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宗猙獰的臉上寫著不甘與憤怒,對於他來說,這一腳是奇恥大辱,以至於讓他的道心都有些動蕩,也就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皇帝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用逍遙劍點破自己的指尖,原本晶瑩剔透的劍身頃刻間便換了顏色,化作魔神般的暗黑色,皇帝的金色眼瞳也隨著逍遙劍顏色的變化而變化。


    正當他醞釀氣息之時,一把碩大無比的骨鐮刀劃來,對著皇帝的脖頸處重重斬下,皇帝瞬間避開,手中劍招未停。


    剛剛避開陰道人的攻擊,齊風天侯的術法便接踵而至,無數道紅色的細線落在皇帝的必經之處,無論他落在哪裏,一定會沾染上這些細線。


    皇帝用靈力一震,暫時躲過了這些細線,此時,一道劍光閃過,皇甚至來不及躲閃,隻得匆匆提起嚴威防禦。


    紅毛輕輕的說:“清風化劍意。”


    皇帝大吼了一聲,他看出來,這紅毛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世上居然有如此劍招,將精氣神靈匯於一體,配合一些覺察不到的道,就連他都有些難以抵禦。


    皇帝重劍一甩,便讓紅毛連人帶劍一起飛了出去,紅毛昏厥退場,皇帝低頭,冷冷的看著自己胸口上的血痕,正在往下麵淌血。


    皇帝知道自己今日有些托大,戰鬥剛開始他便負傷了,他收起了所有的傲慢,眼前的敵人並不太好對付,饒是他這個修為,今日想順利走脫,恐怕都是一件難事。


    皇帝並不想就這麽放過紅毛,將逍遙劍一分為三,對著不遠處的紅毛頭顱狠狠斬下,旁邊幾位化神強者冷冷的看著,並不想救,反而在等待皇帝露出破綻,他們好一擊必殺。


    眼看劍尖就快落下,紅毛的劍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將紅毛的身體送到千裏之外,而它自身因承受了雙倍傷勢,幾近斷裂。


    一頭凶獸現出原形,化神境的修為展露無遺,穩穩的接住了掉落中的紅毛。它就是猛,皇帝一族於他們有恩,因此他並不打算出手,可眼前的好夥計負傷如此,而且劍碎,恐怕以後的路就很難走了。


    此刻,一輪大日浮現,無窮無盡的光芒紮進眾人眼中,這是黃靈台的拿手好招——馭靈,傳聞修至通天者,可駕馭對方體內道痕為己用。


    可是,這隻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藏在後麵,一本大書藏在無窮光源之後,伴隨著每一次的翻頁,天空都會出現一層變化,書頁翻盡,天空恢複了原本的色彩。


    看似什麽都沒發生,但皇帝剛剛幾乎消耗了三成的靈力來抵抗這一招。


    黃靈台的馭光之術十分了不得,皇帝在其中被屏蔽掉了所有感知,他隻能靠本能來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攻擊,那大書翻頁,要麽是上古凶獸,要麽是大能寶器,讓他印象最深的,還是一麵鏡子,鏡子中,有著與皇帝一模一樣的影子。


    廢了很大功夫,才把那麵鏡子打碎,看來,子舒也受了不輕的傷勢,這些化神,每個人都是竭盡全力在打,不敢藏私,他們深知皇帝修為的恐怖。


    皇帝大口喘著粗氣,就這短短一會,他已經消耗了超過五成的靈力,他甚至開始放大每一個毛孔,依次來達到更快恢複靈力的效果。


    可林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五道雷霆依次劈下,呈現出五種顏色,顏色逐漸變深,威力也越變越大。


    若是他可以施展出自己的幾招劍法,進入到“心一”狀態,那麽他才能真正展現逍遙劍的威力,能打也能治療,可王白宗似乎很了解皇帝的心理,每當他有提劍的意圖,便會被王白宗突然到來的攻擊打斷。


    可他並沒有氣餒,不斷攻擊的同時,還在尋找可以破局的機會。


    一直沉寂的李家老鬼給了皇帝這個機會,李家老鬼李世風,擅長養鬼捉鬼用鬼,所謂鬼,其實也就是人,那是人修行的另一種體驗。


    【閻羅經】中曾有講:人修至極者,可成仙,仙通靈,為陽神,粗略者,底下也,心術不正,詭極也,可為鬼,鬼有小大,小鬼多為精怪,大鬼盡是惡人。


    人惡,即是鬼。


    流傳的一直也有種說法,說,每個人都是鬼,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魔胎,人死後,有魔胎主領身體,便成了惡鬼,人就是最惡的鬼。


