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趁你病,要你命。


    月徵這副疏於防範的樣子,簡直就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雲深和元鏡塵默契的朝月徵攻去。


    可惜月徵並沒有徹底瘋魔,防禦的本能還在。


    雲深和元鏡塵的攻擊落了空。


    月徵看著二人默契的樣子,並沒有惱怒二人對自己的攻擊,反而略帶期待的看向了二人。


    “或許,你們就是能讓我離開這的人。”


    雲深微挑了挑眉,難不成這人不是幕後黑手?


    沒等雲深深想,二人便再次落入了一處幻境中。


    雲深十分懷疑月徵是鏡妖,不然哪來那麽多幻境?


    不過這些幻境對他來說是沒什麽用處的,隻能把他困住,卻無法迷惑他的心智,但他家小狼崽子可就不一定了。


    雲深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元鏡塵,他的腰可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在看到元鏡塵清醒的眼神時,雲深暫時放下了心。


    隻要他家小狼崽子是清醒的,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元鏡塵察覺到了雲深的注視,不由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沒什麽底氣的保證道:“老婆,你放心,我不會再被幻境迷惑了。”


    說實話,雲深不太放心。


    雖然他家小狼崽子現在沒被迷惑,但一會兒可就不一定了。


    元鏡塵也知道自己的話沒什麽信用可言,沒再多說什麽,隻默默的給自己貼了個清心符。


    雖然這清心符可能沒什麽用,但聊勝於無。


    雲深看著他家小狼崽子的一番動作,無奈又好笑道:“走吧,去找陣眼。”


    幻境雖然與普通的陣法不同,但本質上都是陣法,想要破陣,就要先找到陣眼。


    可這次的陣眼極為難尋,二人在幻境中走了許久都不曾找到陣眼。


    正當雲深準備強行破陣時,二人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本來虛無一片的幻境驟然變成了一片仙境。


    元鏡塵遲疑道:“老婆,我們好像無意中進入了別人的幻境。”


    元鏡塵之所以確定進入的是別人的幻境,是因為幻境是根據人的記憶來幻化的,也就是說幻境裏通常不會出現入陣人沒有經曆過的場景。


    而眼前的場景,顯然不可能是他和雲深經曆過的。


    雲深撚了撚手指,“或許不是幻境。”


    元鏡塵一點就通,“不是幻境,難道是幻境殘存的記憶?”


    雲深點了點頭,“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應該是那個讓我們入陣的人殘存的記憶。”


    元鏡塵瞬間來了精神,“如果看完他的記憶,那是不是就有機會知道他的弱點在哪了?”


    雲深也是這麽想的。


    陣外的那個人倒是不難對付,隻是那人手裏層出不窮的幻境實在是讓人應接不暇,一個不察就會落入他的幻境中。


    雲深也不確定如果強行破陣出去的話,那人手裏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幻境。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雲深倒是有把握讓自己不中招,但他沒把握讓他家小狼崽子也不落入幻境。


    所以與其強行破陣,不如留下來看看再說。


    雲深拿出了兩張隱身符,而後遞給元鏡塵一張,“以防萬一。”


    雖說在別人的幻境中,誤入的人通常不會被幻境中的人所察覺,但還是要小心為上。


    雲深和元鏡塵貼好隱身符後,幻境再次發生了變化。


    距離二人不遠處出現了一棵桃花樹,桃花樹下靜靜的躺著一塊古鏡。


    隨著一陣風吹來,桃花樹被風吹落了兩片花瓣,簌簌落在了古鏡上。


    幻境裏的時間流速很快,雲深和元鏡塵隻看了片刻,桃花樹和古鏡卻已經相伴了近千年。


    轉眼間,眼前的場景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隻見不遠處的桃花樹上出現了一個身著粉衣的白發男子,男子仰躺在桃花樹上,手裏提著一壺酒,看起來像是喝醉了。


    片刻後,桃花樹下又走來了一個黑衣黑發的男子。


    “月徵,你又偷喝我的桃花釀。”


    雖是責怪的話,但黑衣男子的語氣中卻滿是寵溺與無奈。


    月徵討好道:“商羽,別那麽小氣嘛。”


    月徵話音落下後,便翻了個身,讓自己從桃花樹上自由墜落,商羽見怪不怪的伸手接住月徵,“你呀你,每次都用這一招。”


    月徵攬住商羽的脖子,“那不是隻有投懷送抱才能讓你消氣嗎?”


