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安心情真的是好,春秋公子、燕行雲兩敗俱傷,自己先後得紙人、彩衣女,而姥爺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陳塘縣城霽樓。完美妥帖。


    東北百裏。


    拉著血河車的兩匹血馬消瘦了一圈,豔麗的紅色暗淡,血河車上的血罩早就破碎,紅色氣息順著車體陰陽刻線流轉。


    孩童身,娃娃臉的燕行雲身體完好,但內傷不輕,整個人麵色陰鷙,身側大紅鼓上坐著半條命的貓妖初一。


    春秋公子一劍不僅僅開了銅棺,傷了血馬,也傷了燕行雲。


    好在畫筒還在!


    坐在血河車穹頂式車頂,燕行雲打開畫筒,畫卷平鋪在空中。


    清晨時分,夜色至暗,對於燕行雲而言,夜間和白晝並無區分,所以畫麵清晰。


    巍巍青山,山溪逶迤流淌,河岸青草茵茵,綠柳低垂,一名發辮朝天的孩童騎牛吹笛。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


    牧童側著臉,五官一覽無餘,圓臉蛋上有嬰兒肥,不就是此刻看著畫的燕行雲。


    星宿派的宗主五官頓然凝攪了起來。


    坐在大鼓偷看畫麵的貓妖初一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倒吸一口涼氣,岔氣了,疼!


    樹妖姥姥樹藤飛舞,大青蓮閃光,濃眉發抖,呲牙咧嘴。


    一臉邀功的穿山甲蘇破憋不住,我不笑!


    然後穿山甲蘇破、貓妖初一、樹妖姥姥被燕行雲拍了出去,手足舞蹈砸向地麵。


    血河車破空遠去,樹妖姥姥等人追隨了上去。


    地麵的一片陰影動了動,北驚雲走出。


    至始至終,京兆府的神捕都沒有出手,先是綴著春秋公子,燕行雲得畫筒,北驚雲又如影隨形。


    燕行雲元氣大傷,沒發現追蹤術獨步天下的北驚雲。


    撿起地麵破碎了的牧童圖,北驚雲耐心拚圖,人笑了起來。


    陳塘郊外古刹,春秋公子長衫下半部全部被攪碎,光著腿,手持天闕劍,臉皮抽搐。


    聚在劍上的星輝早就消散,一道細微裂痕從劍身綿延向劍首。


    春秋公子歎氣,如果自己修為高深一點,天闕劍斬下,就沒燕行雲什麽事情,終歸而言,修為不足。


    愁眉不展,“定南王到了燕行雲手中雖然也是死,但終歸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而且損了天闕劍,這是要被老爺子打板子的!”


    春秋公子喃喃自語,跳入水井。


    井水幽深,直下百丈後連通暗河,暗河寬敞,水流洶湧如洛江出海口,陰暗河麵上有水草纏繞成的小黑屋飄蕩在水麵。


    屋內有女子,黑衣無麵,長發如瀑。


    陳塘縣城。


    原本夜深人靜,但縣城的震動卻是驚動起了民眾,不大的城市亮著燈火,街道都是走出房舍的民眾。


    霽樓燈火尤為明亮。


    柳西樓、謝靈兒夜不能寐,一個人坐在拔步床上,一個人靠著窗戶。


    房舍震動,兩人站在窗前,樓上的姑娘到了院內、街上,喊著兩位姑娘下樓,否則萬一出事了躲避不及。


    守著畫筒,兩人一步不離,柳西樓內心緊張,嘴上卻裝渾然不在乎的說道:“樹妖在樓上的時候都沒離開過,這算啥。”


    然後吃葡萄壓驚。


    多汁的葡萄入口,姑娘杏眼圓睜,街道一名頭頂錚亮的老爺子拄著拐杖,搖頭晃腦看著樓上。


    “姥爺!”眼尖的謝靈兒輕微說了一句,站在柳西樓身後招手。


    烏龜精姥爺撓頭,忍住了飛上去的衝動,低眉一步步走進霽樓。


    身後有說話聲響起:“老爺子多大了,半夜上霽月,經得起折騰不。”


    有姑娘驚訝,“在霽樓好多年了,頭一回見這個歲數的上門,還是三更半夜,你說,你說能點香不?”


