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江月梅捂著嘴震驚的望著屏幕,“教義又被印證了,神奴莎莉!它是神奴莎莉!但是神奴莎莉隻是一隻會迷惑生物的烏賊啊,它沒有攜帶子嗣的功能!”


    說著,她打開了裝著典籍的相冊,翻到了中間部分,將上麵的圖片放在屏幕前進行對比。


    雖然3d成像不是特別清晰,典籍中的插畫也十分抽象,但關鍵特征卻很好辨認。


    “觸手……主體……形狀——就連身旁的水霧都一模一樣!”江月梅喃喃自語。


    “它不能攜帶子嗣的話,那子嗣是哪裏來的?”嚴華問道。


    江月梅又翻了幾頁,指著一個體積比烏賊莎莉小上不少,但仍有一個前進號那麽大的章魚形狀怪物,道:“應該是這個,這個是神奴中的一種,也被稱為母體海怪,智力極低,聽從神仆調遣,主要任務是幫助海神養育子嗣。由於子嗣自身不能脫離母體太遠,因此它也會充當快遞員的作用。”


    林江回憶起晚餐前後整個船不尋常的震動,推測道:“是不是晚餐時負責運送子嗣的神奴海怪,當子嗣上船之後,它就離開了?”


    聽到林江的話,嚴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一些船員也開始附和,相互印證晚餐時間船體確實有反常的顛簸,但一旁的江月梅卻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怎麽了,小梅,你在想什麽?”嚴華問道。


    “在教義中,莎莉的能力實際上要高於所有神仆,但它的地位隻是神奴。這是因為,它並非一開始就效忠於海神。海神有一個強大的外來敵人,教會裏稱之為“敵神”,而莎莉就是敵神手下的得力幹將。在一場轟轟烈烈的神戰過後,海神勝利,莎莉則成了戰俘,最終它被迫成了海神的奴隸,地位隻比母體海怪高一點。”江月梅一邊說著,眼中有微弱的精光閃過。


    “所以呢?”嚴華沒聽懂江月梅的意思。


    “所以我想跟它聊聊,看它能不能放我們一馬。”江月梅說著,從一旁桌上拿起一個本子,在上麵一邊寫寫算算,一邊繼續說道:“一會兒還是用聲呐設備,用這個規律向下發出聲波,記得注意頻率變化,千萬別弄錯……算了,一會兒還是我自己來操作。”


    幾分鍾之後,江月梅將“人話”翻譯成莎莉能夠聽懂的祈文,並使用聲波頻率將其轉換,這其中還涉及到一些公式運算,但很顯然江月梅十分擅長。


    在幾名船員的配合下,江月梅操作著係統向傳下發出了這段特定頻率的聲音,接著大約一分鍾左右後,船體劇烈的震動了起來,眾人一時間東倒西歪。


    不一會兒,船體傳來如同鼓錘敲擊一般的聲響,周圍的海水也被震的波濤洶湧。


    眾人驚疑不定,嚴華震驚的問道:“它在拍打我們的船,它發怒了!小江,你究竟對它說了什麽?”


    江月梅此時已經從船體的震顫中回過神,低聲道:“身為神軀,何必為奴?”


    ……


    上層某個封閉的船艙中。


    身材消瘦,黑發棕瞳的男子在痛苦中清醒。他睜開眼睛,迎接他的是死寂和黑暗。他張開嘴想要發聲,但太久未補水的他聲音嘶啞,口齒不清。他抿著嘴,舌頭上傳來的刺痛讓他想起了許多事。


    我,我是陳波?


    男子掙紮從床上坐起,發現自己的雙腳被打了水手結,雙手被束縛衣綁在身後。置身黑暗的感覺讓他無比恐懼,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更多的記憶湧現出來,大腦由遠及近、按重要性給他排了個序。


    我在前進號上,我在進行一個任務。


    我,是個邪教成員?


    還是高層?


    陳波腦海中湧現出關鍵信息。


    我的任務是——待前進號進入南冰洋海域,獻祭船上所有子嗣,打通人類信仰與海神神格之間的通道,呼喚海神清醒……但是我搞砸了,我的妻子背叛了我,出賣了海神教,船上人識破了我的身份和我的意圖,所以我隻能通過傷害自己緊急呼喚神仆,神仆聽到我的求救之後應該會選擇獻祭船上所有的子嗣來獲得海神更多的力量,加速來營救我。最後,我決定親自作為“定位器”,為神仆提供前進號的位置,隻要他們沒意識到這點,沒把我扔下海或者殺死,神仆就知道這艘船的位置,就會前來救我,然後消滅這一船的瀆神者和——叛徒!


    陳波腦海持續不斷的刺痛,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繼續回憶,但那種力量明顯在不斷減弱。


    “貫徹我主的意誌,否則海神的憤怒將隨你到天涯海角。”


    這股力量最後留下烙印般的聲音,之後再也不見。


    隨著這股力量的退去,一些記憶也不斷模糊直至消失,但他知道,在某些條件觸發後,這些記憶會再次出現的。


    “之後我就是陳波了。”他笑著舔了舔嘴角,“真是太有意思了。”


    ……


    數分鍾後,駕駛艙。


    在一開始劇烈的顛簸後,前進號平靜了下來,雖然莎莉並沒有繼續拖著船向回遊,卻也仍然掛在船上沒有鬆開。


    在眾人忐忑不安時,一陣雷聲讓人汗毛聳立。


    “是不是打雷了?之前雲圖上不是沒有雲嗎?這些雲是哪裏來的?”嚴華怒喝道,“你們幾個出去外麵看看是怎麽回事。”


    林江、江月梅跟著幾名船員出去查看情況,海上的天氣仍然十分平靜,除了遮住整片天空的雲層之外,沒有任何變天的跡象,更沒有大雷。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又一聲劇烈的悶響從船側傳來。


    “那不是雷聲。”江月梅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那是莎莉,它在拍打海麵。”


    “它為什麽要拍打海麵?”林江疑惑的問,“它一開始還打我們的船呢,後來為什麽不打了?”


    江月梅耐心解釋:“像它這樣有一定智慧的海洋生物都是有尊嚴的,我的話雖然激起了它的反抗之心,也冒犯了它的尊嚴。”


    林江微動說道:“如果它夠聰明,在你說出那句‘身為身軀,何必為奴’後,它應該會受到一些啟發。”


    江月梅不解的問:“什麽啟發?”


    林江解釋道:“你看啊,莎莉的原主人已經被海神給弄死了,海神又因為‘保護’地球生態陷入了沉睡,它的能力又比那些沒什麽智力的母體海怪、有智力但沒有特殊能力的神仆強,換句話說,隻要它樂意,它也可以自立山門啊?”


    江月梅苦笑了一聲,說道:“沒那麽容易的,海神雖然沉睡了,且不說祂將來蘇醒,就說祂能夠賜予人類信徒和神仆的力量就不是莎莉能對抗的。不過莎莉因此罷工倒很有可能,至少要求提升自己在教中地位吧。”


    林江臉色陰沉了下來:“那麻煩就更大了,如果它仍然決定侍奉海神,那它就不應該是罷工,而是修正陳波的失誤,我們在麵對神仆之前,首先就要通過它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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