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把人支開,雲深使用了以前慣用的手段——裝病。


    雲深揉了揉額頭,假裝虛弱道:“我有些頭疼,你先……”出去吧。


    沒等雲深說完,書白便擔憂的問道:“頭疼?怎麽會頭疼呢?”


    雲深敷衍道:“許是昨夜受了風。”


    書白瞬間瞪大了眼睛,“公子,您失憶了嗎?您別嚇我啊!”


    雲深心道不好,他大約是翻車了。


    不等書白再次發問,為了避免麻煩,雲深選擇了直接裝暈。


    既然已經露餡了,那繼續說下去隻會暴露更多,不如先裝暈接收記憶,再自圓其說。


    雲深這招很好用,書白見雲深暈過去,頓時無心追究雲深先前的話了,急忙出府去找大夫了。


    書白離開後,333就自覺的把原主的記憶傳給了雲深。


    接收完記憶後,雲深就知道他的常用話術為什麽會翻車了。


    原主因為婚事而上吊自殺後,原主的貼身侍從書白在給原主送甜湯時發現了原主自殺,於是急忙喊了人來救人。


    為了保住與北安侯府的婚事,雲嶺和竇氏請了京中最好的大夫來救治雲深,但也隻是吊住了一口氣,原主始終昏迷不醒。


    原主在床上躺了一年後,竇氏覺得原主醒不過來了,於是就讓人活活捂死了原主。


    當然,這也是雲嶺默許的,不然竇氏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公然殺害國公嫡子。


    而原主的心願也很簡單,就是報複雲嶺和竇氏。


    雲深穿來的時候,原主已經昏迷了五天了,而三天後就是婚期。


    根據以往的經驗,雲深決定先去北安侯府探探,看看宋淮舟是不是他家小狼崽子。


    如果是的話,那這樁婚事自然是不能退的,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得想辦法把這門婚事推了。


    雲深做好決定後,書白也帶著大夫回來了。


    “李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公子。”


    “莫急,待老夫為雲公子診診脈。”


    李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開始為雲深診脈。


    診完後,李大夫對書白說道:“依脈象看,雲公子隻是有些虛弱,好好將養便可,並無大礙。”


    書白疑惑道:“那公子為何會不記得先前發生的事?”


    不等李大夫回答,雲深便搶先插話道:“我那時剛醒,尚未清醒,有些糊塗了。”


    書白聞言放下心,“公子無事便好。”


    李大夫站起身,“既然雲公子無事,那老夫就先回醫館了。”


    書白對李大夫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李大夫,我送您。”


    書白送完李大夫,便回了雲深跟前。


    “公子,您可餓了?”


    雲深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先出去吧,我再睡會兒。”


    書白沒動,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雲深。


    雲深看向他,“怎麽?”


    書白猶豫了許久方才說道:“公子,您不會又想不開吧?”


    雲深擺了擺手,“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不會再做傻事了。”


    書白仍不放心,但雲深執意要他離開,書白隻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書白離開後,雲深就躺下睡了。


    他得養足精神,晚上還要夜探北安侯府呢。


    入夜後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國公府,進入了北安侯府。


    雲深看著在黑夜中亮得發光的魂契,就知道宋淮舟一定是他家小狼崽子了。


    三天後 北安侯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雲深獨自站在喜堂中,與脖子上掛著一朵大紅花的大公雞拜了堂。


    333先看了看和它家宿主拜堂的大公雞,又看了看它家宿主平靜無波的臉色,而後默默在心裏為它家大人祈禱。


    希望大公雞,哦,不是,希望大人平安無事。


    拜完堂後,雲深就被送進了喜房。


    喜娘在外室將門合上之前,伸頭朝內室看了一眼。


    隻見那位新嫁進來的侯府少君紋絲不動的如同擺件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喜床上。


    隨著外門緩緩合上,喜房內便隻剩下了雲深一人。


    雲深抬手掀開頭上的喜帕,看來他家小狼崽子對這樁婚事不太滿意啊。


    333小心翼翼的勸道:“宿主,你別生氣,大人肯定不是故意讓你和大公雞拜堂的。”


    雲深意味不明的“嗬”了一聲,然後徑直朝灶房而去。


    灶房的下人們看見一身喜服的雲深,俱都又驚又嚇,急忙俯身行禮。


    “見過少君。”


    雲深直奔主題,“和我拜堂的那隻大公雞在哪?”


