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蘇家令,凡蘇家下屬,門派大比,當不論生死,隨意而為。”


    一眾新弟子眼巴巴的等著長老介紹規則,結果長老宣讀太古蘇家令,讓這些修為不高的新弟子徹底斷絕了想上台一展雄姿的打算。


    規則很簡單,一共十個擂台,守擂十場為勝。


    最後站在擂台上的十個人就是優勝者。


    優勝者獎品豐厚異常,每一屆都不同。


    同時宗主與眾長老也會根據場上比賽者的表現來進行不同層次的獎賞。


    規則不限,手段不限,生死不限,甚至你有本事,你把宗主長老拉上去替你出手也不算違反規則。


    不過各有考量,一般也不會出手。


    人類修真,修的就是一個殘酷無情。


    規則是由強者製定的修行,你的一切可以運用的力量都是你的資本。


    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去講公平,這個世界當然沒有一絲公平可言。


    公平二字不過是那些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弱者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門派大比,正式開始。


    “你說這屆大比,會有什麽新意嗎”一位長老開口詢問徐師。


    徐師輕輕地回答道:“不會,結局都是早已注定的事。”


    “結果確實沒什麽值得看的,希望過程有意思一些,希望這一屆我們當中的某些人不會扯下臉下台去了。”


    隨著長老開口,腳底像是長了釘子的張景早就按捺不住,想要飛上台去,可是被一股大力緊緊按住,動彈不得。


    腦子裏傳來徐師的傳話:先看幾場,再登台不遲。


    張景本想先答應之後再偷偷上台,可是徐師似乎早早知道他的想法,死死摁著他,不讓他動彈一步。


    旁邊的周尚閑也遭到池魚之殃,也裝作不能動彈半步。


    “誒,張景,你這麽著急登台,難道真以為自己能連勝十場獲得獎勵呀?”周尚閑問道。


    “不啊,我算過了,憑我現在,絕無可能。”


    “那為什麽還要執著上台呢”


    “活著的樂趣,在於體驗不同的事物,這個世界,戰鬥還是很有趣的”


    “你要是以此種心態去戰鬥,可能會死的”


    “那不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嗎,拚盡全力戰鬥而死,不算無趣。”


    其實張景還有句話沒說,他也想要體驗一下那日周尚閑那樣,萬眾矚目的感覺,這也是他唯一一點私心了。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十個擂台紛紛有弟子上台,有些是剛來沒三年的養氣境弟子,屬於,幼稚又大膽。


    更多的則是來到青山宗數十年的資深弟子,也有一些根本沒人見過的,長老們的秘傳弟子。


    很快便有人開始上台挑戰擂主。


    場上最有趣,吸睛最多的便是四號擂台中,一個火焰人和一群靈獸的對戰。


    火焰人叫曹大海,正是蘇琪的師兄,他們這一脈專修火道,變化無窮。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相生相克,欲求攻伐,需得求變,於是便有了火焰的種種外現。


    不過凡事都有代價,越大的力量需要付出的就越多,曹大海全身變化成火焰消耗極為巨大,每時每刻都需要靈石作為補充。


    若無補充,先燃其身,再灼其魂,直至死亡。


    當然他可以隨時停止,這也所謂萬事萬物皆有一線生機,與他交手的是一位馭獸師,駕馭一群靈獸,變化無窮,他叫孫木。


    兩人交手,不時有火光衝天而起,起初曹大海還隻是局部火焰化用來減少消耗。


    可是他對麵的孫木似乎像是不要命的般召喚靈獸,很快擂台上密密麻麻全都占滿了靈獸。


    曹大海迫不得已,雙手掐訣,體氣逆行,火焰衝天而起,他全身化身赤色,向靈獸群筆直衝去。


    心中暗想:“必須要速戰速決,不然消耗太大了”


    隨著曹大海不斷接近,孫木召喚的靈獸不斷爆炸身亡,曹大海依舊在飛速接近。


    他似乎已經抓到了孫木的衣領,內心有了一絲絲喜悅,正當他準備一群打在孫木的麵部時,孫木卻輕輕一笑。


    孫木的雙拳突然變得烏青,一拳朝著曹大海的臉部打去,曹大海昏死當場。


    但當他被打暈前,他居然不要命般的火焰自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給孫木同樣造成了不小的傷勢。


    “哼,看來任何一個對手都不能小看啊”孫木冷哼道,


    隨即抓緊時間,盤膝調理傷勢,恢複靈力。


    “你們看清曹大海是怎麽被打敗的嗎?”


