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永遠逝去,愛情覆水難收。


    瑰麗的夢想裏有片刻的虛妄,你帶著十八歲的黎明徹底散場。


    噤若寒蟬的痛苦裏永遠住著一個深愛的你,那些純潔的愛情總是讓我悲傷到痛哭流涕。


    隱藏在大夢深處永恒的秘密,你永遠是全世界最好的你。


    窗外飛逝的各色萬千風景,它們與幽幽歲月共同流逝。


    許多樹木似乎年年相似,隻有人卻總是在變,有人長大,有人變老,有人新生,有人死去。


    時間改變了容顏改變了心態,也改變了身邊的人。


    馬周在前麵開著車,馬瑩坐在副駕駛,悠閑愜意。


    沈玨還是熟悉的,一手拿著手機,電腦放在腿上,一手抱著老婆的姿勢,偶爾抽出手,回複一下消息。


    林芷偶爾抬頭看一下窗外,又要去北城了,隻是這一次,真的是不同的心情。


    第一次從南城飛往北城,是十八歲的那一年,當她終於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去麵對自己全新啟程的的愛情的時候,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最初有多期待,最後就有多失望,失望到極致的悲傷。


    這一次,又該直麵自己新的愛情,也該直麵那個人,直麵那座城市。


    北城曾經讓自己有多失望,那種失望到極致又形成無聲的深刻絕望,判了死刑的愛情多麽淒涼。


    她耳機裏是《消愁》: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


    固執的唱著苦澀的歌


    聽它在喧囂裏被淹沒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一杯敬朝陽 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向往 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 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鄉 一杯敬遠方


    守著我的善良 催著我成長


    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


    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躁動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為是地表演著


    偽裝著 舞蹈著 疲憊著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一杯敬朝陽 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向往 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 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鄉 一杯敬遠方


    守著我的善良 催著我成長


    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


    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過往


    支撐我的身體 厚重了肩膀


    雖然從不相信所謂山高水長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寬恕我的平凡 驅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


    清醒的人最荒唐


    清醒的人最荒唐


    她的一隻耳機在沈玨頭發裏,沈玨聽著這樣有些蒼涼的音樂,捏了一下她的腰“晚上住我表舅家。”


    林芷側頭看他,他眉眼像她耳朵上的玉耳環一樣溫潤“嗯?”


    但是也忽然明白了什麽。


    沈家在北城有公司,也必然肯定是有房產的,但是這次去,是和陳晟他們一起出發去北城,總得住一晚,才算合適。


    沈玨放下手機看著她“總得去住一下,那邊很有意思,而且,出去玩兒也方便一些,你肯定會喜歡的。”


    林芷心中了然,紅唇微動“好。”


    很快開到了機場,幾個人都是輕裝上陣,隻帶了一點隨身物品。


    四人一狗隊缺了狗七七,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


    馬周剛停好車,沈一堂也從不遠處出來了,旁邊是陳晟一家。


    沈一堂一身淺灰色休閑裝,看著進站口“你們去北城,玩兒的開心啊。”


    “好滴爸,你有什麽想吃的?”沈玨撅起嘴問,開始調皮。


    沈一堂心想,現在的我,需要一個大胖孫子~


    他自然不會講出來,這樣顯得太刻意了,他需要,也喜歡,但是他不能催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這樣不好,所以,隻兩個眼睛在眼鏡後麵閃著光“你隨意,兒子選的都是好的。”


    這是他的真心話,沈玨長到這麽大,基本沒讓他操過什麽心,任何事情,都做在分寸上,滴水不漏,讓他很是滿意。


    唯一操心過的,就是女朋友的事兒,不過還好,自家兒子這是終於圓滿了。


    陳晟聽罷,哈哈一笑“我們在北城好吃好喝,你就在南城繼續研究吧。”


    沈一堂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同款哈哈一笑“下次去再找你~”


    幾個人就這樣在機場門口,笑著,依依不舍的道了別。


    沈一堂目送著沈玨他們一眾人進了機場,就又和李慶一人一輛車,開回了采菊東籬,李慶開的是家裏的大車,他開的是馬周的那輛車。


    一行人過了安檢,很快進了候機室,沈玨主動問他們“要不要吃點什麽。”


    陳熠鼻梁反射著頭頂的光,俏皮的說“來個冰激淩壓壓驚,你不知道!”他剛準備繼續說,陳曦甜甜一笑,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胳膊。