    雲深話音落下後,整個灶房頓時鴉雀無聲,許久後才有一名丫鬟小聲回道:“在……,在……雞籠裏。”


    雲深點了點頭,“把它抱過來。”


    丫鬟遲疑道:“這……,少君,您要做什麽?”


    雲深微微一笑,“自然是給我那體弱多病,連拜堂都不能親自拜的夫君燉雞湯啊。”


    丫鬟莫名打了個寒顫。


    333看著那隻被燉成了一鍋雞湯的大公雞,隻覺得那就是它家大人的縮影。


    333不由縮了縮脖子,這就是得罪宿主的下場嗎?!


    要是一會兒宿主要砍大人的脖子的話,它是攔呢,還是不攔呢?


    333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攔了,萬一宿主連它一起統道毀滅怎麽辦?


    反正宋淮舟隻是大人的一片靈魂碎片而已,少一片也沒什麽的,它可隻有一條命啊!


    哎,大人為什麽要作死呢?


    如果宋淮舟現在在333麵前的話,333一定會恨鐵不成鋼的說一句,你說你得罪他幹什麽?


    雲深將雞湯燉好後,丫鬟將雞湯放進了食盒裏,並問雲深是要親自送過去,還是差人送過去。


    雲深自然要親自送過去,在拒絕了丫鬟的引路後,雲深提著食盒就去了宋淮舟的院子。


    上次來侯府探過路,宋淮舟住哪個院子,雲深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人帶路。


    丫鬟看著雲深漸漸走遠的背影,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不是說少君目不能視嗎?她怎麽瞧著與常人無異呢?


    宋淮舟的院子與灶房離得不遠,雲深很快就走到了。


    雲深推門進去時,宋淮舟是背對著雲深坐在輪椅上的。


    宋淮舟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也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我不會去拜堂的。”


    雲深將食盒放到桌子上,邊靠近宋淮舟邊說道:“夫君說笑了,我們不是早就拜完堂了嗎?”


    宋淮舟愕然回頭,隻見一麵若皎月般的公子正含笑望向他。


    在宋淮舟錯愕的視線下,雲深緩緩行至宋淮舟身前蹲下,“夫君,聽說你身子不好,我給你燉了碗雞湯,趁熱喝吧。”


    宋淮舟頗有些手足無措,語無倫次道:“你……,我……”


    雲深將宋淮舟的輪椅推到桌邊,而後把雞湯從食盒中拿出來,並將雞湯遞到宋淮舟麵前,“夫君,別浪費我的一番心意。”


    宋淮舟聞言下意識張開了嘴,雲深舀起一勺雞湯,輕吹了吹,然後彎腰喂進宋淮舟嘴裏。


    直到一口雞湯下肚,宋淮舟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自己來吧。”


    宋淮舟欲伸手接過雞湯,但雲深躲開了宋淮舟的手,“夫君,如今你我已然成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宋淮舟剛想問問雲深他都沒去拜堂,他們是怎麽成親的?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雲深又喂了一口雞湯。


    就這樣,宋淮舟直到被喂完了一整碗雞湯,都沒尋到機會開口。


    待到最後一口雞湯下肚後,宋淮舟趕忙開口問了自己的疑惑。


    雲深故作不知的問道:“夫君竟不知嗎?母親說你病重無法下床,所以便尋了隻大公雞同我拜堂。”


    宋淮舟頓時想到自己剛喝的雞湯,“我剛剛喝的雞湯是……?”


    雲深笑了笑,“就是用那隻大公雞燉的雞湯。”


    宋淮舟:“……”


    雲深半真半假道:“夫君莫要多想,我隻是覺得那隻公雞沾了喜氣,說不定能治好夫君的病,所以才燉了它的。”


    宋淮舟本就沒打算計較大公雞的事。


    他以為隻要他不去拜堂,母親就會放棄這門婚事,沒想到,母親竟讓大公雞替他拜堂。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宋淮舟麵露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委屈你了。”


    雲深搖了搖頭,“這門婚事是我心甘情願的,夫君也不是故意不去拜堂的,不過是與公雞拜堂罷了,算不得什麽委屈。”


    宋淮舟反問道:“你心甘情願與我成婚?”


