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軍區大院。


    吳雲裳下班剛回到家,保姆張媽就告訴她,“雲裳姐,有你的一封信。


    我給你放到你房間裏的梳妝台上了。”


    吳雲裳道,“我的信。


    張媽,是老大,還是老二的信?”


    張媽搖搖頭,“都不是。


    是東北那邊寄來的,我瞄了一眼,寄信人姓劉,叫劉婧雪。


    看這名字應該是個女的。”


    “劉婧雪。”,吳雲裳皺眉思索,“我不認識叫劉婧雪的女人呀。


    會不會是郵遞員弄錯了。”


    張媽搖搖頭,“應該不會。


    收件人的姓名、地址寫得清清楚楚,就是寫給你的。”


    “嗨,管她是誰,等下拆開信看看就知道了。”,吳雲裳不在意地道。


    “對了,差點忘記跟你說了。


    張姐,今天晚飯要晚一點。


    老爺子那邊說是要開會,要晚點才回家。


    雲霆那邊也說要晚一點回來。


    你晚點再做飯。”


    張媽應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上樓看信吧。”


    吳雲裳回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將身上的背包取下掛好,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了桌上的信。


    她先是掃了眼信封上的寄件地址,遼省溪市平安縣臨山鎮前進公社紅星生產大隊,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她們家沒有那邊的親戚呀。


    不說她們吳家了,就是她嫁的周家,也沒有遼省那邊的親戚。


    想起這幾年流行的上山下鄉,會不會是家裏親戚中,有哪家的小輩跑到那邊下鄉了。


    可也不對呀,親戚家的小孩也沒有叫劉婧雪這個名字的。


    她再次看了下信封上寫的收件人,地址、名字都對上了,確實是寫給自己的。


    到底是誰寄來的。


    她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裁紙刀,將信封口小心翼翼地拆開,拿出了裏麵的信看了起來。


    當看到開頭“慧安姨,見字如晤。”,這幾個字時,她不由心頭狂跳。


    吳雲裳不由伸手緊緊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這人到底是誰,她怎麽會稱呼自己為慧安姨。


    要知道慧安這個名字,是她滿十五歲時,父親給她取的小字。


    而這個名字並未外傳,隻有父親、她還有哥哥三個人知道。


    就是她的丈夫、三個兒子,也不知道她的這個名字。


    而哥哥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蹤跡全無,現在唯一知道這個名字的隻有她和父親。


    吳雲裳心中升起了一個想法,難道這封信是在父親的授意下,寫給她的。


    她不由屏住呼吸,繼續往後看。


    當看到後麵的內容時,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仿佛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


    雖然整封信,都是以一個小女孩的口吻,訴說著自己和她的母親間發生的一些事情,想借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但吳雲裳很清楚,那些事情根本不是在自己和另一位同齡女子間發生的,而是發生在自己和父親身上的事情。


    而且這些事情毫不例外,除了自己和父親,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一件可以說是巧合,那樁樁件件,絕不可能是巧合能解釋的。


    這封信絕對是在父親的授意下所寫的。


    若說懷疑有人威脅父親,讓父親說出父女間的一些秘密,想要由此獲取她的信任,從中謀利,吳雲裳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以父親對自己,對三個外孫的看重,他絕對不會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情。


    單就看在這場運動才剛開始,他就提前做了準備,寫下與自己的斷親書,並找人備案,這一事就足以證明。


    父親出事已經大半年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就連公公那邊也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也不敢去刻意打探父親的情況。


    這大半年來,吳雲裳度日如年,時刻擔心著父親的情況。


    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家人,保護周家,她一直笑臉迎人,不敢顯露人前。


    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能在丈夫麵前表現出自己對老父親的擔憂。


    父親授意別人寫了這封信,是不是說明他現在的情況還好,是安全的。


    而代他寫信這人,應該是深得他信任的,否則也不會將如此多父女間的秘密全部告知。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通過此人聯係到父親。


    想到這,吳雲裳立馬找出紙筆,準備回信。


    當她拿起筆時,想起最近家中的局勢,又打住了。


    不行,她不能如此輕率。


    周家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馬虎大意,那些人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周家,隨時想撲上來咬一口。


    這件事情還是跟雲霆,還有老爺子說一聲,讓他們想想會不會是個陷阱。


    吳雲裳心情一直很激動,便躲在房間裏沒有出去,直到小兒子過來叫她下樓吃飯。


    “媽,下樓吃飯了。


    我在樓下都叫您幾次了,您一直沒回應,您在幹嘛呢。”,周明軒推開房門,看著呆坐在梳妝台前的媽媽。


    吳雲裳被驚醒,下意識地將手上的信塞進抽屜。


    “吃飯了,我這就來。”,她起身走到門口,拉著兒子出了房間,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周明軒一臉莫名地看向她,“媽,你今天有點奇怪。”


    “我奇怪嗎,我有什麽奇怪的。


    你還吃不吃飯了。”,吳雲裳故意道,想讓周明軒忘記那封信。


    要說家裏誰跟父親關係最好,那指定是她這小兒子。


    小兒子出生時正是自己和雲霆最忙的時候。


    而老爺子身為國家領導,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根本無力照看這小子。


    還是父親心疼外孫,把這小子給接了去,自己親自帶,這一帶就是十幾年。


    祖孫倆個的感情之深,可想而知。


    父親出事的時候,這小子天天在家裏鬧,吵著讓自己老爸、爺爺去救外公。要是救不了,他就陪著老爺子一起下放。


    後來還是老爺子一力鎮壓,又跟他說了家中的緊急情況,才把他給暫時給壓製住。


    父親下放後,他又上竄下跳地到處找人打探老爺子的去向,給家裏惹了不少事。差得累得老爺子也出事,被他叔給按住揍了一頓,才算消停。


    這要是讓他知道,他外公讓人送了信回來,他指不定又得折騰。


    在事情還未弄清楚前,一定得瞞著他,不能讓他知道。


    要是他再折騰出什麽事來,連累了老周家,那她們母子可就是老周家的罪人了。


    吳雲裳打定主意,一會找老爺子、雲霆說這事之前,得把這小子給想法子給打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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