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無意間得聞你們提及家父……”


    洛西風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麽?提起洛景天的時候都是半柱香以前了吧!


    我推開軒轅野的身子,男人多是好麵子,抬手蹭了一下臉頰然後故意往前走了幾步,始終背對著洛西風。


    “即便洛先生在此,本王也還是那般說。”


    洛西風微微扯著唇角笑道:“看來,除了盡心盡力為你鏟除臨安城的妖邪之患外,我們還真是沒別的選擇了?”


    “阿黛剛剛還在說,洛先生常教誨她本就以除妖斬惡為己任。”


    “那是我爹的想法,不是我的。我隻是覺得教徒弟太麻煩,幹脆照搬一些連我都不愛相信的冠冕堂皇,來騙騙她罷了。”


    “是麽?那麽洛先生的想法又是什麽?不為名利,不為錢財,那你憑什麽願意——”


    “為了自己重要的人。”洛西風答:“天行有常,世道為仁。人人都有重要的人,需要守護。庇佑,不懼犧牲。久了,便行之為道。所以在下此來僅僅是想讓臨王殿下放心,這件事我管定了。那是因為我娘親當年的死因似與這一係列怪事有牽連。卻並不表示,我洛西風至此成為你臨王軒轅野的門客誌士。我隻在乎真相,不在乎幕後主使。臨王有心逐鹿也好,無意冠冕也罷。我和我的徒弟,並無興趣卷入。”


    言罷,洛西風上手便擰住我的衣袖,生生把我拖出院子。


    “師父!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抖了抖滿袖的香灰,回頭望了一眼白挽鋪天的別苑。


    “你跟臨王,是不是走太近了?”


    “嗬,洛西風你在吃醋麽?”我笑。


    “逢人多留三分地,不可全付一片心。”


    “臨王新喪妻妾,一時悲傷難禁,我安慰他幾句不是人之常情麽?”


    我跳上前兩步,輕輕拉住洛西風的衣袖:“師父,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流淚,是因為你天生就比別人心硬麽?”


    “心硬心軟,跟流不流淚沒有本質的關係。”洛西風鬆開衣袖:“一個人,既然選了他要爭逐的路,就勢必要麵對一些難以承受的代價。既不值得同情,也不需要同情。”


    長發甩出一縷熟悉的白梅香,洛西風的身影瞬移到我之前半丈。我早就習慣了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追隨,卻隻有這一次,我隻想在原地喊他。


    “洛西風,所以在你看來,黎疏的悲劇也是不值得同情的咯?誰叫她愛上那麽危險的男人?那麽你是不是同樣覺得,唐芷活該,我也活該?唾手可得的東西,從來都不值得珍惜。洛西風——”


    我緊抿著唇,勉強著腳步追了幾寸:“萬一有一天,我也出點什麽事。你……不會後悔麽?”


    洛西風站住腳步,猶豫須臾:“那,我不會讓你出事。”


    “洛西風!”


    “捉妖的事,我會跟臨王的人再去商量部署。這幾天,你隻管好好陪著阿寶和彎彎便是。”洛西風抬手撫了下衣袋,丟出一隻精巧的荷包,被我接個不偏不倚:“喜歡什麽拿去買,不夠問我要。但是不要再收別人的錢財。”


    “洛西風……洛西風!!!”


    站在院子中央,我衝著他消失的背影大喊:“你分明就是吃醋,怎麽就不肯承認!你這混蛋!”


    ***


    三天後,黎疏下葬。完全按照正室王妃的規矩來安排,烏漆棠木棺從正門出。要知道,當初她的婚轎可都還沒有從正門抬入。


    她的遺容被保持的很好,脖頸上猙獰的傷口被一塊翠綠的祖母石遮蓋。


    軒轅野告訴我說,這條項鏈是他已故的母妃留給他的。本叫他留給正室的嫡長子,一代代傳承。


    可是這一次,他卻毅然決定將此物陪葬。


    他說他半生戎馬,不比宮中王侯顯貴。也拿不出太多奢華之寶,這是他唯一能給這個女人的了。


    “彎彎怎麽樣了?”我端著新熬好的粥,往院子裏送的時候正好碰到阿寶。


    “還是不吃東西,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唉……”眼看阿寶寫滿臉‘女人真麻煩’的潛台詞,我無奈苦笑。


