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上眾人聽了吳素芬介紹了牛棚幾人的身份,議論開了。


    來時那位說自家一家子都被鬼子禍禍了的大娘,一拍大腿,聲討起大隊長。


    “大隊長怎麽不早說,去年來的那老頭,是部隊裏的領導,還打過小鬼子的呢。


    要是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會袖手旁觀,任憑他在那受罪了。


    你看他都那把年紀了,那麽冷的冬天,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呀。


    要是知道他打過鬼子,估計咱們村不少人,都會幫他一把。


    幸好他運氣好,沒折在去年冬天。”


    “就是,咱們村裏哪家沒有親人死在小鬼子手裏的。


    要是早知道他是打鬼子的英雄,不都得幫襯他一把。


    也幸好他福大命大,沒折了,不然大隊長就是咱們村的罪人了。”,有大嬸在一旁在一旁幫腔。


    吳素芬趕緊道,“你們可別亂來。


    我們家那口子就是知道恐怕村裏不少人,都抱著跟你們一樣的想法,才會特意瞞著你們的。


    咱們村可不太平,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還不知道。


    你們可別輕舉妄動,給村裏惹禍。


    你們既然感激人家,就更要遠離人家,不能給人家惹禍。”


    “我們是打算接濟他們,怎麽就是給他們惹禍。”,有大娘不同意素芬嬸的說法,反駁道。


    不等吳素芬開口,翠花嬸連忙道,


    “若是讓那些在暗處盯著咱們的人,發現咱們暗中接濟牛棚裏的人,還真是給他們惹禍。


    他們在咱們村,日子還是好過的,至少咱們不會去禍禍他們。


    若是讓那些紅衛兵發現,咱們村的村民暗中接濟他們,怕是會給他們換個地方。


    其它地方下放的人,過的是什麽日子,想來你們也有耳聞。


    天天幹最苦最累的活不說,還時不時被拉過去批鬥。


    嚴重一點的,命都沒了。”


    素芬嬸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在咱們村,除了那些紅衛兵或是上麵的領導強製要求,咱們都不會拉他們去批鬥。


    平時幹活的時候,也是跟村民們幹一樣的活計,沒有額外磋磨他們。


    若是讓人發現咱們暗地裏幫襯他們,給咱們村招禍不說,還會累得他們換地方,被人家磋磨,說不定還會送命。”


    有大嬸懷疑地看向翠花嬸,“翠花,聽你這意思,你也一早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翠花嬸點點頭,“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瞞著你們。


    我確實知道他們的身份,估計村裏的那些幹部家屬,也都知道。


    要不然你們真以為,就去年孑然一身過來的老頭,能安穩地熬過去年冬天。


    還不是有人暗中幫襯。”


    有大娘不滿地道,“憑什麽你們就能暗中接濟他們,我們就不行。


    既然是打鬼子的英雄,咱們也得盡一份力。”


    翠花嬸翻了個白眼,“嬸子,你也不想想,咱們村那麽多人跟鬼子有仇,感激打鬼子的英雄。


    若是讓你們知道這個消息,那往牛棚那邊送東西的,估計都不帶停的。


    那不就是給那人明晃晃地送上對付咱們村的靶子。”


    “就算咱們去年接濟那老同誌,還都不是自己出麵。


    咱們把東西給了大隊長,讓他半夜偷摸送去的。”,翠花嬸解釋道。


    有大嬸不滿地道,“那咱們把東西也送給大隊長,讓他幫忙送去不就得了。


    大隊長憑什麽瞞著我們。”


    吳素芬耐心解釋道,“人多嘴雜,若是太多人知道這事,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那不是給村裏,還有給那些人惹禍嗎?”


    劉婧雪有些不解了,素芬嬸不像是嘴不嚴的人,既然大隊長說了要保密,今天怎麽把牛棚那些人的身份給說出來了。


    既然有疑問,劉婧雪自然也就問出來了。


    “對,小劉知青說得對。


    素芬,你一向嘴嚴,今天怎麽會把消息告訴我們,是不是大隊長有什麽交待。”,有嬸子借著劉婧雪的話頭追問。


    素芬嬸點點頭,“後麵那對夫妻過來時,村裏不少人看到了。


    大夥怕都猜到他們是軍人了,想瞞也瞞不住,既然如此就索興公開了。”


    “既然是打過小鬼子的軍人,那咱們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苦。


    咱們是不是可以跟去年一樣,把東西送到你家,讓大隊長幫忙把東西送去。”,有位大娘提議道。


    吳素芬搖搖頭,“我家那口子說,這事以後都不能做了。”


    大娘不解地道,“為什麽去年能做,今年就不能做了?”


    “你們是不是忘記,牛棚裏麵還有一位資本家出身的。


    他到底是人是鬼,咱們可不知道呢。


    萬一讓他知道了,去舉報咱們,那咱們村,還有那幾位軍人同誌,可就遭殃了。”,翠花嬸提醒道。


    想來她也是得了自家男人的指示,將事情透露給村裏人的。


    不然在吳素芬打算透露牛棚中幾人的身份時,便會阻止。


    大娘遲疑道,“那他會不會是黃員外那樣的人呢?”


    “那你敢保證嗎?”,吳素芬反問。


    這話沒人敢接,誰又敢替陌生人擔保。


    吳素芬語重心長道,“我們家那口子,讓我把消息透露給你們,也是想讓你們多盯著那資本家一點,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就咱們現在知情的那點人,可實在盯不過來。”


    “可若是我們坐視不理,那兩個軍人,才剛來,什麽都沒準備,能熬過這個冬天嗎?”,大娘遲疑道。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有人給我們家那口子遞話了。


    說是有人會照應他們,讓他們安然度過。


    那人讓村民們繼續無視牛棚這邊,不要給村子還有牛棚裏的人招禍。


    不過那人也交待了,需要我們幫忙防著那些紅衛兵。


    如果發現他們過來,想辦法拖延時間,還得給牛棚那邊報個信,讓他們有所準備。”


    有人好奇道,“到底是誰給大隊長遞話,又會是誰照顧那對夫妻呢?”


    素芬嬸搖搖頭,“這事我不清楚,連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


    他說是有人偷摸給他遞了張紙條,並沒有露麵。”


    “那他怎麽知道人家說的是真是假。


    萬一我們誤信,沒接濟那對軍人夫妻,人家凍死了怎麽辦?


    那咱們不得後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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