    “嗯?”沈玨帶著疑問,也似乎察覺到了不對。


    陳晟隻得淡淡的說道,似乎毫不在意“來的路上,那邊堵車,差點就來不了了,趕不上了。”


    沈玨聽罷,心裏了然,如果隻是普通的堵車,陳熠這種見慣了大場麵的人,自然不會這樣的表情和動作,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就裝作沒明白,笑著道“南城的交通,有時候是不太好的,不過趕不上也不怕,大不了開車去哈哈。”


    陳晟很聰明,知道隱瞞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也知道沈玨的聰慧,也並不想把這一段小小的不太好的插曲,太放在心上。


    正好,這個時候,傅雲深也發來了消息“我把他們的事兒給攪黃了,他們居然暗算我,媽的,一群傻逼。”那句你們也小心,老子盡快讓他們歇菜,故意沒打出來。


    沈玨也是防偷窺屏幕,林芷自然沒看見,當然她也並不想看,她要想看,可以直接輸入密碼就行,沈玨一早就說了,他的密碼是固定的,所有的都一樣,你想看什麽隨時可以打開。


    當然,他的密碼霍沅玉也知道。


    沈玨雖然不是媽寶男,但是因為霍沅玉過於聰明也過於有分寸,所以沈玨也沒有瞞著她任何事。


    林芷也看得出來這裏麵有什麽事情不對,但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隻幾個人熱熱鬧鬧的一邊去登機口,一邊隨意逛逛機場的店。


    時間到了,一眾人登上了飛機,直接把頭等艙占完了。


    剛坐好,林芷手機裏就是陸白發來的微信:嫂子,我已經到北城了,你們來了可別忘了妹夫我。


    林芷發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配文:你是誰?不認識啊~


    陸白正喝著芒果奶茶,在北城大學裏溜溜噠噠,給沈璧發微信,他先發了一個定位地址,配文是:我在這裏?你快來。


    沈璧回了捂臉的一個表情:你是誰,不認識!


    陸白的奶茶很甜,他撅著嘴回複:沈璧,是我女朋友,老婆,媳婦。


    他還想發,孩子他媽,但是心想沈璧太小了,算了別這麽猥瑣,我是教授,我要有素質和涵養。


    那廂兩個人正發著微信,金天懿也發來了微信:林傑說,當年,是王嬌毒死的小歡,但是是林錦繡出的主意,他給我說了一些事,可是我們得慢慢捋一下,捋清楚一點。當然,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情,是王磊告訴他的,我們兩個今天在墓地裏偶然相遇,聊了很久…


    發了好幾條過來,都很長,林芷看的很認真,生怕漏掉哪怕一個字。


    有一些,當然在林芷的意料之中,可是同樣,一如她所想,她沒有證據。


    總不能像文燕玲去世之前那樣的歇斯底裏,當然,文燕玲最後也是沒能下得去手。


    她活在懺悔和痛苦中幾乎一生,最後還是保持了兒童時期最初的那種善良。


    林芷把這幾條微信拿給沈玨看,沈玨的表情很嚴肅,看的也同樣認真。


    他們兩個人看完了,坐在座位上,一起凝望著窗外。


    窗外是南城看起來似乎潔淨的天空,可是空氣裏到處都是塵埃。


    它們過於細小,不太容易被發現。


    林芷一件墨綠色香雲紗寬鬆長裙,中間有些腰線,酒紅色梅花扣和幾朵梅花繡花,顏色深中帶淺,像一幅山水畫。


    耳朵上,是一對碧玉玉蘭花耳環,像春日最盛時候的樣子。


    她沒有戴沈玨送的那套配套的碧玉墜子,戴的是蘇淮的那個白玉煙嘴。


    從沈玨的眼裏去看她,很美。


    他的手一直在她的腰上,他的眼睛裏,也隻有她。


    飛機慢慢滑行,緩緩升上天空,爬升的時候遇見了強烈的氣流,機身有些顛簸,沈玨一直把她抱在懷裏。


    她在他的眼裏,那樣的美麗。


    美麗,該怎麽樣去形容美麗。


    就是,你並不覺得有一個人很美,可是你周邊的幾乎所有人,都說她美。


    你也好像,不得不承認她的美。


    林錦繡看著手機上的兩張照片,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冬天,她去林英家,因為兩家離的近,所以要路過蘇淮家那個路口,然後,她看見了劉阿姨帶著小歡在外麵溜達。