    “她跟她哥哥相依為命這麽久,一時難以走出悲傷也是常情。”


    “可是她修為太淺,我怕……”


    阿寶的擔心也正是我的擔心。彎彎畢竟隻是個修為不高的小妖,這麽長時間來一直留在城鎮裏,再加上心傷氣結,很難再渡天劫。


    “我進去勸勸她。”拍拍阿寶的肩膀,我剛要抬腿進門。就覺得身後白影恍惚了一下——


    “阿寶!”我攔臂扶住他,差點就弄灑了手裏的粥。


    “你怎麽了!”我嚇壞了,按住他急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啦。”蘿卜臉色不太好,但依然強打著精神衝我笑道:“彎彎不肯吃,我就陪著她。唉,餓的。”


    “白癡。”我摸出一塊綠豆糕塞到他嘴裏:“這幾天我呆在夥房裏潛心研究,好不容易做出跟莫潯爺爺差不多口感的了。洛西風還沒吃到第一口呢,算你有福!”


    “真新鮮嘿!”阿寶一蹦一跳地跟我進來:“不過這幾天都沒見到洛先生人,他去哪了?”


    “他跟著臨王一塊去汶水河那裏部署了,說是一定要盡早把白唇魚抓回來。”


    “哦,我昨天在院子裏聽人說,有個邊陲守軍帶人來見臨王。好像叫——”


    我點點頭,說這事兒我也知道。


    “那人叫黎照,是黎疏的哥哥。黎家祖上本是開國元勳,可是從曾祖父那輩開始逐漸落末。她父親也隻在朝中做個工筆小吏,不得大勢。倒是有個兄長,年少英武,常駐西南邊陲。聽說,太子曾有意拉攏,並放出各種陰風。說黎疏在臨王府不得寵,多年未有所出。可是現在黎疏出事了,各種證據尚未浮出水麵,但從動機上來看,難以讓人不懷疑——這幕後元凶怕是衝著臨王而來。所以……”


    “所以黎疏的哥哥要來討說法了?”阿寶揉了揉腦袋:“敢情這朝中的水,這麽深?”


    “人雖無妖之神力,且壽命短淺。但相爭之心堪比魔神。”我說:“別管這些了。黎照此來是為了給妹妹報仇與臨王達成協議,如果查清事實真的與太子一派有關。他願親帶手下十萬兵將歸於臨王。


    為免多生事端,我們與彎彎還是少露麵為妙。”


    阿寶點頭同意,隨即跟著我一同進屋。


    “彎彎!你要去哪?”


    橘衣少女已經下地,正蹲在床邊打包小小的行囊。我放下粥碗,幾步跑上去。


    “阿黛姐姐,阿寶哥哥,彎彎正想要跟你們辭行。”幾日下來,女孩消瘦了一大圈。明澈的大眼睛更加突兀,不哭的時候都像是垂淚欲滴。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我無以為報。哥哥說,受人恩惠必要報答,可是我現在又小又弱,留在這裏隻會給你們添麻煩。而且王妃娘娘的死……”


    “彎彎,這些跟你沒關係。王爺是個明事理的人,也並沒有將此仇遷怒於你哥哥。”我扶著女孩的小肩膀,將熱騰騰的粥遞給她:“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修行。否則你看,阿寶陪著你一起挨餓,都快成蘿卜幹了。”


    彎彎抿著嘴笑,笑著笑著就滾了兩顆淚水融進粥碗。


    “阿黛姐姐,替我向王爺說聲抱歉,彎彎就不去打招呼了。哥哥以前最是擔心我,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我想要去昆侖山潛行修行。以後。若有機會——”


    女孩把眼光投向阿寶,我識趣地看了看滿臉通紅的白蘿卜,然後退身出去了。


    願世間所有的約定都不成空,我恨隻恨當初抱著蘇硯在烈火之中,尚且不曾許下來世的承諾。


    “怎麽站在院子裏?”肩膀上偶然被著了一下,我嚇得一個激靈:“師父你怎麽回來了?”


    “凡事皆不是一蹴而就的,陣已經布好了,就等白魚落網。”


    洛西風往房內張望了一下:“怎麽?小兩口這就要分別了?”


