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床已經鋪好,諸葛良疏還沒睡,坐在窗前,好像是在發抖?


    他怎麽會發抖。


    太冷了嗎?


    歸銀瑤拿了一件毯子,披在他身上。


    他並不冷,反手將毯子披在了歸銀瑤的身上。


    “今天跟陸銘聊什麽了?”歸銀瑤握住了他的手,察覺他並不冷後,才這麽問道。


    “說了點兒家裏的事情,還有關於天門的事情,這家夥…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諸葛良疏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看著歸銀瑤,用激動而又壓抑的語聲緩緩說道:“你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嗎?他跟我,跟老爺子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他認為我們根本沒必要坐以待斃,為什麽偏要等著人家打上門來,我們才還手,最好的做法永遠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幹脆打回去,隻要讓他們怕了,讓他們慫了,那就沒什麽好需要擔心的了。”


    歸銀瑤笑了起來,“你很高興。”


    “是啊!”


    諸葛良疏卻歎了口氣。


    歸銀瑤道:“為什麽又歎氣,你不是喜歡陸銘這個做法嗎?”


    諸葛良疏道:“但這是下下之策,最不計後果的做法,我們誰都無法預料到解除天門的後果,天門之後有什麽,解開天門之後,是否會引來其它勢力的侵擾,這些都是我們無法估計的。”


    歸銀瑤淡淡應了一聲,往他身旁靠了靠,但什麽話都沒說。


    什麽天門、異人、其它勢力、天地會之類的事情,她都不懂,眼下也沒有精力去管,但自家男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還是清楚的。


    與他的名字不一樣,自家男人是個有遠大誌向的人。


    也許。


    陸銘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誌向。


    大概要想整整一夜吧。


    ……


    陸銘醒來的時候,同樣頂著黑眼圈,當然沒那麽明顯。


    他上午就要回棲水村。


    楊若水沒空,陪不了他。


    於是,吃過早飯,陸銘就先帶著阿狸回棲水村了。


    村裏。


    依舊和往常一樣,熱鬧而又平和。


    隻是,今天聚在鐵氈前的人有點兒多,陸銘還沒靠近,就聽到有人誇獎,“你家孩子真不錯啊,真厲害!是不是有什麽訣竅啊?”


    如此之類的誇獎,很多很多。


    直到陸銘的車停下。


    有人這才喊道:“是陸銘,陸銘回來了。”


    “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陸銘停下車,笑著走了過去。


    “你栓柱叔他家孫子,二蛋,就這小子。”一個黑乎乎的小黑胖子被村長杜明雄推到了人前,站在了陸銘的麵前,杜明雄樂嗬嗬道:“這小子,剛敲響那鐵氈了!”


    杜明雄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看著孩子,別提多高興了。


    就是劉栓柱擔心陸銘不認,大聲嚷道:“可不是,剛真敲響了,這麽多人,大家都看著呢,陸銘你可不能不認賬啊!”


    陸銘笑了笑,看向那小黑胖子,蹲下身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小黑胖懵懂道:“我就覺得,身體很舒服。”


    “這樣呢?”


    陸銘在他胳肢窩下輕點了一下。


    “更舒服了。”


    “哦?”陸銘麵露驚訝,手指在他的左臂上遊走了一遭,道:“現在呢?”


    “……說不上來。”


    小黑胖子搖了搖頭。


    陸銘滿意了,道:“好,那就這樣吧,栓柱叔,等下我會讓人把錢打到您卡裏,您收到就跟村長說一聲。”


    “好!”


    劉栓柱高興的嘴巴都咧開了。


    陸銘笑了笑,沒再摻和,先進衛生院了。


    還沒進門,杜明雄追了上來,小聲道:“這孩子天賦怎麽樣?”


    陸銘斟酌了一下用詞,道:“可以評個三等,不過年齡還小,等再長一長,也許還有成長空間。而且,練武這種事情,也要看努力不是。”


    杜明雄歎氣道:“這倒也是,不過真沒想到,都這麽久了,才出了這麽一位。”


    陸銘笑道:“修行一道,本來就看天賦,看機緣,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方麵的佼佼者,但也有佼佼者逐漸趨於平凡的,急不得。”


    “嗐,這不是看著你好不容易開宗立派的心思,我高興嘛!陸家啊,終於能有傳承了!”杜明雄說著說著,愈發高興了起來,甚至還笑了起來。


    陸銘眨眼,拉著杜明雄進了院裏,小聲道:“叔,我問您一個事兒,您可得老實回答我。”


    杜明雄道:“你問唄,怎麽還神神秘秘的?”


    “這不是擔心被別人聽到嘛,那我問啦。”陸銘笑道。


    “問唄。”


    “如果讓您來選,您是喜歡現在這樣,還是喜歡以前那樣。”


    “以前那樣?多以前啊?”杜明雄道。


    “就……一兩千年前那樣吧,大家都能習武,都能成為術士,每個人都有選擇成為異人的權力,大家也無需擔心將自己的異人身份說出去,會引來什麽麻煩。”陸銘簡單說道。


    杜明雄沉思。


    許久後,他看向陸銘,道:“你喜歡哪個?”


    “我在問您啊!”陸銘怔了一下,回道。


    “你喜歡哪個,我就喜歡哪個。”杜明雄笑道。


    “您可這有些賴皮了啊!”


    “我沒賴皮,真心話!”杜明雄認真道。“我都多大年紀了,說不定再過個一二十年,就要入土為安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都是你們的,自然是看你們喜歡,我們都活這麽久了,日子是什麽樣的,我們早就習慣了。但你要說,換成是我們年輕的時候,那我隻有七個字給你。”


    “哪七個字?”陸銘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杜明雄鄭重說完,拍了拍陸銘的肩膀道:“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性格不好,做什麽事情先不去想別的,先去想後果。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這就叫精神內耗,要做每件事情都要想後果,那還算什麽年輕人?!”


    陸銘怔住!


    這話如同晨鍾暮鼓,振聾發聵。


    良久,他露出笑容,道:“做事情,不想後果,也不行啊!要是為人父母,成天還想著自己揮霍,不為孩子考慮,也不合適吧。”


    杜明雄輕哼一聲,道:“你小子歪理太多,懶得跟你鬥嘴,先走了。”


    “我送您。”


    陸銘笑嗬嗬著,送杜明雄去了村委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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