    那一段時間,小歡吃的有些胖,加上小歡喜歡在外麵溜達,所以時不時就在外麵晃蕩。


    它要是不出門,它就有些蔫蔫的,蘇子衿很疼愛小歡,於是就很順著它。


    劉阿姨時不時就帶出去溜溜,還特意準備了自製的嘴套,不讓它亂吃東西。


    劉阿姨眼神很好,遠遠的就看見了林錦繡,立馬趕緊繞路走了,瞬間帶著小歡消失了。


    這一幕,林錦繡自然是盡收眼底,她心裏冷笑一聲,心想果然是賤人的保姆和賤人的狗,遇見人都躲著走。


    那一日,文燕玲坐在電視機旁邊,一邊吃著林錦繡和王嬌帶過去的水果,一邊翹著二郎腿看書,她說:我們家又要有孩子了,真好,看著你們熱熱鬧鬧的,我也開心。


    王嬌剝著花生,花生殼的粉末在垃圾桶裏:媽,子衿這一胎是兒子啊?


    文燕玲其實並不想回答,她根本看不上王嬌的人品,和一副假惺惺扭扭捏捏的做派,也對王家的那些親戚,打心裏眼裏都看不起。


    不過是看在她嘴甜會說話,林宏也喜歡,又生了兒子的份上,才多看她幾眼。


    因為王嬌和林宏是自由戀愛,所以並不是很門當戶對。


    文燕玲並不反對自由戀愛,相反,她很支持自由戀愛,那樣可以更好的,提前了解彼此。


    不過,王嬌文化不多,也不怎麽努力上進,隻天天花枝招展搖曳生姿的,即使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天天繼續花枝招展,塗脂抹粉,讓文燕玲覺得很不舒服,她覺得她不是特別正經。


    但是礙在兒子孫子的麵子上,她也就懶得說,懶得插手別人的生活。


    林英眉飛色舞,很高興的立刻說道:是啊,兒子,多好,終於要有孫子了,孫女還是不如孫子好。


    文燕玲心裏冷笑,繼續吃桂圓。


    林錦繡剝著香蕉,外麵黃裏麵白,表裏不一:是啊,多好啊,兒孫滿堂的。


    林英又笑著,真心實意的說:子衿這麽聰明漂亮,兒子也必然生的漂亮,以後好好培養,必定能夠青出於藍,光耀我們林家的門楣。


    王嬌剝花生的手鬆了一下,紅皮花生掉在地上了,她手抖了一下:哎呀,這花生不聽話呢,想跑。


    文燕玲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隻淡淡的道:隻要是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好的,不管美和醜,都無所謂,健康快樂是最好的。


    林錦繡麵上沒變,隻心裏道:你可真會說,那你是怎麽對我的,可真是嘴上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


    王嬌淡定的吃著花生,心裏捏著一把勁兒:媽說的都對,自己家孩子,怎麽都是好的。


    其實心裏,全是汗水,她本來還以為文燕玲發現了什麽,不過她觀察了一下,也明白過來,文燕玲沒有發現,那最好啦。


    林英看著電視劇,英俊的男主的小兒子對父親的小三說:阿姨,我覺得你給我當媽挺好的,我不喜歡我媽媽,我覺得你最好啦。


    因為是爆款電視劇,林英看的津津有味,文燕玲斜著眼睛看他:看的什麽破逼電視劇,三觀不正,趕緊給我換台。


    林英沒換,眼睛沒轉,盯著電視又笑著說:不就是一個電視劇嗎,還上綱上線的。


    林錦繡心想,文燕玲,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當初我媽要是把你擠走就好了,何至於老娘吃你這個賤人這麽多虧。


