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父親,讓兩位姑姑震驚的看向海帝,她們心中想著什麽大膽的人,竟然敢亂攀親戚。


    而且她們二人伺候海帝這麽多年,何曾聽過海帝有孩子的事情。


    但是她們眼中的海帝不僅沒有半分憤怒和不適,反而是輕輕點了頭:“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兩位姑姑眼觀鼻鼻觀心,立刻後退到海帝身後,低垂著頭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海巫直視海帝:“父親是這麽想的嗎?父親難道不是認為我死了嗎?”


    海帝的眼中閃過淩厲:“是他殺了你。”


    海巫垂眸:“可我沒死,你走的時候,丟下了我。”


    他的語氣難掩一絲悲傷,恍若在責怪海帝,作為他的父親,為什麽丟下他。


    而海帝聞言,語氣瞬間充滿了怨懟:“是他先這麽做的!”


    海巫沒再說話,似乎不想和他爭論這件事。


    兩人相對無言。


    在遠處的許言滿眼的震驚,他雖然無法聽到海巫他們的聲音,但是剛才他看海巫似乎喊了‘父親’。


    許言一頭霧水:海巫和海帝有這種關係?!


    接著他遠遠的就看兩人這麽麵對麵一句話也不說了,許言忽然有些著急了。


    心道:海巫就在那幹看著海帝?!不是說把海帝引走嗎?


    過了好半晌,在許言的眼中,海巫終於又動了。


    海巫抬眸望向遠處,眼中滿是懷念,他道:“父親,我想去八層看看,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海帝沒有立馬答應他:“你來到這裏做什麽?為了你那個龍族的朋友。”


    海巫回看他一眼:“他隻是龍族的一個小輩而已,算不上朋友,我隻是想去看看我們曾經生活的地方。”


    海帝看著海巫,看著他眼中依然是那麽純粹,沒有過多的雜念,正如幼時那個小小的一團棲息在肩頭一樣,他忽然心中柔軟的一動,柔和道:“好。”


    海巫得到應允,轉身一步跨出,海帝緊隨其後,他輕聲喚著:“落兒。”


    通往八層的通道打開,八層的海眾,見到海帝突然降臨,紛紛在夾道上跪下迎接,有機靈的立馬去通知了八層的領主。


    海帝隻輕輕的揮一揮手讓人退去,帶著海巫徑直向遠處一座海底中朦朧的山而去。


    八層領主趕出來的時候,海帝和海巫已經到了那座山前,正往裏走,領主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歎息道:“這都多少年了,海帝怎麽想起來去那裏。”


    落走了進去,遠處看這座山連帶著山腳下滿是霧氣籠罩,其實跨過那些霧氣,裏麵寬廣明媚無比,沒有海水的侵擾隻有清風吹拂。


    如果許言在這裏,他一眼就能認出這兒的景象竟然和他曾經去過的無相之鏡一模一樣。


    綠草如茵,水潭清澈,山上亭台樓閣林立。


    海帝四周看了看,忽然感慨道:“很多年沒再踏足過這裏了,這兒和從前一般無二。”


    他縱身躍上一座亭子裏,慢慢坐下,落也在他的麵前坐下,隨手一揮一盞清茶落在兩人麵前。


    落看著海帝似乎回憶起了過往:“父親,當年您和龍帝將我造出來,我在這兒由你們的陪伴一天天長大,龍帝總是吹奏嗩呐給我們聽,我覺得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我這一生大概再也不可能擁有曾經那般美好的生活了。”


    “哈哈~”海帝輕輕笑起,隨著他的話說起,微風撩過他的發絲,他眉眼染上笑意,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你覺得你龍帝父親吹的嗩呐好聽嗎?”


    落一愣,不知他為何這麽問起,理所當然的道:“好聽啊。”


    海帝的笑聲更大:“孩子,我告訴你我聽過無數人或吹或彈過的樂器,我可以肯定的說,你龍帝父親吹的是最難聽的。”


    “你壓根不記得他吹奏的樂曲是什麽樣了,更談不上過去的時光是你一生最美好的時光,未來還很長,過去不過就是過去。”


    落聞言歪著頭,腦袋上的觸須糾結的纏繞在一起:“可是,曾經他吹奏的時候,父親您並未表露出嫌惡啊!”