    雲深肯定的點了點頭,“自然。”


    宋淮舟疑惑,“可是我聽說你為了拒絕這門婚事,曾試圖上吊自殺?”


    雲深麵不改色的胡扯道:“都是坊間傳聞,做不得真。”


    這話也不算撒謊,上吊自殺的本來就不是他,是原主。


    宋淮舟也沒懷疑這話,畢竟,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隻是不願出府而已,誰知就被坊間傳成了他命不久矣。


    雲深看向宋淮舟,“夫君,時辰不早了,我們就寢吧?”


    宋淮舟頓時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你要與我一同就寢?”


    雲深理所當然道:“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就算夫君不便與我圓房,那也總該與我同房才是。”


    宋淮舟磕磕巴巴的問道:“母親……沒有為你準備院子嗎?”


    雲深故作不懂的回道:“自然準備了,怎麽?夫君要與我去喜房歇息嗎?”


    宋淮舟聞言差點咬了舌頭,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雲深打斷他,“夫君要與我分房睡嗎?”


    宋淮舟看著雲深的臉色,莫名就不敢點頭了。


    宋淮舟沉默後,雲深直接從輪椅上一把抱起了宋淮舟。


    宋淮舟下意識驚呼一聲。


    雲深將人抱到床榻上放下,“夫君,夜色已深,我們早些歇息吧。”


    宋淮舟在雲深的注視下,默默往裏挪了挪身子,給雲深騰出一片空地。


    雲深也沒客氣,直接合衣躺下了。


    宋淮舟憋了許久,終究還是問了一句,“你不沐浴更衣嗎?”


    雲深看向他,“夫君是嫌棄我嗎?”


    宋淮舟連忙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你這樣睡不舒服。”


    雲深握住宋淮舟的手,並將宋淮舟的手放到他的衣帶上,“今日著實有些疲乏,夫君可否替我寬衣解帶?”


    宋淮舟聞言當即就想收回手,奈何雲深一直摁著他的手不肯放鬆。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還是宋淮舟認了輸。


    宋淮舟忍著羞意,顫著手,開始為雲深寬衣解帶。


    待到脫到隻剩裏衣時,宋淮舟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雲深忍著笑意調侃道:“夫君怎麽不脫了?可是害羞了?”


    宋淮舟沉默,他許久不曾與人這般親近的相處過了。


    自從雙腿殘廢後,他便不願再見人了,更不願與人親近,隻整日獨自待在自己的院子裏。


    父親母親那邊,他都隻是偶爾去請個安而已。


    甚至就連與人坐在一起進食都是少有的事,更別提為人寬衣解帶了。


    今夜他能為雲深做到這一步,也是因為覺得虧欠了雲深。


    那遊方道士來過後,父親母親便開始為他張羅婚事。


    他也試圖阻止過,但沒用,父親母親一意孤行的要找人為他衝喜。


    後來聽說沒有哪家女子的生辰八字合乎要求,他便也放下了心。


    哪成想,國公府大公子雲深的生辰竟然剛好是庚辰年三月十日。


    他本就不願成婚,聽聞家中要為他娶男妻,更是極力阻止。


    他一個雙腿殘廢的廢人怎能拖累別人家的好兒郎?


    可這樁婚事到底還是定下來了。


    他又以為隻要他不去拜堂,父親母親總能明白他的心意的。


    直到身著一身喜服的雲深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才知道,這樁婚事終究是成了。


    他對雲深心生愧疚,所以想著多忍讓些,但雲深的種種行為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打算與雲深商議,等尋個合適的日子,他們就和離,可偏偏雲深一副要與他做真正的夫夫的模樣,他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但眼下若是再不開口,隻怕雲深下一步就要與他共浴了。


    宋淮舟還真猜對了,雲深確實是這麽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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