    “沒有”


    “我也沒有”


    台下的弟子有些激動地回答道。


    “是玄木拳”


    火克木,這隻是淺顯的理解,任何道與法則之間相生相克的關係都不是絕對的。


    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相生相克,所謂火克木,其實不如去說是陽火克陽木,但當木的屬性變陰時,這份克製也就反過來了。


    生生不息就是此等,孫木本修陽木,可玄木拳卻是陰極之效,為了能夠觸發這一拳,他開始不計損耗的召喚靈獸。


    靈獸不斷死亡,陰氣也開始不斷集結,從那時候起,他的手掌就已經開始變色了。


    “隻是曹大海火焰太盛,難以覺察,靈獸死亡過多時,其實曹大海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他開始啟動自爆。”


    “他其實完全可以把控到自己在爆炸的一瞬間化身為火,但他沒想到的是,那一拳效果不是進攻,是吞噬,。”


    “從而導致他被吸取到一個範圍內,但他昏迷前的爆炸也給孫木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姑且可以算得上是平局吧。”


    周尚閑緩緩開口為眾人解惑。


    孫木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對手,是曹大海的師妹蘇琪。


    在這場對戰結束以後,曹大海的師父沒有留給孫木調養的時間,而是直接傳音蘇琪讓她上場攻伐孫木。


    蘇琪毫不猶豫,雖然她未曾築基,但是她卻直直衝了上去。


    周尚閑戳了戳張景,對著他說道:“一件明知道是失敗的事,為什麽她還要去做?”


    她絕對清楚蘇木是築基巔峰的修為,就算狀態太差,對她來說也算是龐然大物,不可撼動。


    張景想了想,拿出他那個因果論的四十九支蓍策,裝在一個盒子裏,搖了搖,沒搖出來一根。


    對著周尚閑搖了搖頭,道:“事有萬一,無一線生機,不可勝。”


    蘇琪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對手,築基巔峰的修為顯露無遺,壓的她喘不過來氣,抬手,運轉全身靈氣,平時可以一氣嗬成之事現在確是無比困難。


    孫木一邊用僅剩的靈力召喚出三隻樹妖,一邊開始打坐恢複靈氣。


    樹妖雖然無靈,可也有養氣巔峰的實力,蘇琪應對起來很是棘手。


    一枝枝枝椏抽出,重重摔打在蘇琪的身軀上,有些得以閃避,有些閃避不及,


    讓人疑惑的是,也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其他的緣故,蘇琪隻守不攻,從而導致她被抽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眨眼間已是血肉模糊,


    孫木對著蘇琪緩緩開口道:“自己跳下台去吧。”


    “等我把你送下去你可能需要躺幾個月,而且這美麗的皮囊怕是要千瘡百孔了。”


    蘇琪咬了咬牙,一副不服輸的模樣,她遲疑了一下。


    頓時,蘇木狠狠出手,一掌將蘇琪擊退至擂台邊。


    “最後三息,孫木冷冷說道”這時,蘇琪和周尚閑幾乎是同時看向張景所在。


    張景沉默不語,拒沒有出手。蘇琪滿臉失望,退下台去。


    隨著爭鬥一場又一場的進行,有些選手已經連續守擂五場。


    場上留下的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築基巔峰修為,年齡最小的也有四十來歲。


    隻有極少數新進入青山宗的弟子上台嚐試攻擂,結果顯而易見,全都不堪一擊。


    張景已經按耐不住了,對別人來說上擂台那是打生打死博取機緣,對他來說,這是玩啊。


    來自徐師的壓製逐漸褪去,張景和周尚閑互視一眼,張景遞給周尚閑幾張符紙,正是錢多多寫給他的。


    兩人一躍而上,登上擂台。


    “又有不自量力的新人上去送死了?”


