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和撒旦、波爾這種頂尖的異能者相比,他是否又能獲勝。


    如果能獲勝,是慘勝,還是大勝。


    如果不能獲勝,是慘敗,還是大敗。


    這個問題,縈繞了諸葛勳許久,乃至於在穹頂碎裂的那一刻,他還在想,在被玉藻前的長劍戳中胸膛的時候,他還沒有停止這樣的思索,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和這群頂尖異人之間的鴻溝。


    妄圖以血丹來達到和他們相同的境界,實在是癡人說夢。


    他慘笑一聲,閉上了眼睛,已打算求死。


    忽然,耳畔響起了一聲慘叫,是諸葛蝶的慘叫聲,她已經很強了,但麵對撒旦這樣的頂尖高手,實際上還是不夠格的。


    死吧。


    死吧。


    都死了才好。


    諸葛勳躺在地上,感受著胸腔的冰冷,連回頭看一眼都不願意。


    突然,一陣暖流自他的天靈蓋由上而下,覆蓋全身,全身的奇經八脈仿佛在一瞬間都活了過來,連胸口的致命傷,一時間都變得沒那麽致命了,有了生機,諸葛勳還不想死,他想回頭看看這個要幫他的人究竟是誰。


    他回過頭,卻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陸銘!”


    他瞪大眼睛,叫出了聲。


    然後,就看到陸銘一劍逼退了撒旦,又一劍逼退了波爾,最後一劍,令玉藻前倒退三百米,再不敢往前一步,因為她麵前有一道劍痕,這道劍痕也沒什麽厲害的,隻不過就似一道溝渠一樣,三米寬,且深不見底。


    她實難想象,要被這樣一道劍氣擊中,會有怎樣的後果,吸了口氣,看向了陸銘。


    陸銘已擋在了諸葛蝶的後麵,喃喃道,“看來我來得還不算晚。”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完,因為他已聽見一絲很尖銳的破空聲。


    聲音是從他耳後刺過的,來勢非常急,但速度很慢,想來這個暗算他的人,已經受了重傷。


    這種時候,能在眾目睽睽下偷襲他的人,並不多。


    陸銘歎了口氣,他已直到這個人是誰。


    他的護體罡氣已展開,歎息著道:“諸葛先生,都這種時候了,您還想著先殺我嗎?”


    身後的人被罡氣彈飛。


    不是諸葛勳,而是諸葛蝶,但她已重傷,是發不出力來的,發力的人是諸葛勳,諸葛蝶的身上,一隻紙人正在耀武揚威,會剪紙成人的從來都不隻是諸葛蝶一個,還有諸葛勳。


    他的頭發披散,眼睛裏帶著狂熱,他的人可比那紙人更加的可怕。


    陸銘沒有去看他的人,回身揭掉了諸葛蝶身上的紙人。


    這時,諸葛勳拔掉了胸口的劍,也不管這把劍剛才是插在他的胸口的,舉劍衝著陸銘刺了過去,他的劍光狠辣無比,招招要命,每一劍都直刺陸銘的要命,沒一劍都能令對方喪失行動力。


    可是,陸銘卻沒有還手,始終盯著他的劍鋒,就好像孩子盯著可愛的蝴蝶一樣。


    霎時間,諸葛勳又連刺出幾十劍,一邊刺,一邊喊:“死!死!死!都給老子死,你也死,他也死,你們陸家的人都該死!”


    就在這時,陸銘出手了。


    隻身子微微一側,沒有人能看清他這動作的迅速和巧妙,隻看到諸葛勳就像僵屍一樣,倒在了地上。


    他並未昏過去,也並未死掉。


    陸銘看著他痛苦又扭曲的臉,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悲涼之感,道:“我不想殺你,你走吧。”


    諸葛勳沒有開口,隻咬緊了牙,猛然回身刺去。


    陸銘若不躲,這一劍一定會將他的腦袋削成兩半,但他並沒有躲,他的腦袋也沒有變成兩半,反而是那把劍變成了兩半。


    看著斷掉的劍,握著劍柄,諸葛勳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一把武器。


    他拿出了一把槍,黑黝黝的槍口對準陸銘,他得意的笑了起來,狀若癲狂,仿佛他已經贏了,“寧少川,我贏了!陸玲瓏,我贏了!你們陸家不會再有後人了,我贏得徹徹底底!”


    他狂笑著。


    “砰!”


    子彈從槍口射出,似乎嵌入了陸銘的腦門,但並未要了他的命。


    他緩緩歎了口氣,摳下子彈。


    正想要了結了他的性命時,卻看到一把峨眉刺刺穿了他的喉嚨。


    “讓先生見笑了。”


    諸葛蝶挪動著勉強可以挪動的身體,抱住了諸葛勳,看著躺在懷裏的父親,她的喉嚨微微動一動,似已熱淚盈眶,“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多謝你轉告的那兩句話。”陸銘說。


    “隻是還是遲了半步,血丹已經落到了那個女人的手上。”諸葛蝶指向玉藻前。


    陸銘歎氣道:“是我未想通,我早該想通,這件事情沒有別的辦法,唯有這一種辦法,然而我卻猶豫了那麽久。”


    “這說明你是個好人。”諸葛蝶笑了起來。


    滿臉的鮮血,笑著卻是那麽的好看。


    她抱著父親,再沒有任何的猶豫,似也沒有什麽遺憾,看著陸銘,道:“本想介紹姐姐給你認識的,沒想到,父親為了成功,竟連姐姐都送出去了。這本是我該提前想到的,以父親的瘋狂,為了成功,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我和姐姐隻是他的工具,畢竟我們也隻是他政治婚姻的犧牲品而已。”


    她慘然一笑,那把刺穿了諸葛勳咽喉的峨眉刺忽又刺穿了她的胸膛。


    陸銘都嚇得抖了一下。


    他未曾想到,諸葛蝶早有這念頭,隻等他到來了。


    他歎了口氣。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這話用在他們的身上,同樣合理,也許諸葛蝶是想要逃避,但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死了,隻要死了,這中間發生過了什麽,以後要發生什麽,就都和他們無關了。


    “他們就這麽死了?”劍十六似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死,難道還等著被他人折辱嗎?”


    陸銘又歎了口氣。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更多的事情,也正因為明白了更多的事情,對諸葛蝶方才生出了憐憫和悲哀。


    隻可惜,這兩樣東西,在現在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憐憫也好。


    悲哀也好。


    人都死了,便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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