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名捕,京兆府神捕北驚雲同時請纓。


    微笑著的禦史台中丞夏淵侯看向大理寺少卿柳岱岩。


    “柳大人之意?”


    柳岱岩低眉垂目:“追蹤之術,天下還有誰能比得了北驚雲,老夫不懂武道,但這個理清楚。”


    “好,便由北捕頭負責!”始終沒有發表看法見解的夏淵侯蓋棺定論。


    時辰稍後,大廳內僅剩京兆府尹林相合及其三名神捕。


    “西門呀,偏袒寧長安,這不是你以往習性!”林相合慈眉善目,言語也不帶責備。


    “屬下知錯!”


    “大人,寧長安確實有問題?”南孤城開口。


    “說說看!”


    “自寧長安身上或許能追尋到王爺下落?”


    “為何?”林相合認真了起來。


    “寧長安是一個知輕重的人,但大案當前,寧長安隻身一人到陳塘縣郊外荒野古刹本身就是一件蹊蹺之事。”


    “如果王爺活著,又同寧長安有關聯,為何寧長安沒有告知京兆府、明鏡司天孤樓?”西門秋水問。


    南孤城稍微的斟酌詞匯,開口:“如果是王爺意思呢?”


    林相合沒有製止的意思,南孤城繼續:“王爺北上,有精銳侍衛隨行,但在洛江全軍覆沒,王爺是三品通幽境修為,征戰沙場,剽銳、心細如發,即便遭遇修為遠高於自身的高手,不至於指示性線索都不曾遺留,沉船被裏裏外外搜索,沒有任何有章可循的蛛絲馬跡,肯定策劃事件背後主謀的勢力之外,有沒有一種可能,出細作了。”


    “所以沉船沒有任何線索!”北驚雲問。


    “唯一合理的解釋!”南孤城說道。


    林相合麵色凝重了起來。


    這個層麵,自己真忽略了!


    稍微沉吟,林相合說道:“驚雲綴寧長安,寧長安做什麽,由著他,必要之時孤城、秋水給與便利,還有,保持適當距離,保護寧長安。”


    “明白!”


    日光落在明明晃晃的庭院內,房間早無北驚雲身影,南孤城、西門秋水出門,林相合看著廊道陰影下站著的粱兆相。


    “要不和陳塘縣知縣聊一聊寧長安!”


    有蟬鳴聲落下,包不平出門,看了看古樹枝幹虯結,樹冠如傘的庭院方向。


    “怎麽辦?”


    四小名捕,包不平、封不同、喬不念,遊不怨。


    以喬不念為首。


    大廳內始終不語的喬不念一字一句:“我和不同綴著寧長安,不平、不怨再到古刹,搜索無果便蹲點。”


    夏日午後熱浪滾滾,空氣似氤氳著一層層的皺褶,四人分開,各走一邊。


    沿街而行,寧長安、陸仟兩人過半日書社。


    陸仟雄赳赳氣昂昂。


    隨身有三張符籙,一把青銅弩,但左手總會時不時的放入懷中觸摸寧長安給的兩斷刀法。


    鬧騰的聲音就從已經走過的半日書社響起。


    似乎是爭吵聲。


    陸仟大怒。


    轉身直奔半日書社。


    拿了符籙刀譜,誰為難書社,就是挑釁衙門。


    寧長安原本要拉住陸仟,正事要緊,但想到自己臨摹掛在畫房的《狩獵圖》,寧長安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進入書社,迎麵而來的便是駝背,錚亮著腦袋的烏龜精姥爺和阿福頭小仙,還有一名搖折扇的公子。


    相當有氣氛的畫麵。


    夥計麵紅耳赤和一名公子爭執不下,阿福頭的小仙眉飛色舞,一本本的將畫冊放入烏龜精姥爺懷中。


    “這個,我要,這個我也要,姥爺,我全部都要!”


    小仙鬧騰,烏龜精姥爺長眉低垂,刻意同身側公子保持距離,一副此地不宜久留但又不得不留的垂頭喪氣感。


    寧長安原本就要找姥爺,眼見一大一小的烏龜精都在書社,大喜,小仙喜歡畫冊,意味著拉烏龜精下水沒有大多障礙,人便看向公子哥兒。


    感覺有點麵熟,稍微的思索,有過目不忘之能的寧長安想起來了,清晨出縣城時在街道遇到過。


    晨光熹微的時刻,街道行人寥寥無幾,折扇的哥們搖頭晃腦,極度不正經!記憶很深刻。


    人高馬大,胳膊能站人的楊七佛是坐標,容易辨認,姥爺比楊七佛更好認識。


    駝背、拐杖、光頭,扁臉,再加上阿福頭的小仙,獨一無二。氣勢洶洶衝進去的陸仟瞬間氣泄,兩腿發軟,本能要撤出來,但想到身後的寧長安,直接將目標對向了搖折扇的公子哥兒。


    “你,吵什麽吵!”


    袖中有乾坤,裝了彩衣女,紙轎的公子哥兒一愣。


    “這是跟說話麽!”


    “說的就是你,楞什麽楞,看你也像是文化人,買有文化、有思想、有內涵的著作怎麽就沒有一股文化人的幹脆勁,嘰嘰歪歪,和夥計爭吵不休,不知道書中有顏如玉,書中有黃金屋。”


    烏龜精姥爺手哆嗦,看著陸仟,心道:“您這真是不知者無畏!”


    “你在說我?”


    折扇公子看著陸仟。


    “還有別人不?不知道這些書冊多珍貴,京城來的公子哥兒那個不是爽快拿錢銀。畫冊老少皆宜,畫卷掛廳堂滿堂生輝,一屋文青氣。”


    “對了,多少錢銀?不能便宜!”


    “一百兩”夥計眉飛色舞開口。


    陸仟哆嗦。


    姥爺手一抖,有畫冊掉地兒。


    “書籍畫冊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夥計補充了一句。


    白衣公子麵色鐵青,“胡言亂語,誰說的!”


    “北方的大胡子!”夥計一臉有學問的傲嬌樣。


    陸仟餘光掃視寧長安,等待小捕快反應。


    然後就聽見寧長安說道:“一百兩,我要了!”


    陸仟也哽,跟不上寧長安羚羊掛角的思維,心道:“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抬價演戲!”


    陳塘縣衙門的捕快頭兒不知道大禹國王爺王妃就在真跡《狩獵圖》中,眼前圖畫是寧長安臨摹之作,也是個餅!


    畫房內圖作不少,折扇公子唯獨選了《狩獵圖》,百兩價格說不準就能水中望月的看出點蛛絲馬跡線索來。


    夥計倒是精明,看著寧長安,假戲真做,一臉嫌棄,“這個世道,濫竽充數的人永遠有,火眼金睛識貨的也同樣有,差距呀!”


    書社自成立以來夥計便近朱者赤的受李星竹和寧長安影響,思維跳躍,牙尖嘴利。


    折扇公子視線逐一從陸仟、寧長安、夥計及其另外一側的烏龜精姥爺身上掃過。


    寧長安沒覺得什麽,陸仟、夥計兩個人卻感覺內心被捅了一刀子,瘮得慌!


    “君子有成人之美!要不給你!”


    寧長安進一步的試探,言辭說的完美妥帖,讓人生不出火氣來。


    折扇公子視線定格在寧長安身上,還沒有開口,有醇厚的聲音響起。


    “一百二十兩,我要了!”


    “你麻麻”


    夥計要跳腳。


    寧長安說一百兩,這是唱戲,怎麽突然間多了一個入戲的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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