    不過這種說法很多人並不認可,他們把人比作高尚,正義,而把陰暗的鬼,多指精怪,把自己摘的幹淨。


    這李家老鬼,每一道攻擊都會有惡鬼伴隨,有些惡鬼龐大無比,且氣息紊亂,皇帝從袖中甩出一物,丟進了惡鬼的嘴裏。


    此物名為鬼神膏,是修行此道者不可多得的寶物,這半個拳頭大的鬼神膏,基本價值數百萬靈石,它的好處也在此刻顯現,那惡鬼迅速變大,不斷膨脹,氣息越來越強盛,惡鬼反噬,甚至反過來攻擊李老鬼。


    無奈之下,李老鬼隻能從靈台內放出全部惡鬼,專心致誌的收服這隻,如果收服成功,那對他的好處將是巨大的,李老鬼之所以此刻才出手,就是不想消耗太多,如今他倒是有了合理的理由可以退出這場戰鬥,保存力量,冷眼旁觀,豈不美哉。


    此時,無數個惡鬼四散在各地,一下子就把戰場中央的氣氛打亂。


    此時的皇帝也能專下心來,喚醒逍遙劍。


    他召喚來了一身金甲,用金甲者不能用術法,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全麵發揮自己的長處,哪怕消耗更多靈力,也要打開一個個口子。


    皇帝是真的很慶幸,若是張景沒有打破那所謂的結界,那就不會有他近身肉搏的機會,幾派聯盟大可在結界外利用遠程手段消耗皇帝的靈力,待他力竭時,便是他喪命之時,沒有結界,他的勝算至少上升了三成。


    趁著這時,他再次用逍遙劍點破食指,有了上一次的經曆,劍身在一瞬之間便化為暗紅色,體型也大了三倍不止,這一瞬間,皇帝臉上的頹勢一掃而空。


    一身金甲,一襲紅袍,皇帝以鬼魅般的速度到達子舒身旁,對著他的法器就是重重一劍,子舒重傷,暫時避退。


    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數十道劍影,圍繞著陰道人轉圈圈,圍而不打,正當他處於疑惑時,卻發現全身白骨密密麻麻出現了許多劍痕,這些劍痕大小不一,深淺不一。


    三吸之後,除頭骨外,皆破碎成渣,手中那柄碩大的鐮刀也在頃刻間化成齏粉,短時間內,陰道人再無戰鬥之手段。


    “接下來,該你了!”皇帝把目光放到齊風天侯身上,齊風再次化身為惡鬼,著一身婚服,卻畫著濃黑的妝容,使人不寒而栗。


    她的指甲鋒利無比,人們看上一眼,就會感覺到一股透徹的寒意。


    揮劍,收。齊風天侯的攻勢戛然而止,徹徹底底的暈了過去。皇帝抬起自己的右手,發現上麵有著一道不太清晰的抓痕,在他著金甲的狀態下,齊風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強了。


    他感覺到齊風天侯的狀態有些怪異,這個力量與她的身體格格不入,似乎並不屬於她,正因如此他才並沒有下死手,不然此刻的齊風已是一具屍體。


    黃靈台看著氣息恐怖的皇帝,竟直接舉起雙手,有些諂媚地說道:“我不打了,我退出,嘿嘿。”說罷,他便跳出了戰場。


    此刻,還站在戰場中央且有實力再戰的,僅剩四人。


    號稱千麵郎君的大府主肆拾,因出行在外總喜歡帶著各式各樣的麵具而聞名,傳聞說,他是因為太帥,所以才遮麵,也有人說是因為太醜,故不敢麵對。


    肆拾今日帶了一個笑臉麵具,麵具純白,眉眼彎彎,蘊含笑意,無鼻無嘴,代表無生機。


    他輕輕甩袖,當著眾人的麵,他似要翩翩起舞。


    他唱著歌,手捧著琴,身體以一種極度誇張的姿勢舞動,曲罷,人變,這九尊府大府主肆拾,原來竟是個女子!