    海帝一隻赤腳輕輕點在地上,慵懶的道:“因為我懶得說他吹的難聽。”


    “就像我對他其實有很多不滿,可我都懶得說,一懶就懶到了他曾經殺了我的時候,我才傾吐出聲。”


    他目光看向池塘,眼中仿佛呈現了那一尾銀龍從池水中一躍而起,濺起的水花盡數散在自己身上,他還沒有發火,那尾銀龍就舔著臉過來說:“對不住,我的錯。”


    海帝輕輕呼出一口氣,將背部完全的依靠在這椅子上,他又看向落:“孩子,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我為什麽背叛曾經的海帝。”


    “我與他幼時相識,他天資卓越,即便我也不差,可在他麵前我可就差太多了。”


    “而且當年的龍族在整片海域中,是唯一的霸主。”


    “九層海域中龍族居首,其次鯤,再次鯀等等,而我磷蝦一族,因為體型微小,族中難出身具天賦才能的人,這也導致分配到的資源極少。”


    “你知道嗎?當年磷蝦一族隻是一層海域中微小的一個種族,連層主也算不上。”


    落有些不解:“可是這和您背叛他有什麽關係,他對您一直很好吧。”


    海帝點點頭:“是不錯,多年好友,算的上不錯,不,那可太不錯了,他一個了龍族的天之驕子能我和交朋友,簡直在當年不敢想。”


    “可是孩子,我不甘心啊,我並不想和他成為朋友,一開始我就是不想的,我嫉妒他,我討厭海域資源的極度不對等,我討厭海域永遠是大體型種族說話的地方。”


    “憑什麽我們這些小種族,隻能卑躬屈膝,哪怕努力修煉,達到極高的修為水平,最多給他們這些大種族當個侍從。”


    海帝的麵色漸漸變的嚴肅:“我太不甘了,不忿充滿了我的胸腔,讓我無法放下我手中的武器。”


    “所以找到機會的時候,我想殺了他,自己登上海帝之位,重新製定規則。”


    他臉上遺憾的一笑:“不過,我第一次殺他的時候失敗了,我死在了他手中。”


    落聽著他的話,他不知道該評判誰對誰錯,他問起了新的問題:“那父親你又是怎麽活過來的呢?”


    海帝輕輕道:“這要從製造你的時候說起,本來製造你我隻是想當個禮物送給他,不過在製造你的過程中,我發現磷蝦一族的可從腐肉中重生。”


    “不過重生的時間太長了,我原本還計劃著再殺他一次,可等我重生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五域之主的決鬥中,那時海域在內戰,我不過順勢登上了海帝之位。”


    海帝搖頭歎口氣:“不過重生的壞處就是修為大不如前,即便每日修煉,竟然有下降的趨勢。”


    他眼眸輕輕抬起,直視落,似乎看穿了落的心思:“落兒,告訴我為何如今會來找我問這些事情?”


    落心中一緊,視線微微向外看去,思索著許言進行到哪一步了。


    他又問道:“那你當初重生,為什麽扔下我?”


    他的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怨氣。


    海帝起身,走到海巫麵前,手微微撫摸上海巫的觸手頭發,頃刻間那些觸手變成了柔順的黑色長發,他道:“他將我的屍體封印於引天呐中,我出來的時候,發現他挖了你的心髒,那時候我是心痛的。”


    “對他或許你是禮物,對我而言你是我花費時間精力造出的孩子,我那時候衝破封印耗費太多,又主觀的認為你死了,我隻顧著恨他,就沒去尋找你的本體。”


    海巫握上海帝的手:“父親,你還恨他嗎?”


    海帝搖頭:“沒空,仙門開啟的時機還有二十年即將到來,我隻擔心我海族無法搶占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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