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圖眼中流露出不以為意之色,它隻用右爪食指向芙羅法一指,後者頓時發出一聲悲鳴,生生從半空中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它再向那僅剩的龍族一指,那龍族慘叫一聲便倒飛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一根金屬立柱上。


    阿肯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三個殘兵敗將,麵上流露出一絲冷笑。


    “阿肯圖,”芙羅法滿臉是血地趴在地上,輕輕地吸著氣,但她神色不變,隻是聲音猶如萬載寒冰:“你已經殺死了我多位同伴,你當真要與我們不死不休,甚至不惜影響主人的計劃?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他們也進入了這個世界。”


    阿肯圖昂著頭,犄角高高地揚起,顯得有些趾高氣昂——在它看來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不過是為了報複一開始這些該死的爬蟲對自己的不敬而已。


    它覺得自己有必要讓這些爬蟲明白,誰才是主人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而不會是它們這些臨時投靠的、不可靠的叛徒。


    它並未立刻回答芙羅法的問題,而是默默地環視了這個地下空間一眼。


    惡魔們可以輕易透視黑暗,捕捉黑暗中哪怕最微弱的一絲光芒,這個漆黑的地下空間在它看來,明亮得猶如正午的白晝。


    這是一間開闊的大廳——但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工場,大廳中擺放著一排排金屬平台,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一排金屬培養槽。


    一共十二具,在第十三具的位置,那裏原本擺放的金屬培養槽已經被拆去了,空空如也。


    阿肯圖抬起頭來。在大廳的正中央天花板的位置,繪製著一個巨大的、環繞著沃恩德的黃昏與秩序之龍的標示。


    蓋亞組織的標識。


    看完了這些,它才低下頭來,重新將目光放在芙羅法等‘人’的身上。


    “小姑娘,你害怕了?”阿肯圖用一種得意洋洋的語調說道:“先前不過是為你們的無禮付出的代價而已,我隻是要讓你們明白。必要的禮貌十分重要,尤其是在一位真正的強者麵前,它有可能會救你們一命,當然也可能要了你們的命,就如同現在一樣。”


    芙羅法麵沉似水,卻一言不發,她知道這一次是自己失敗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計策都不好使。


    更何況。論及陰謀詭計,他們這些人也未必是麵前這頭狡詐惡魔的對手。


    而對於芙羅法之前的威脅,阿肯圖則顯得有些不屑一顧:“你說共同的敵人?你是說外麵那些可憐的人類?隻怕他們現在還在魘蟲的汪洋大海之中掙紮吧。哈,我倒是希望他們的命能夠硬一點,畢竟我還有一筆賬要和他們算。”


    “不要輕視那個人類,你根本不明白他是誰,你會後悔的,阿肯圖。”芙羅法淡淡地答道。這番話仿佛牽動了她的傷口,讓她輕輕咳嗽起來。


    阿肯圖點了點頭:“那個人類身邊還有第十三位泰坦存在。他或許的確是個獨特的小家夥。”


    “但那又如何?”大惡魔將手一張,高聲說道:“一切都早在我的計劃當中,我等待此刻已經上千年之久,現在,主人的偉大計劃將由我親手來完成。”


    “而你們,”阿肯圖低下頭盯著芙羅法三人。獰笑道:“你們有幸見親眼見證我是如何完成這一切的,你們那點兒可笑的愚忠與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你們當真以為主人是送你們來完成這個計劃的?主人大人隻是為我送來了這把開門的鑰匙而已,作為鑰匙,你們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就應當學會自覺。”


    “可惜,”它大搖其頭,歎息了一聲:“你們實在是太過愚蠢了,不懂得智慧的精妙含義。”


    說著,這頭大惡魔緩緩走向大廳中央,芙羅法皺起眉頭,正疑惑於這家夥詭異的舉動之時,卻見後者揚起下巴,向著四周高喊道:“出來吧,蓋亞,我知道你就在這裏,所謂的大地之母,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等到我把這個地方徹底夷為平地麽?”


    煉獄之主囂張的咆哮聲在大廳之中滾滾回響,令芙羅法等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大廳中忽然微微一明。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黑暗之中響了起來:“阿肯圖,我們又見麵了,在上十個千年又二百三十四天與十七小時二十三分五十五秒之後,我察覺到你身體機能衰退了許多,這說明惡魔們的力量正在逐漸褪去,黃昏的力量如我所預料,正因為世界的力量層次的退化而走向了衰微。”


    阿肯圖眯起眼睛,看著大廳中央忽然升起的明光,那是一個純淨的光球,在光球的中央,柔和的光流猶如水流一般涓涓流動著,宛若太古之中初生的那一縷光束。


    大廳中的所有其他‘人’,包括芙羅法在內,這一刻都不由得驚呆了。主人給予它們的任務,是帶回停滯之界中最核心的那個秘密,正如阿肯圖所說,它們隻知道這個秘密就埋藏在這座實驗室的地下,但卻沒有人知道,這裏竟然還有一位神祇存在。


    大地之母——蓋亞。


    “別裝神弄鬼,”阿肯圖嗤之以鼻:“我不是來和你說廢話的,蓋亞,或許你們的計劃很精密,當日布加人的襲擊也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但可惜,功歸一簣,你們最終還是失敗了——千百年之後,我還是來到了這裏。你或許意想不到,正是你們寄予厚望的凡人們幫我完成了這一切,是我的凡人仆從們打開了眾月航道,又是另一批凡人解開了我的封印——如何,是不是感到命運弄人?”