    “去試試不就知道了,說不準還是一炷香呢!”有姑娘接了一句話,眾人哄堂大笑。


    姥爺低頭,臉不紅!


    進入霽樓,按照寧長安信息直上二層,樓道拐角便看到一張俏生生的臉。


    姥爺麵餅般的臉和謝靈兒秀氣、標致、嫵媚的臉就間隔木欄杆。


    謝靈兒一把拉住姥爺,直接拖入房間。


    兩位姑娘一左一右,柳西樓緊張的拍胸口:“暗號!”


    沒經曆過這種場景,上樓時臉不紅的姥爺如今麵如紅霞。


    麵對漂亮女人,優秀的男人也會臉紅緊張


    “反清!”姥爺唯唯諾諾,怎麽看都有點猥瑣氣。


    “複明!”柳西樓長出口氣,對上了,很刺激。


    “麻利的自床底拿出《狩獵圖》,柳西樓問:“寧哥兒怎麽樣了?”


    “你去問他嘛!”


    謝靈兒聽出了姥爺話中之意,寧長安無恙。


    絕不婆婆媽媽拖泥帶水,柳西樓說道:“我把風,走後門。”


    姥爺點頭,心道,“兩個女娃兒機靈,不愧是寧長安囑托的人。”


    姥爺拿畫,出霽樓後門,消失在夜色中。


    半炷香時間後陳塘縣碼頭方向一道水線直入洛江北上而去。


    霽樓外的主街。


    姥爺進入,街道的姑娘們和民眾都圍攏在一起,一炷香已過,人群中驚訝聲迭起,“這麽久!看不出來呀!”


    房舍搖動時也有民房內的老爺子、老婆子避災走了出來,有白發蒼蒼的老爺子一臉羨慕,讚歎:“我輩楷模呀!”


    一個時辰後街上的後生們麵如死灰,甘拜下風,隻是這個老爺子光顧了哪位姑娘呀!


    陳塘縣郊外山野。


    空氣有中未散的血腥氣,寧長安被一眾人包圍在中間。


    大戰消停,刑部另外三名小名捕掐著點出現在一片狼藉的事發現場。


    南孤城傷勢不輕,先後被婆婆窄劍、燕行雲長針刺穿手掌、肩膀。


    原本這種傷勢對於南孤城而言能迅速痊愈,但窄劍、長針貫體,對方沛然氣機震損經脈,南孤城感覺有點撐不下去。


    西門秋水也帶了傷,手中拎著細劍,冷眼看著刑部四個人。


    牛妖十八帶著變回孩童身的小仙出現人群的外圍,鼻孔冒粗氣,牛眼看著封不同,時不時揚蹄子。


    “寧長安,王爺如何?為什麽在畫中,姬王爺要有閃失,這個責任陳塘縣是承擔不下來的!”刑部名捕封不同陰仄仄開口。


    南孤城看著寧長安,小捕快的鎮定有點超乎尋常。


    不問東西,替寧長安解圍:“都稍安勿躁。”


    “南捕頭好耐心!”包不平嘲諷。


    小仙站在牛背,叉腰,手指四小名捕:“姥爺、鍋鍋和妖人大戰時怎麽就不見你們,煙……”


    “煙消雲散、塵埃落定!”牛妖十八開口。


    “你好有文化!”


    小仙讚歎一聲,叉腰:“煙消雲散,塵埃落定時你們三個惡心惡狀的出現,還……”


    “恬不知恥!”牛妖十八說道。


    “還恬不知恥的指責鍋鍋,一幫死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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