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提起了熟人。


    老頭愣了愣,隨後看向陸銘,他倒要看看陸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可以讓您見見雲前輩。”陸銘道。


    “怎麽見?”老頭道。


    “用手機見,視頻……”陸銘小心翼翼說。


    他擔心這位前輩不知道什麽叫智能手機,也不知道視頻通話。


    但很顯然,這位前輩是知道的。


    於是,陸銘沒有猶豫,打開手機,先和白越視頻了。


    幸好現在還未到深夜。


    白越接起視頻時,三位長老似乎正在和她聊什麽事情,一聽想要讓大長老見見三十年前老前輩,大長老拿過手機,端正注視著手機屏幕。


    片刻,老頭那張邋遢的臉出現在了視頻內。


    看到視頻那頭的雲山,他先愣住了,而三位長老也同時愣住了。


    “老烏?!是你嗎?老烏?!”大長老激動地叫著。


    老頭也已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拿著手機,潸然淚下,而手機那頭大長老,淚水也已洶湧而出了。


    “老烏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這個禍害精,死不了的!”


    大長老激動著。


    老頭也同樣很激動,他憋著眼淚,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以前的好友,甚至猶豫著要不要掛斷。


    但是,有些答案,他太想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


    視頻裏,大長老終於平靜了下來,在那頭說著老烏當年的事跡。


    老烏本不姓烏,烏姓是後來改的,拜入茅山後,他師父為他改的,他與大長老雲山是摯友,非常親密的那種,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隻是一個去管了活人,一個去管了死人,令大長老沒想到的是,當年茅山的許青檸被殺,矛頭直指老烏。


    之後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老烏不願意被抓,從茅山出逃,隨後就是多少年不知所蹤。


    雲山本以為他已經死在了茅山的人手中,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而且還被陸銘找到了。


    “那許前輩真是烏前輩殺的嗎?”白越的聲音忽然想起。


    陸銘很想提醒她,這種時候,不應該說起這種事情。


    老烏的精神狀態已經明顯不對了。


    這件事情,若沒有一個合理的答案,指不定接下來還要發生什麽。


    陸銘注視著老烏,他擔心他的手機會被這老頭給摔了。


    正擔心時,大長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老烏不可能殺許青檸的,掌門,我就這麽跟你說吧,許青檸有可能自殺陷害老烏,但老烏絕對不可能殺她!”斬釘截鐵、毫無懷疑的話,差點兒沒讓老烏的眼淚再次湧出來。


    這就是他兄弟,就算過了三十年,依舊無條件的相信他。


    “話說,老烏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要不,你跟著陸先生回來也成,你放心吧,茅山早沒了,不會有人再追殺你的。”大長老緊接著又衝著老烏喊話道。


    “陸先生?”


    老烏也已冷靜了下來。


    他看向陸銘,道:“你不是諸葛家的人?”


    陸銘苦笑道:“前輩,我也沒說過我是諸葛家的人啊,我說了,我真姓陸,真是陸玲瓏的兒子。”


    老烏還是不信,看向手機。


    手機那頭,大長老用力點頭,道:“老烏,這事兒說來話長,但他說得沒錯,他就是玲瓏的孩子。而且……玲瓏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


    老烏還是不信。


    “玲瓏那麽好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死?”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隻她死了,無花也死了,神農穀已經散了,我們已經全部都搬來江州了。”


    似乎是擔心老烏不相信,大長老拿著手機,站到了窗邊。


    “看到了嗎?這裏不是神農穀,這裏是棲水村,我們現在都在棲水村,神農穀以後會在這個地方紮根。老烏……你不在三十年,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三十年,足夠讓一個國家從衰弱走向強盛,更何況隻是區區異人界。


    老烏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這是老烏在思索自己現在聽到的所有事情。


    無花先生和陸玲瓏,還有他師父和許青檸,這都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他原本以為三十年可以洗清他身上的冤屈,可誰也沒有想到,冤屈沒有洗清,卻是茅山一門先消失了。


    老烏對茅山並沒有什麽感情。


    讓他覺得愧疚的,是他的師父,還有背在身上的冤屈,以及這些年來所做的各種“努力”。


    他沉默著,掛掉了視頻。


    直到白越再次打過來,他都沒有去接,而是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謝謝。”


    主動向陸銘道了一聲謝,老烏將手機遞還給了陸銘。


    隨後,又是沉默。


    眼見老烏什麽都不願意說,陸銘也無法勉強他,隻能在祠堂裏隨處亂轉。


    當然,沒忘記把舒雨晴從裏麵放出來。


    舒雨晴還沒醒。


    陸銘在地上鋪了毯子,將她放在毯子上,又給她放了一塊暖玉,這樣能稍微暖和一些。


    做好這些,陸銘進了祠堂。


    這間祠堂分為內外兩個院子,後院基本上沒什麽詭異的東西,放眼望去,隻能看到棺材堆在一起,看來老烏平時的娛樂活動就是在這裏造棺材。


    這麽說的話,那個新棺材大概就是老烏準備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準備那個棺材的目的是什麽。


    這般想著,陸銘又回到了前院。


    老烏還是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在這裏度過了三十年的時間,外麵卻已經滄海桑田,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那麽快適應過來的。


    更何況,老烏還有那麽一段無法解釋的過去。


    就算現在離開了這裏,又能如何呢,外麵還有他的容身之所嗎?


    而且,那些惡靈也足以說明,老烏待在這裏的三十年,絕對不是白白待在這裏的,就憑他對舒雨晴的出手也能看得出來,他手上或多或少是有幾條人命的,且不說這些人是不是全部都是該死之人,單就這些人命,陸銘是絕對沒可能收容他的。


    最主要的是,老烏既然是被人誣陷的,那將他安排在這裏的人,目的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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