    “阿肯圖,沒有意義,你們做得再多也無法挽回這一切。隨著凡人時代的來臨,黃昏之龍的敗亡已是必然,這場持續了六個時代的戰爭,將在此徹底終結。”


    “我看不出那些可悲的蟲豸們有這個能耐,”阿肯圖獰笑道:“相反,偉大的主人已經得到了唯一的純血先民,你們甚至已經失去了‘鑰匙’的使用者,而我來到這裏,則是為了讓你們徹底斷絕希望——”


    “或許你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蓋亞,”煉獄之主臉上滿是狂熱的神色:“六個時代以來的戰爭將在此徹底終結,這一次你們再也不能通過重啟這個世界來逃避主人的審判——所以現在告訴我吧,那座終焉之王座,究竟在哪裏?”


    光球閃爍了片刻。


    “你真的想要見到終焉的王座嗎,阿肯圖,”那個溫柔的聲音開口道:“或許當你見到這個計劃的終極麵目的時候,你會悔之晚矣。”


    阿肯圖長笑一聲:“這是你的虛言恫嚇嗎,蓋亞?真可笑,瑪莎與它的眾神們什麽時候淪落到了這個境地?你以為我會後退嗎?我想不出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止我前進——是神民還是泰坦?”


    “我不會阻止你,阿肯圖,你很快就會見到它——”


    煉獄之主微微一怔。


    它知道瑪莎的tiamat法典背後擁有一個前所未有的最高權限,這個權限在過去的時代之中僅僅隻被使用了寥寥數次,但每一次,都讓這個世界逃脫了黃昏降臨的最後命運。


    第五次與第六次戰爭,黃昏之龍甚至不惜以本體投影於這個世界之上,便是為了竊取這個最高權限本身。


    這個權限是如此的重要——無論是對於它偉大的主人,還是對於這些沃恩德眾神來說,因為在此一刻,它幾乎便是決定這場戰爭最終勝負的定音之錘。


    但為何對方對此表現得竟如此淡然?


    在那一瞬間,阿肯圖產生了片刻的遲疑。


    但它很快便將這遲疑拋諸腦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它絕對不會因為一丁點虛言恫嚇而退縮,而它背後的那位偉大的存在也絕不會允許。


    想及此,這位煉獄之主迅速變得冷酷而堅定起來,它重新由赤紅變回了焦黃色的眸子裏閃爍著殘忍而狡詐的光芒,冷冷地答道:


    “希望你們不會蠢到耍什麽花招,蓋亞。”


    ……


    “這是什麽地方?”


    正當阿洛茲懷疑這條仿佛無限向前後兩個方向延伸的地下隧道沒有盡頭的時候,布蘭多手中火焰的光芒忽然沿著隧道兩側的牆壁向左右兩邊擴張了出去,最終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地底大廳。


    對於這座大廳的構造,阿洛茲倒是十分熟悉——因為在魔力中繼站的地下時,他們便是從這樣一座大廳中出發的,然後沿著這布滿了金屬軌道與管道的地下隧道前進了快有一刻鍾,才抵達這個地方。


    這座大廳十分宏偉,至少有七八條隧道在此交匯,那些金屬軌道彼此重疊,但在交匯處,上麵似乎設置了某種可以變軌的機括。


    幾乎所有人都對這些東西表示了好奇,然而德爾菲恩曾經在哈澤爾見過魔導機車,哈澤爾人用魔法驅動的機車在軌道上運送礦石,那種軌道便與這些金屬軌道相差無幾,隻不過要短小、狹窄得多,通常隻在礦山使用。


    “難道我們又回到出發點了?”看到這一幕時,房奇忍不住皺起眉頭,懷疑道。


    “顯然並不是,”小母龍觀察得倒十分仔細:“平台上的陳設不一樣,而且這裏的匯聚的隧道要多得多——我明白了,這裏的地麵上一定是類似於先前那座魔力中繼站一樣的地方。”


    布蘭多對於小母龍舉一反三的能力倒是十分驚訝,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答道:“那是站台,不是什麽平台,”他舉起手中的火焰,仔細看了看大廳之中的標識,看清了上麵的文字之後,才點了點頭:


    “我們到地方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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