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天地正,寧長安一行人出花海自水下活動向洛江。


    嵩陽城外百裏。


    刀鋒掠過,日光下有血線迸濺開來。


    一名軍士眼神渙散,倒在血泊當中。


    出刀的白衣男子不疾不徐,更換士兵甲胄,反複認真觀察死了的軍士五官輪廓,人消失在綿延無盡的綠色當中。


    嵩陽城樓大旗飄飄,西邊天際殘陽如血。


    自花宮折返十日後,各種自京城而來信息反饋到了寧長安手中。


    京城爆發了赤鱗子蟲災。


    廣陵縣亦有水草傷人的事情產生,但應對得當,沒有大規模蔓延開來。


    京城則不一樣。


    人口集中,宮內宮外同時產生。


    重點救濟的是官員、士紳。


    民眾沒有如此幸運。


    南下的術士給了寧長安一封南孤城手書,書中說李星竹、寧長生都被京兆府的捕快保護,陸仟送了無所不能丸,無需擔心。


    寧長安給的藥方得到國師、欽天監秦是非的肯定,聖皇下詔,欽天監依藥方煉製出丹藥。丹藥有立竿見影效果,但因為數量有限,終歸還是造成了民眾死亡,但丹藥徹底克製京城內外蟲災的前景樂觀。


    南孤城沒有說數字,寧長安卻能從字裏行間感覺到沉甸甸的壓抑。


    更多的消息也被寧長安接收到。


    廣陵縣寧長安有一張千人千眼的網絡,打探搜集消息不難。


    當初為搜尋春秋公子、燕行雲等人組建的情報係統發揮了功效,一隻隸屬情報係統的河狸小妖夜間浮出洛江和牛妖十八取得聯係,向寧長安傳送了另外一則消息。


    都城內外有流言蜚語,說寧長安查知到妖蟲,向宮內諫言陳述預防方案但被宮內否決。寧長安還被調遣向琅琊郡。


    這些說辭導致的結果便是廣陵縣碼頭沿線為主,民眾視寧長安為神人,同時對皇城生抱怨之心。


    姬懷贏造反,寧長安雖後知後覺,但依舊是第一個分析出定南王圖謀的人。


    這場風暴並沒有波及向民間,可寧長安的名字卻是在都城各機構大小官員中如雷貫耳。


    如今一場赤鱗子掀起的蟲災是讓寧長安的名字在整個京城傳遍了開來。


    西風烈,大旗招展,站在嵩陽城頭的寧長安神情微冷。


    身側一左一右,站著莫峨眉和陳漁火。


    兩位姑娘彼此間沒有深交,但紅山之戰並肩共同進退過,相互又不陌生。


    城廓外牛妖十八、豬妖天勾目不轉睛看著城樓的三個人。


    “莫峨眉冷,陳漁火仙,還和善,修為都高深,這兩人能處得來!”牛妖十八開口。


    “不是一山不容兩虎,一屋不容兩女。”豬妖天勾說道。


    “老大陳塘縣有兩院,京城不也兩院。”


    一牛、一豬,肆意猜測。


    城樓上莫峨眉看了眼陳漁火,人對寧長安說道:“京城無風不起浪,猛然間多了關於你的說辭,未必是好事。”


    “豈止不是好事,完全就是借刀殺人!”


    姬懷贏借禹國聖皇的一把鈍刀割肉,讓寧長安行路難,算計的環環相扣。


    寧長安沒有如若姬懷贏一樣生而就在禹國高武世界的經曆,接觸權謀、權勢。但寧長安也有姬懷贏所不具備的獨一無二優勢。


    知識結構。


    這個綜合起來的知識體係中有太多爾虞我詐,借刀殺人的史冊案例。


    結合當下形勢,寧長安便也有了姬懷贏的高度。


    “京城能迅速傳出關於我呈送聯防方案的消息,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在興風作浪,而且這個人還同姬懷贏有直接的關係。說借刀殺人,其實借的是肚量。聯防方案被宮內否決,這是關聯內外的結果,比如和官員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商客門閥利益、京城物價等。但被推波助瀾成了宮內無能的說法。原本小的事情此時卻被放大,支持、反對方案的官員都有,如今便多了一個伐異黨同的借口。人心是河是海也是一池半枯的水。能容得下山川也容不下砂礫,方案是我提及的,被民眾讚頌的也是我,由此還產生了民眾對宮內的不滿。難免就會產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效果。”


    寧長安這樣解釋,陳漁火明白了過來。


    姑娘看著洛江,輕輕的說了一句:“會有多嚴重。”


    莫峨眉不說話,有殺氣。


    寧長安看著身側兩位姑娘:“姬懷贏借刀殺人,諸葛先生、林大人不會看不出來,聖皇也知道,其實是福禍相依的一件事情。就看宮內如何處置。所以我說其實考驗的是人心肚量。我就是一個捕快,決定不了的事情,不去杞人憂天,能決定的事情,不過一劍。”


    “對,萬事萬物,不過一劍,姬懷贏借刀殺人,你借人殺贏”陳漁火說道。


    莫峨眉有喝燒刀子的衝動。


    落日大旗,寧長安沒來由想到了很格調的一句話:“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京城明鏡司案件,自己和諸葛望嶽、秦是非這些大人物接觸到了一起。


    聖皇欽點自己負責赤鱗子案件。


    克製性的丹藥已經由欽天監煉製而成,數量有限,在沒有誅殺贏之前,蟲災還存在局部範圍蔓延的可能,但大規模爆發概率微乎其微。


    案件其實已經算是真相大白。


    殺贏回京,自己沾上的大人物怕是更多。徹底入江湖了。


    姬懷贏在京城還有暗子,你借刀,我借勢,看鹿死誰手!


    夜色落下,三人折返向城內。


    嵩陽城內的郡府是寧長安應急處理事務之處。


    魏玄齡單獨給了大院房間。


    擅長作畫,房間特製的畫板上標注有整個聯防形勢圖。


    依靠信息反饋,標注赤鱗子的增加與否,寧長安能不斷調派人員調整力量。


    絕對高效的危機處理模式。


    沿街而行,兩位姑娘在前,寧長安在後。城內有管製,夕陽西下,街道行人不少,有軍士巡邏戒備。


    武銳營十二人一班,正副兩名班頭。迎麵而來的班頭打招呼,寧長安微笑示意。


    交錯而過,隊列最後的軍士轉身、拔刀。


    猛然間寧長安便聽聞到身後綿長的呼吸聲。


    二品修為,上玉京在花宮內突破到六重樓,百無禁忌之力隨之提升。


    百無禁忌,隨心所欲!


    被春秋公子稱人陰人行家的寧長安應變登峰造極。


    自明鏡司重明樓所得兵甲丸出現在寧長安左手。


    神器的通靈效果比靈器更出眾,兵甲丸在手,一道亮銀色從手心水銀般蔓延開來瞬間包裹住全身。


    寧長安掛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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