    “害,新人就該沉澱沉澱,說難聽點,這場大會主角都不是他們,那一堆變態還沒登場呢,我猜,這兩人撐不住三下。”


    兩少年立於台前,不卑不亢,單輪長相,一人俊美,一人普通。


    “哎呀,是你”張景開口道。


    “哦?是你嗎”


    原來張景和周尚閑所遇對手正是與他有一麵之緣的男子,當時蘇琪蘇期和張景一起登青山,山腳下予以他們指引的正是眼前男子。


    “你們還是下去吧,不要自討沒趣了,我不為難你們,自己下台吧。”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常青。”


    張景抱拳,緩緩開口道:張景。


    “周尚閑”


    “請師兄出手”聽聞此話,常青也不再囉嗦。


    他的眼神變得淩冽,瞬間出手,一陣狂風吹過,一道道風刃凝結而出。


    瞬間飛來,攻向二人的要害。周尚閑連忙閃避。


    當他撤到安全位置時,突然發現張景還站在原處,內心不由著急起來。


    風刃呼嘯而過,張景輕輕默念,風刃開始無規則的旋轉起來。


    最終突然打到場外的一個弟子身上,數道風刃,皆是如此。


    常青愣了愣,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又如法炮製,凝聚出幾道風刃。


    這次他仔細觀察,發現風刃沒出問題,軌道一切正常,隻是最後攻擊時候突然換轉了對象,導致風刃攻擊他人。


    他很快便有了解決之道,小範圍攻擊不行那就來廣的。


    可一旁的周尚閑也不會眼看著張景連續被攻擊,一身築基修為蕩然顯露,拿出一尺,嘴角默念:“律者無常,法者束身,定。”


    常青的身體被鎖定在原處,但是颶風的攻擊並沒有停止,承受著極大的負荷。


    他的靈台也在遭受風刃的撕扯,嘴角流下一絲絲鮮血。


    任何力量的催動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越強大的力量越是如此。


    可能會有些人覺得築基巔峰修為打兩個築基初級實在是輕鬆不過。


    可常青也算得上是眼光毒辣,當他認出張景和周尚閑的那一刻。


    再聯想到他們三年築基的駭人舉動。內心早已震驚無比。


    他很確信,宗門出了此等人物,他們的師父必然是不會吝嗇保命靈器和攻伐利器的。


    他沒有因為兩人修為低微而輕視,反而用出了僅有的幾個殺手鐧之一——巽風。


    “三年築基,這,有點嚇人吧”


    “可不是,宗門上一個築基最快的用了幾年?十年,還是十一年,記不清了。”


    “這速度實在是可怕的離譜。”


    台下一些弟子在激烈的討論著。


    石台上。


    一堆長老們都在看向徐師,有人麵色複雜,有人抱拳稱喜,也許弟子們不知道三年築基這三個字的重要,長老們卻都是心知肚明。


    修士修行,無命不行,無緣不行,無心不行。


    命為先,而三年築基通俗的來講就是好命之人。


    是由上天眷顧的孩子。世間少有的強運之人。


    不過少有也僅僅局限於這片大地上,小宙天浩瀚無邊,任何奇跡發生都不為過。


    聽聞蘇家蘇澈,蘇哲二兄弟,十六修行,十八築基,二十五歲結丹,三十二歲元嬰,甲子化神。


    之後更是突飛猛進,齊頭並進,一百歲近道,之後更上一步,修為成謎,如今已為蘇家的擎天二柱。帶領蘇家強盛無數歲月。


    長老們當然沒有做著此二人修為通天的春秋大夢。


    隻不過感慨,張景有徐謙守護庇佑,百年結成個元嬰,當是手到擒來,到時也能與他們平起平坐了。


    若要更上一步,也可以稱得上是青山宗的擎天巨柱了。


    其實蘇琪的表現也可以稱得上是相當出色了。


    以養氣境修為應戰築基巔峰堅持塑數招,落敗是當然的事,不過也算上是敗的體麵。


    所謂修行路上,人人都是各自人生的主角,不可把一時的失敗放在心上,當拚盡全力,才可奮勇向前。


    巽風冷冽的刮著,場上陰冷刺骨,


    無論是張景和周尚閑,還是常青,都是一臉鐵青。


    溫度驟然降至冰點,張景無奈的歎了口氣,內視靈台繁星,挑中其中不是很亮的數十顆,輕輕說道:“打我就是打他。”


    張景邁步進入分內,周尚閑被限製的動彈不得,想要去救援卻也無能為力。


    周尚閑破口大罵道:“你腦子真被驢踢了?我們怎麽商量的,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盡力而為不是全力而為,別告訴我這時候了你居然是想看看颶風內的風景。”


