一室?


    想起昨日挨的那頓小罵他便惱火,自己因此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戰俘倒好,伸胳膊伸大腿睡得是無比的香甜,看得魯冠一陣牙癢癢。


    “放下吧。”知道魯冠來了,早早穿上漆黑盔甲的尉遲晴雪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抬便用腹語道,“你可以出去了。”


    “等等……”魯冠行至門口,突然又被尉遲晴雪出聲叫住。


    “再送一份早飯過來。”


    魯冠怒火中燒地看著還沉浸在睡夢中毫不知情的唐川,這份早飯是給誰的?他心中不能再明了。想到自己隻能給唐川端吃食,魯冠就是莫名火大,但元帥下令,他也不敢不從,隻得悶不做聲退了下去。


    魯冠剛出去這功夫,唐川便是立即睜開眼:“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尉遲晴雪諷他說:“喲~這腦袋壞了,倒還會吟詩了?”


    唐川卻好似沒聽見這話裏的譏諷,哈哈大笑,忽然間想起前世一句經典,頓時是有些惡趣味地道:“你哪裏知道?我不但會淫詩,還能淫得一手好濕呐!”他這人卻也樂觀豁達,今早一覺醒來,便將一肚子煩心事都忘卻了。


    尉遲晴雪見他一掃愁容,心情大好,一時也來了興趣,就道:“我雖然不懂詩詞歌賦,也不信你能吟出什麽好詩,既然你說你能吟得一手好詩,那我倒是要考考你這個大才子了。”


    唐川笑了笑,依舊不覺緊張:“你盡可出題。”語氣中洋溢出無邊的自信,看得尉遲晴雪一陣目眩神馳,眼前仿佛又隱約重現那個人的身影。


    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道:“此時既然是春季,你便一詠春光好了。”


    見唐川麵色怪異,翻身坐起躊躇不決的樣子,尉遲晴雪嘴角流露出陰謀得逞的微笑:“怎麽?果然是還個粗人嗎?”看著唐川,仿佛已經看見了唐川待會兒唉聲歎氣認輸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要出什麽難題,害怕自己答不上來會丟麵子,可擔心死我了。”卻不想唐川竟然臉上喜孜孜道,“沒想到你對我這麽好,竟然出了這麽容易的一個題目。”


    “你就隻會裝腔作勢嗎?”尉遲晴雪不屑地一揚眉,“嘴上說得倒是好聽,怎麽不見你大作出世?”


    叫她這般臉色,唐川哪裏會不明白她那點心思,心底暗暗冷笑,小娘皮,你就等著被本大爺啪啪打臉吧!想是這般想,依然笑臉看她:“嗬嗬,我可不是不會詠春,隻是這一會兒功夫我便有了數首切合主題的詩詞,篇篇都是經典,鑒於你的鑒別能力……實在不知該吟誦哪首?”


    鑒於我的鑒別能力?尉遲晴雪冷笑,這幾年來還從來沒人敢對他說你不行:“你有幾首,便吟幾首!”


    唐川露出一個奸滑的笑容:“怕就怕有人鑒別能力不行,反倒埋汰我詩詞平庸。”


    尉遲晴雪瞪起眼睛:“那你要怎麽辦?”


    唐川認真想了想道:“找個公證人,要有真才實學的。”


    “不至於吧。”尉遲晴雪皺起眉道,“我們兩個私下討論詩詞就好了,你還要去別人麵前丟人現眼?”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唐川頓覺沒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你想聽就聽,不想聽本大爺還不高興吟誦了。


    尉遲晴雪看他這幅死人樣恨得直咬牙,傳令道:“來人,去將徐夫子請來!”


    唐川閉上眼睛,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關心,不言也不語,一派從容淡定。看得尉遲晴雪是暗暗惱火,等會兒看徐夫子來了你還能不能如此鎮定!


    “見過元帥。”徐夫子是個樸素儒袍的老者,他身形瘦小,兩頰瘦削,下巴留著一小撮半灰半白的胡子,得到尉遲晴雪的準許進入帳內,這小老頭看見尉遲晴雪立刻就是一禮,不過臉上那神態是明顯的驕傲。


    “你來聽聽這位剛作的……詩詞……”本想說“大作”的,但好似為了顧及唐川的麵子,在話出口的前一刻改口了。


    唐川眼中不禁生出幾分詫異,這個女人倒是有顆為人著想的心。


    徐夫子不知姓甚名誰,也沒向唐川介紹自己,許是不屑對唐川說吧,所以唐川幹脆學尉遲晴雪,就叫他徐夫子了。


    徐夫子一聽唐川要作詩,雖是眼神動了動有些驚訝,但一看唐川結實的身材,滿手的繭子,就隱晦地撇了撇嘴,他還以為是個儒生,不曾想原來還是一個大老粗,但還是有禮貌地說道:“什麽詩詞,不妨說來聽聽。”


    心裏卻是埋怨起尉遲晴雪:“一個舞刀弄槍的大老粗能作出什麽詩詞?”下意識以為是尉遲晴雪在戲弄他。


    “咳咳……”唐川隻是笑笑,待會兒你們就知道本大爺的厲害了,頓時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聽好了!”


    徐夫子對唐川沒什麽好感,聽此也沒多大在意,尉遲晴雪卻是很期待,唐川會作出什麽詩?這之中固然有著兩人相識的成分,但不可否認,她也有些相信,從早上那一句來看,唐川水平應該還是有點的。


    唐川看著滿不在意的徐夫子,偏過頭也不去看他,你不理睬我,我還不想理睬你了!看向尉遲晴雪,臉上是微微一笑:“春眠不覺曉。”


    徐夫子輕輕搖頭,差點啞然失笑,這算什麽詩,平淡無奇,大老粗到底是大老粗,這種程度的詩詞就拿來當寶貝了,真是可笑至極!


    尉遲晴雪的確是不懂詩的,但她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看著徐夫子搖頭,心道果然如此的同時,也有些為唐川著急,唐川一副誌氣滿滿的樣子,實在不想打擊他啊!


    繼續道出第二句:“處處聞啼鳥。”


    普通!還是普通至極!


    嗬嗬……已經不用再聽下去了!徐夫子轉身過去回望尉遲晴雪,心裏已經給唐川這首詩下了定論:“元帥,這位的詩格律尚可,但意境和用詞上還要多多琢磨啊。”心裏雖然不屑,可這也不能說得太絕不是?


    “——夜來風雨聲……”唐川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在耳旁不合時宜地響起!


    “你!”徐夫子一時間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都已經品鑒了這首詩,怎麽寫人還如此不識抬舉?還要自取其辱地念下去?


    好!好好好!徐夫子這老頭好大的怒氣,我到要看看你這是首什麽詩!


    “夜來風雨聲……”唐川最後一句仿若感慨,“花落知多少?”


    靜——


    大帳內一片寂靜——


    徐夫子一愣,低下頭喃喃,去將四句詩連在了一起,“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夜來……夜來……夜來花?”眉頭皺起,唐川笑著提醒:“是夜來風雨聲。”


    徐夫子聞言又是一愣,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其實以他的記性怎麽會記錯,都是剛剛不屑去聽招致的結果,現在被唐川提醒,他又如何不羞愧?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一遍讀完,又是一遍……就看到徐夫子的眉頭再緩緩舒展,接著又皺起,如此數次重複,最終,徐夫子抬起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徐夫子,這詩如何?”是尉遲晴雪的聲音,她倒是比唐川還要心急。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令她驚掉了下巴。


    ——就看到,在她略帶波動的目光中,徐夫子彎下腰然後對唐川重重施了一禮:“先生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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