    商羽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不胡鬧?”


    月徵笑了笑,笑容裏滿是無憂無慮,“隻要有你在,我永遠都可以胡鬧。”


    二人相視而笑。


    元鏡塵轉頭看向雲深,小聲問道:“老婆,他們是不是就是我們方才看見的桃花樹和古鏡?這應該是他們修煉成形後的模樣吧?”


    雲深點了點頭,“幻境裏的時間流速是根據記憶來調整的,我們雖然隻看了片刻,但他們可能已經修煉了許久。”


    元境塵摸了摸下巴,“隻是不知道他們是精怪還是妖?”


    雲深猜測道:“應該是妖。”


    元鏡塵喃喃道:“難怪能製造出這麽多讓人難以察覺的幻境,原來是鏡妖。”


    “老婆,你說陣外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鏡妖商羽?”


    雲深搖了搖頭,“我倒覺得那個人是桃花妖月徵。”


    元鏡塵不解道:“為什麽?能製造出這麽多幻境的,應該是鏡妖才對呀。”


    雲深解釋道:“因為那些牌位。”


    元鏡塵還是不懂,雲深隻說,“或許看下去你就明白了。”


    二人轉回頭時,眼前的場景又發生了變化。


    桃花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宏偉的月老廟。


    月老廟裏人來人往,香客絡繹不絕。


    月老廟中供奉的那座神像,很明顯就是月徵。


    元鏡塵驚訝道:“這桃花妖竟然做起了月老。”


    雲深早有所料,如果他沒猜錯,月徵不光做了月老,還促成了64對姻緣。


    而這64對有緣人對應的正是林源村祠堂裏的那128塊牌位。


    月老廟後院


    月徵和商羽相擁著坐在一棵桃花樹上。


    “商羽,你說這世上真的沒有神明了嗎?”


    “自然是沒有的,否則你這假月老早就被真月老給劈了。”


    月徵氣呼呼的看向商羽,“那你呢?你就由著他劈我?”


    商羽好脾氣的哄道:“自然不會,他若是敢用天雷劈你,我便用本體擋在你頭上。”


    月徵這才滿意,“既然這世間沒有神明,那我就是真月老了。”


    商羽應道:“對,你是真月老。”


    正在此時,掛在桃花樹上的鈴鐺晃了晃。


    月徵敲了一下鈴鐺,“商羽,又一對有緣人來了,我們去考驗考驗他們吧。”


    二人隱去身形進了月老廟正殿。


    商羽將那一對有緣人拉進了幻境,月徵則在幻境裏為二人布下種種考驗。


    待到二人通過考驗後,商羽便將那對有緣人放出了幻境。


    月徵則在二人的手腕上係了一根紅線。


    那對有緣人看見紅線後相視而笑,“你看,我們得到月老的祝福了。”


    二人相攜著離開了月老廟。


    月徵看著二人的背影,掰著手指數了數,“這應該是我們撮合的第六十四對有緣人了吧。”


    商羽糾正道:“不是撮合,是考驗。”


    月徵拿出了兩塊桃木牌,將剛剛離去的那對有緣人的名字刻在了桃木牌上。


    看到這,元鏡塵頓時想起了他和雲深的牌位,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明明這會兒還是用桃木牌的,怎麽後來就成了牌位呢?”


    雖然那牌位給了他名分,但終究看著不吉利,哪裏有桃木牌好?


    雲深已經無話可說了。


    元鏡塵也終於明白了,雲深說陣外的人是月徵的原因了,那些牌位應該是月徵刻的。


    隨著一陣晃動傳來,二人眼前的場景再次發生變化。


    二人回到了林源村,不,不是林源村,而是月老村。


    隻見原先寫著林源村三個字的地方,變成了月老村。


    雲深猜測這裏應該就是幻境的終點了。


    雲深猜得不錯,這裏確實是終點,也是一切悲劇的開端。


    “商羽,如果我死在雷劫下的話,你就忘了我吧。”


    商羽搖了搖頭,“不,月徵,你不會死的。”


    月徵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自古從未有妖成仙,這雷劫我怕是挺不過去了。”