    王嬌的思維還在孩子那裏,瞬間被拉回了現實:是的呀,電視劇嘛,不要當真。


    她也討厭文燕玲總是難為自己,心想,我就喜歡看你吃癟,你當媽就是失敗。


    文燕玲一生氣,把瓜子花生水果,直接一把扔到地上,她緊緊的皺著眉頭:能看看,能吃吃,不能看不能吃就都給我滾,幾個神經病。


    林英看罷聽罷,趕緊換台了,這時候,金寶豐打了電話過來,喊林錦繡回家,說韓靜雲過來了。


    林錦繡隻得找了台階下:媽,爸,我婆婆去我家了,我先走了哈。


    王嬌一看這情況,就也不準備等林宏帶著孩子過來了,就也連忙和林錦繡出去了。


    出了門,兩個人臉色一變,又笑又冷。


    還是王嬌先皺著眉笑著,帶著一絲挑事兒的狀態說:咱媽也是,脾氣真大,時好時壞的。


    林錦繡心裏全是氣,她想念自己的媽,就沒說話。


    王嬌又憤憤不平的說:蘇子衿不就是懷個孕嘛,還弄的跟個國寶似的,真是服了,全家都拿她當菩薩供著,還都說她漂亮有氣質,我怎麽沒發現。


    這句話正中林錦繡的下懷,她擰著眉毛,心裏咬牙切齒:我也不覺得她漂亮,醜的要死,就是個賤人。


    王嬌聽見這句話,很是高興,立刻繼續說:我也覺得,一天到晚裝文化人,裝藝術家,不就是讀個破大學,識幾個字,會跳個舞,就擺譜,以為自己是誰啊。


    她眼睛一轉,繼續挑事兒: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給她那個破老黑狗,還穿衣服,還變著花樣穿,說是天太冷,怕凍著了,一個破狗,至於嗎。對了,你說搞不搞笑,還給那個破狗吃燕窩,那麽金貴的東西居然拿來喂狗,真是服了,就是傻逼。


    王嬌腦子裏都是氣,她恨自己的生活還不如蘇子衿的狗過的好:我覺得他們家人腦子都有問題,還有林芷那個小賤人,一個小屁孩,天天牙尖嘴利惹人生氣。


    林錦繡想到蘇子衿和林芷,莞爾一笑:對啊,我也覺得她們神經病,一個破狗,都那麽老了,還那麽金貴,比人都金貴。


    一針見血。


    她知道王嬌心裏的氣,王嬌嫁給林宏後,打開了眼界,實現了質的飛躍,從一個美貌的農村丫頭,搖身一變成了城裏人,還不用工作,日子過得挺好的。


    不過,蘇子衿嫁進林家,搶盡了王嬌的風頭,林錦繡自己在金家,本來衣食無憂,高枕無憂,隻要敷衍著韓靜雲,日子就過得挺好的。


    她本來不用管王嬌的這些閑事兒,可她就是見不得蘇子衿好,見不得蘇子衿的女兒好。


    於是,挑起王嬌的心,借刀殺人,再好不過。


    王嬌眼睛一翻,雙手叉著腰,擺出了她少女時期在農村吵架的潑婦姿勢:真希望她那條狗死了算了,真是看不慣。


    林錦繡就等這句話呢,她摸著自己的臉,眼睛裏都是光:狗都這麽老了,也活夠了。隨時都有可能死,我和你說,我們隔壁小區,前幾天有個女的,和老公在家裏吵架,就一氣之下喝毒藥死了,生命多麽脆弱啊。


    王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


    林錦繡又轉著眼睛說道:今天出門的時候啊,我還看見一輛車把一個狗撞飛了,直接都壓成肉餅了。我覺得啊,她那條狗,也活不了多久了,她那個兒子,也未必就能生下來。


    王嬌聽的很清楚,就摸著鼻子意味深長的笑道:也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在小區門口分開了,打車去了不同的方向,各回各家了。


    王嬌滿腦子都是氣,都是林錦繡說過的話。


    自然沒有看見,相反方向上,肚子已經大了的,行動不便的蘇子衿,正被林圖攙扶著,從路邊走過。


    她一身粉紅色羽絨服,還是像十四歲那個冬天一樣,即使懷孕六個月了,身量依然單薄,腿還是很細。


    劉阿姨在另一邊走著,帶著林芷,牽著一身紅綠花衣服的小歡。


    林錦繡能看見蘇子衿纖細的腿,和及肩的黑色頭發。


    蘇子衿轉彎了,她耳朵上戴著的玉耳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那樣明亮的光,仿佛能隔著這段距離,折射到林錦繡的眼裏,刺進了她的心裏。


    蘇子衿那樣美麗,被林圖牽著,那麽的幸福。


    林圖的小麥色側臉,在陽光下,閃著光。


    在林錦繡的腦海裏,格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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