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江羽隻是一個旁觀者,可當對方成聖的那一刻,江羽突然感覺自己的靈魂飄進了對方的身體。


    從第三視角變成了第一視角。


    他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也能自如的操控這幅強大的身軀。


    他欣喜若狂,他能夠通過這一副身軀,感知到天地間那看不見摸不著的道韻,那是世間的時序與法則。


    他完全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他橫跨山川大地,縱橫與九域之中,難逢敵手。


    他很享受這種狀態。


    直到有一天……


    他途徑一座名山,山裏麵有一個建立不到三百年的宗門,規模不大,宗門上下隻有一千二百餘人。


    途徑山門,他稍稍駐足。


    因為他感知到山中有一株寶藥即將成熟,但他並無覬覦之心,隻是遠遠的看著。


    但……


    鎮守山門的弟子有個有眼無珠的家夥,不由分說的嗬斥道:“滾遠點!”


    江羽臉色一沉。


    那弟子卻越發來勁,邁步上前叫囂道:“喲嗬,還給老子擺臉色,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老子警告你,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在這裏放肆的,再不滾,老子扒了你的皮!”


    江羽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殺機。


    可那弟子卻毫無眼力見,不屑道:“喲嗬,還想殺我不成?來你動我一個試試,看我家掌教會不會滅了你全族!”


    說罷,一口痰吐到了江羽的鞋上:“什麽玩意兒!”


    江羽的怒火止不住的攀升,忍不住直接一掌將那弟子的頭顱拍碎。


    噗!


    鮮血宛如水柱一般從他的脖頸處噴湧而出,濺到了其他鎮守山中弟子的臉上。


    那些弟子都嚇得連連驚叫。


    叫聲引來了宗門的長老,幾道身影飛來,紛紛低喝:“誰敢在此撒野!”


    本來。


    已經位列聖人的江羽,是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的,殺了那個對他不敬的弟子,他完全可以拂袖而去。


    但他沒有這麽做。


    他的殺欲此時是前所未有的濃烈。


    當那幾位長老出現的時候,江羽像是不受控製一樣,一掌便拍了過去!


    這隻是個小宗門,創建不到三百年,其掌教也才剛突破到登仙境。


    幾個舉霞境的長老,又如何擋得住聖人的怒火?


    幾位長老當場斃命,血染長空。


    可這還沒完!


    血腥的味道讓江羽變得癲狂起來,他主動開始殺戮。


    鎮守山門的弟子被他瞬間抹殺,而後他又衝進了山中,如虎入羊群,無情的收割著整個宗門成員的性命。


    就連創建宗門的掌教都未能幸免於難。


    因為一個弟子的不敬,他屠殺了整個宗門一千二百餘人。


    漫山染血。


    他渾身都沾染著無辜者的鮮血,立在山巔仰天狂笑。


    笑著笑著,他突然倒了下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醒來。


    山中濃烈的血腥味尚未散去。


    當他想起來自己化身殺戮機器的場景時,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江羽很清楚,那並非他的本意。


    那一刻,就像是有什麽詭異的東西,汙染了他的精神世界。


    而且……


    他突然發現自己丟失了許多記憶。


    十歲之前的事,他完全記不清了,但這幅身軀原主人十歲之前的事,他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懼,匆匆飛走,躲在一處荒山裏很久,很久……


    當他再次出山的時候,精神狀態有些恍惚。


    因為自己的記憶和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在重合。


    不……不能說是重合,更像是自己的記憶在被蠶食。


    而且他變得愈加狂躁與嗜血了。


    即便是在路上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他都想要飲其血,食其肉。


    但江羽的內心還有一絲明智,他知道不能這麽做,他在努力的克製自己。


    他晃晃悠悠的行走在各地,時常暈厥。


    每一次暈厥之後,自己的記憶都會消失一部分,他的精神狀態愈發堪憂,甚至在外人眼裏,他已經是個瘋子了。


    很多時候,他已經壓製不住內心的殺戮欲·望了,他開始頻繁的對無辜者出手。


    可每當自己恢複清明之後,都會痛苦的自責。


    他時而瘋癲時而清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某一天,他昏倒在了一條河邊。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農舍裏。


    是附近的百姓救了他。


    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父母年邁,但漂亮的女兒卻很年輕。


    他們是善良的一家三口,十裏八鄉來提親的簡直要踩爛門檻了。


    “你醒啦?”


    少女端來一碗藥湯,語氣輕柔。


    江羽怔怔的看著她。


    她很美,就像是從圖畫裏走出來的一樣,雖然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卻難掩她空靈的氣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一汪碧波。


    “昨天你暈倒在了河邊,我爹把你背回來的,一大早娘親就去山裏為你采了草藥熬製,你先喝了,身體應該很快就會恢複的。”


    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她也好奇的盯著眼前這個陌生人,畢竟有著聖人級的實力,雖然精神狀態有問題,但清明的時候,也有著獨特的魅力。


    少女覺得他比附近村子裏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


    江羽知道自己的狀態,他害怕自己會突然發狂,於是起身準備離開。


    少女看著他踉踉蹌蹌的身軀,忍不住喊道:“你得靜養的!”


    “沒關係的。”


    “那……”少女跑到他的麵前,把藥湯遞給他,“至少把藥湯喝了吧,我娘忙活了一上午呢。”


    江羽看著他,少女笑著。


    可時間並未定格。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渾濁起來,隱約見閃過一抹可怕的血光。


    “喝吧,對身體有好處的!”


    少女攥著他的手,將藥碗放到了他手中。


    肌膚接觸的那一刻,江羽的眼神突然變成了野獸一般。


    他將藥碗打翻在地,猛然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少女嚇得花容失色,驚聲道:“你怎麽了?”


    她的爹娘聞訊而來,見此情形都嚇得不輕,老父親痛心道:“你放開我的女兒!”


    隻聽得哢嚓一聲,一股鮮血飛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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