    “若是我魂飛魄散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沒等商羽說什麽,天上那布滿了陰雲的地方便劈下了一道雷。


    月徵的雷劫開始了。


    雷劫也確實如月徵所想,凶險異常,每一道雷都仿佛要將月徵劈得魂飛魄散。


    月徵整整扛過了八十道天雷,可妖成仙要扛過八十一道雷劫才算功德圓滿。


    但月徵已經無法承受這最後一道天雷了。


    隻要最後一道天雷劈下,月徵便會魂飛魄散。


    月徵也知道自己邁不過去這一步了,月徵最後看了商羽一眼,“商羽,我後悔了,我不該追求成仙的。”


    “若有來世,我隻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安穩度過一生,再也不會追求這虛無縹緲的成仙路了。”


    月徵說完後便閉眼等著最後一道天雷落下,可月徵等了許久,都沒有感受到疼痛。


    月徵睜眼看去,卻看到了讓自己目眥欲裂的一幕。


    商羽的本體穩穩的擋在了他的頭上,為他接住了最後一道天雷。


    可商羽的本體卻被天雷劈碎了。


    “不,商羽!”


    “月徵,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他做到了他曾經對月徵許下的諾言,隻是以後他不能再陪在月徵身邊了。


    “不,不要,商羽,我要你活著。”


    商羽已經無法回應月徵了,他的本體徹底裂成了碎片。


    月徵將商羽的本體碎片一片片撿了回來,抱進了懷裏,而後就變成了一座一動不動的雕塑。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月徵終於動了。


    月徵開始尋找複活商羽的辦法,可是沒有辦法。


    鏡妖修煉成妖本就不易,何況商羽已經魂飛魄散了,本體還被劈成了碎片,根本就無法修複了。


    月徵沒有放棄,又努力了許久,卻還是毫無辦法。


    最後,月徵入了魔,並將月老村封在了結界裏。


    千年後,月老村的所在地新建了一個名為林源村的村子。


    偶有想去林源村卻誤入了月老村的人,便會陷入商羽的幻境,這些幻境都是商羽生前留下的。


    因為月老村是商羽和月徵的家,商羽不希望有外人打擾,所以布下了這些幻境,闖入的人便會被幻境困住。


    但商羽沒想到,他留下的這些幻境困住了外人,卻也困住了月徵。


    月徵在入魔後,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在月徵篡改後的記憶裏,他是被人封印在月老村的,隻有解開商羽留下的全部幻境,他才能從月老村裏出去。


    月徵想就這樣將自己困在月老村裏直到消亡,但商羽並不願意讓自己的愛人永遠困在幻境裏走不出去。


    所以商羽用僅存的一點意識,將雲深和元鏡塵引了進來,然後將他們的過往一一展現給二人。


    雲深和元鏡塵也終於知道了,這幻境裏殘存的根本就不是月徵的記憶,而是商羽的記憶。


    商羽想讓他們救贖他的愛人。


    雲深直白的表示,能救月徵的不是他們,是商羽,也隻有商羽能救月徵。


    如果商羽無法複活,就算讓月徵想起一切,月徵也不會得到救贖。


    不如就讓月徵以為自己是被困住的,至少可以讓月徵有活下去的希望。


    這應該也是月徵篡改自己記憶的原因。


    殘忍的揭開真相,隻會讓月徵痛不欲生。


    商羽自然知道這些,可是他隻剩下了殘存在幻境裏的這一點意識。


    如果他的本體可以修複,那麽他可以回到自己的本體裏,假以時日經過修煉,或許他還能重新出現,可是他的本體已經裂成了碎片,無法修複了。


    雲深想了想在幻境中見到的商羽的本體,而後表示他可以修複商羽的本體。


    想讓月徵交出商羽的本體,那就隻能讓商羽親自和月徵說。


    也就是說,必須要讓月徵恢複記憶。


    商羽思考了許久才答應。


    商羽一直躲在幻境裏不曾出現,便是害怕給了月徵希望又讓他失望。


    他的這一抹意識,也是他對月徵的執念,執念終究會消散。


    商羽不想讓月徵體會再次失去他的痛苦。


    可事到如今,他必須要在消散前讓月徵走出來。


    ————


    月徵、商羽取自宮、商、角、徵、羽。


    所以讀作月徵(zhi),不是月徵(zh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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