    她抱著琴,細聲說道:“皇帝,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不卷入爭鬥,我們停止攻擊,隻要你自囚三十年,不參與三十年後的那場戰鬥,三十年後,你依舊是皇帝!”


    皇帝接過她的話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朕,就此當一個受宗門製約的兒皇帝嗎!好一個算盤,我若答應,三十年我必陷入無盡質疑中,到時你們羽翼已豐,且三十年後的那場大鬥,保不齊就會出現一個近道境,到那時,還會有人在意我這個皇帝嗎?”


    “不能承天命而受製於人者,假帝也!”


    肆拾惋惜地說道:“既然,皇帝心意已決,那便,行事,聽命吧。”


    說罷,肆拾往後一退,盤膝坐下,對著遠方,就開始撫琴。配著琴聲緩緩道:“我自修行起,便習有三曲,這第一曲名為——半遮麵。”


    盡管皇帝在第一時間就封住了五感,把全身心交付給了逍遙劍,可他的身形還是變的有些遲鈍,既如此,他索性站在原地,雙目緊閉,陷入沉思。


    就在此時,在戰場的一側,身為絕對主力的林金卻直接退出了主戰場,他收到了一份來自林元初的傳音,使得他必須第一時間調整氣息,以應對之後的大戰。


    皇帝回想到了自己尚年幼時,無論拿起哪一把劍,無論練的是何等困難招數,在他手裏都顯得是那麽的輕鬆。


    要說他多愛劍,那自然是無稽之談。可直到他遇到了那個人,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李遙。


    初遇此人時,他腰上掛著一把劍,手裏拿著酒葫蘆,喝的醉醺醺的。劉望(皇帝本名)被那把劍吸引,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饒有興趣地問道:“可否把這把劍賣給我!”


    劉望兩眼放光,他覺得這把劍似乎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


    豈料那男子喝的醉醺醺的,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沒辦法,為了等那人清醒,劉望一直等了兩天兩夜。


    那男子終於醒了,用他那細白的手揉了揉揉眼睛,問道:“你誰啊?”


    劉望曾經見過很多劍客,但他們的手都不是李遙這種的,他覺得既然眼前之人不是劍客,那麽自己得到這把寶劍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什麽,你說買劍?”李遙驚訝的幾乎都要跳起來,隨即把頭搖成撥浪鼓道:“不行不行不行,師父要是知道我把劍賣給你,不認我這個徒弟了怎麽辦,不行不行不行。”


    見那人雖態度堅決,但也並非毫無機會,他還是搭話詢問道:“哦?你師父,是誰呀!”


    “要說我師父呀,可謂是最厲害的人了。”說罷,李遙狐疑的問道:“你不會是我師父假扮的吧,來試探徒弟的?”


    劉望無辜的搖了搖頭。


    李遙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也是,要是我師父的話,聽到我的奉承之言,早一腳把我踹下山了,根本不會多聽我說一句。”


    李遙點著劉望的頭,他比劉望高很多,假意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把劍,是不能給你滴,師父說,我是它的這一任主人,在我死後,要給他找下一世的主人,咱倆是同輩的,你沒戲了。”


    劉望聽後有些失落,還是吐槽道:“你又不是一個劍客,這把劍跟你就浪費了!”


    李遙一點不孬,又指了指劉望的頭,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天底下,隻要是個寶貝,跟著我就不會浪費!”


    劉望吐了吐舌頭,轉身離去了,就當自己的這兩天喂了狗,嗯!喂了狗。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把劍。


    他走到一半,聽到劍鳴的聲音,他好奇地去看,發現是那人又喝醉了,用兩手甩著劍舞來舞去。


    劉望於是又掉頭回來,仔細觀察,發現這其中大有神韻,若好好觀摩,估計是個不錯的劍招。


    劉望高聲問道:“我可以看嗎?”怕那人沒聽清,趕緊又重複了一遍。


    那人未做回答,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施展那個劍術。


    李遙對劉望很滿意,不驕不躁,又有定力,悟性極好,且為人方正,沒有心機,雖然他當不了自己師弟了,可他露兩手還是可以的。


    畢竟,這可是他研究出的,最驕傲的劍術,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門劍術會在日後綻放出多麽耀眼奪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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