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山說的眾人紛紛低下了頭,不過他還並沒停止,隻聽他繼續說道:


    “至於你們在座的,我們鄒小姐還曾說過,本來鄒小姐的父親鄒總鏢頭是準備從其他地方調鏢師過來的,但是鄒小姐卻硬生生阻止了。


    “小姐說現下找工作也難,就先讓大家留在我們鏢局做,如果萬一不習慣你們要走,她也不強求。


    “兄弟們呀,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你們這樣做,對得住我們鄒小姐嗎?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嗎?對得住你們在家裏看不上病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嗎?


    “啊?你們想過他們的艱難與困苦嗎?”


    薑山幾個對得住直接把場上的氣氛推上了頂點,已明顯看到許多人都偷偷放下了手裏的酒壺,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而正在此時,門嘭的一聲打開了,隻見一群人相繼著湧了進來,為首的便是董其文的母親曹氏,她左手抱著四歲的小妹,右手牽著六歲的四娃。


    剛才院子裏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結合場上混亂的桌椅和滿地的碗筷,以及那些站著發呆的鏢師親人,這些親屬們已然心知肚明。


    “薑掌櫃的,你不要說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鄒小姐和薑掌櫃的都這麽好了,他們還瞎搞,看我不打死這些不仁不義的家夥。”


    曹氏雖然身子瘦弱,但是說話聲還是鏗鏘有力。


    那董其文看見自己的母親帶著自己的娃走了進來,他頓時傻眼了,愣神間的功夫,曹氏已經走到他跟前,手裏的小妹扔給了他,隨後曹氏真的動起手打了起來。


    這董其文隻得抱著小妹彎著腰,接受這來自母親的洗禮,一聲都不敢吭。


    其他人大多一樣,哎呦聲喊夠不停,剛才氣勢囂張的鏢師們,此刻已然變成一隻隻挨打的小貓,絲毫不敢還手。


    鄒月蘭已經把薑山拉到一旁,她知道今天這事完全是成了。


    她心裏頭高興,以前她對薑山擔任掌櫃還有所擔心,不過今天這事一辦,她知道,完全是賭對了。


    她滿心歡喜地看著薑山,眼中盡是溫柔。


    此時李富貴湊了過來滿眼崇拜地說道:“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尤其是後麵說的那些話,我都快感動的哭了。”


    他今天原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不過當他看到薑山後麵的表現,才知道大哥還是大哥,不是小弟可以企及的。


    薑山此時的心情也是十分的開心,今天這番演講的效果如此之好,他在之前完全是沒有預料到的。


    先前他以為還要費些精力,甚至他都做好了舌戰群儒的計劃,可是現實卻是除了那吳進喜與董其文出來說了兩句話,其他的鏢師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辯駁。


    這就讓薑山不得不懷疑,或許這些鏢師隻是受人蠱惑,在他們心裏可能早就不想與鏢局作對了。


    他們都明白,其實大通鏢局比白鷹鏢局在待遇上要好上許多,隻要他們不是傻子,就會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想到這裏,薑山的眼睛往那董其文看去,隻見那董鏢頭正低著頭聆聽著董母的教導,隻是那臉色似乎還有些不服氣。


    這次的宴會特別的順利,薑山和鄒月蘭在宴會上一一與眾人敬酒,除了董其文和吳進喜之外,其他人紛紛表示從今以後要好好工作,服從鄒小姐與薑掌櫃的安排。


    總之,往日的矛盾在今天便全部解開了。


    宴會後,薑山給了鏢師們與家人團聚的時間,一下午整個鏢局裏麵都是熱鬧非凡,與前幾日不同的是,現在處處飄著歡聲笑語。


    天黑了,那些送家屬的馬車已經全部歸來。


    鏢局裏的鏢師已經早早睡下,因為他們明日一大早就要正式開始押鏢,鏢局裏麵靜悄悄的。


    朦朧的天空中掛著一輪明月,今晚的月色皎潔,十分明亮。小院的二層閣樓邊上,有一處小陽台,以前這裏堆的是雜物。


    自從鄒月蘭來了之後,這裏便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放上了一張小茶桌和藤椅。


    鄒月蘭躺在鋪著毛墊的藤椅上,身體舒展,看起來十分輕鬆愜意,但是仔細看,她眼中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憂愁。


    她悠悠地看著天空中的月亮,在冬天的黑夜中,能看到如此美麗的月亮著實是不容易。


    小清拿著一張雕花的毯子走了過來,輕輕蓋在鄒月蘭身上。


    “小清,你把薑山叫來,我有事和他聊一聊。”鄒月蘭緩緩開口吩咐。


    小清點點頭便下樓去了。


    不一會,薑山便跟著小清來到了小陽台,這個地方是他第一次來,因此一上來之後,他便四處亂瞧。


    “別看了,坐著吧。”鄒月蘭擺擺手。


    薑山也沒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剛坐下,那邊的鄒月蘭又發話了:“這次的事,謝謝你了。”


    薑山一聽,心裏倍感詫異,這鄒大小姐今天這是怎麽了,還知道說謝謝,以前自己幫了她那麽多,也從不見她說過這兩個字,最多就是賞幾兩銀子而已。


    想起銀子,薑山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心道莫非今晚又有銀子拿?這一次送給那董母的十兩銀子可是自己的,如果現在能補回來,那便是再好不過。


    心中所想便映襯在了臉上,薑山眉開眼笑地道:“不謝,不謝,這都是舉手之勞而已,鄒小姐也不必太客氣,如果你非要謝,那我隻有卻之不恭,欣然接受。”


    說完,薑山便滿臉期待地看著鄒月蘭,似乎下一刻鄒小姐就會掏出一錠大銀子一般。


    但是事實卻完全出乎了薑山的意料,隻見那鄒小姐似乎不懂薑山嘴裏的卻之不恭與欣然接受的意思。


    薑山見鄒月蘭無動於衷,他又挑了挑眉眨了幾下眼睛,手掌半握狀,做了一個拿銀子的手勢。


    “你幹嘛?”鄒月蘭見薑山擠眉弄眼,神情甚是怪異,忍不住好奇問道。


    什麽?這都不明白,這鄒小姐什麽時候這麽傻了?薑山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要銀子,便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就是眼睛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剛才眼睛進了沙子。”


    “進沙子了?這裏是二樓,哪來的沙子?”鄒月蘭起了身,往薑山那邊走去,看那姿勢,仿佛是要為薑山吹一吹。


    眼看鄒小姐就要過來掀他的眼皮,薑山趕緊假裝揉了揉眼睛,口中道:“好了,現在不疼了。”


    “你這人,一驚一乍的。”鄒月蘭似乎還有些不滿,收回了手,轉身便走到陽台欄杆處,左手扶在欄杆上,露出手腕上的一隻精美手鐲,鄒月蘭凝視了片刻,右手輕輕握在了上麵。


    薑山見鄒月蘭似乎沒什麽心情說話,便站起來道:“鄒小姐,如果沒什麽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說。”鄒月蘭輕輕道,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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