    “嗯?不愧是你,猜對了”張景嘴角上揚。


    周尚閑破口大罵


    眼睛瞪的極大,他不知道何時,颶風已經消失了,台上三人一臉不敢相信,


    其實颶風沒有消失,它轉去台下了,精準對著數十個看熱鬧的弟子進行攻擊,甚至忽然扭到另一處擂台上,颶風好似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甚至引得大部分的長老側目觀看,深感好奇。


    徐師卻是一臉嚴肅,氣息一陣顯露,讓人覺得如坐針氈。


    “因果已斷,此式名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張景開口道。


    “張景,這招式太好用了。真厲害呀。”剛剛還在原處擔心張景的周尚閑,轉眼間便來到了張景的旁邊,一陣蹦跳。


    可是作為他們對手的常青就沒這麽開心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招的厲害之處便在於大型無差別攻擊。


    可是對手的克製之法居然是將它轉移出去,他深深看了兩個少年一眼。


    他的心中默想:就算他們施展了此招之後已然力竭,可自己也同樣是如此,不妨主動退場,反正一個人共有三次機會,避開此二人。


    想好之後,常青跳下台去,迅速調理呼吸。


    張景,周尚閑勝。


    贏得看似莫名其妙,周尚閑知道施展此術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鬆。


    沒有力量的獲取是不需要代價的。可聰明如周尚閑,在聽到張景招式何名的時候,他就懂得了張景為何要廣撒靈石。


    “是因為張景傻嗎?當然不是,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修行者,能活著都是需要腦子的。


    每個人成功的身後都是無數白骨鋪就。哪怕僅僅是一個築基修士,正常也有十數年乃至數十年的修道歲月。


    張景與人交友是起因,與人相識是結果。


    以交友為名結成因果,他廣施靈石是起因,人欲望起而得災難是結果。


    人道無公平但天道有公平。


    那些人得到了靈石而收到了颶風的懲罰,張景付出了許多的靈石而得以消災。


    這正是因果之道的一項最淺顯的體現——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乃是物與人的交換。


    施展了此術之後,代價便是手中因果線成群的消失,而且他的腦海中也遺忘了那些人的存在,仿佛大家從未認識過。


    見識了此招數的詭異,一時間也沒人嚐試登台,別的九處擂台倒是進行的如火如荼。


    正在張景跑神回憶颶風內的風景之時,一道快如閃電的背影登上擂台,站在張景背後,張景回頭一看,是他的師兄張白宗。


    “哈哈哈,師弟我來祝你一臂之力”張白宗哈哈大笑道。


    隨即他的氣息一變,赫然顯露出築基初期的修為,隻是有些氣息不穩,像是剛突破上去的。


    “我叫王白宗,當然,你們沒有猜錯,我來自中原王家,主脈之子,三年築基。”當他驕傲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氣場似乎全變了。


    由原本的溫和內斂變得驕傲狂暴,他的頭顱高高的抬起,全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他還刻意拉長了腔調。就連周尚閑都忍不住嘟囔了幾句:“有什麽好顯擺的。”


    王白宗確全然不在乎,哈哈長笑。


    “什麽,我沒看錯吧,這這這,又一個三年築基的?最近怪物怎麽這麽多,不符合常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和那個張景,都是徐長老的徒弟”


    中原王家,倒是如雷貫耳,不過聽說王家最近的處境,不是太好啊。


    “唉,這是這位徐長老第一次收徒,為人還算寬厚,估計是給了弟子不少好東西,這樣的好人隻怕是極少的嘍。”一群弟子在討論著。


    他們所言其實不虛,別看有個師徒弟子的名分,可名分也隻是名分罷了。


    在這個殘酷的修真界,資源是需要用拳頭搶的。


    自己用血汗乃至生命博來的東西為什麽要交給別人。誰也不會傻到說自己資源夠用。


    師徒之間,除了極少數人,遇到了那些真心教學,不辭辛苦的師父。剩下的絕大多數人和師父之間都是一個相互利用的關係。


    你才華橫溢,修道有大運,我與你結成師徒,對我現在或者以後有著一定的裨益,那我自然會用適當的代價來幫助你成長。


    可若是一事無成之輩,若有既定的師徒因果,那我就簡單傳授一下功法,生死各安天命。


    隨後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修行還沒空呢,還有空搭理你。


    有利可圖不管在什麽時候,才是人類之間關係真正能夠長久的所在。


    所謂情分什麽的,在這個世界是走不通的,隻有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


    像徐謙這樣的師父,其實是很奇怪的,這個世界挺瘋狂的,當然,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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