    我說你有點心行麽?人家兩根蘿卜正傷感著呢。


    “彎彎道行太淺。再留在城鎮之中接觸汙濁雜氣隻怕要荒廢了。離開也好。”洛西風說:“從汶水河源的中心區域著手,我們已經找到了被兔妖白痕埋藏起來的大量墨靈石。現已經全數歸於汶水河地脈,很快就能修複河道,引水灌溉了。”


    “那樣最好了。”我想了想,說:“馬上就要七月份了,若能趕上最後一批灌溉季,臨王這裏也不至於太難交差。”


    “你好像挺關心軒轅野的嘛?”洛西風抬手擰住我的魚鰓子。


    我的臉頰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被掐的還是心裏燥的。甩開洛西風的手。我說咱們吃住都在人家,漠不關心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有什麽說不過去的,不是在為他賣命麽?”


    我笑了:“師父,你當我不知你的算盤?排陣布法都是你在運籌帷幄,抓妖怪的危險事可是都交給臨王的人了。你會輕易去賣命?認識你這麽久,也就上次為了救周文斌見你做了一次傻事罷了。師父,你是不是隻有為了我才會——”


    “你想多了。”洛西風轉身就走。


    也不管人家阿寶和小胡蘿卜這會兒正淚汪汪地惜別著呢,男人推門就進去:“天下無不散筵席。過了七月便是大暑。唯有山中涼野之處才好避。阿寶,既然你也舍不得,怎麽不陪著一起走?”


    兩隻小蘿卜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推開對方。阿寶瞪了瞪眼:“你當我不想啊?可是彎彎不同意……”


    “阿寶哥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哥哥也對我說過,依靠別人的照顧,自己就永遠也不能長大了。哥哥不在了,我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小姑娘擦幹淚水,笑靨清甜:“你們放心,等我渡過天劫一定會來找你們的。阿寶哥哥,等我哦。”


    彎彎衝我們幾人深深鞠了個躬,藉著夕陽的餘暉,一個猛子紮進鬆軟的泥土裏——


    真是個奇葩的告別儀式啊!


    “阿黛,我這……算是被人甩了麽?”阿寶愣了半天,才緩緩搖過頭對我問。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聳了下肩膀:“灶房裏還有吃的。你要麽?”


    “唯有美食不相負。”蘿卜呲溜一聲,鑽走了。


    我跟洛西風對視了一下,確認兩隻蘿卜都鑽遠了才大著膽子問:“師父,你覺得以彎彎這樣的狀況,能順利渡過天劫麽?”


    “世間萬草生靈,最終得以修成正果化人形的畢竟少之又少。個種困難重重,無人可以預見。”洛西風答:“所以,大家相處點到為止。各安天命無需誇張記掛。”


    “說的輕巧,那是因為你沒有嚐試過心裏裝一個人的感受。”我把粥碗收好,準備去灶房:“洛西風,我發現我開始同情你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愛一個人牽掛一個人的那種滋味,痛且執著並快樂,你看你雖然長得漂亮,但人生不完整唉。”


    啪嚓一個栗子爆又砸我腦袋上了,洛西風輕哼一聲:“是為師該同情你。”


    “同情我?”


    “恩。因為你被罰抄寫師尊道十遍,明早交給我。理由是,直呼為師名諱,且言辭猖狂。”


    我:“……”


    洛西風你大爺的!


    當天晚上,我一邊對著鏡子拭胭脂,同時瞄著邊打瞌睡邊幫我抄罰寫的阿寶:“喂喂,才什麽時辰就困了?”


    “阿黛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彎彎剛剛走,我這還傷著心呢。”


    我說你怎麽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我就是因為怕你不習慣,晚上睡不好,於是才故意找點事情給你做做。”我用白帕子擦去臉上的紅暈,有點煩躁:“阿寶,你說我用這個顏色合適麽?”


    “合適,你本來就是紅色的鯉魚,塗雞血都合適。”阿寶四個觸手齊齊開工,雖然抄出來的東西已經近乎鬼畫符了,但我一想到明早能看到洛西風什麽樣的表情,心裏就很爽。


    我已經有多久不曾化妝了?嗬,洛西風從沒說過他喜歡我淡妝還是濃抹。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但是明天是臨安城這邊的風俗年節,叫‘畫彩節’。在這一天裏,凡是年輕未婚的女子,都會穿上色彩特別豔麗的衣服,在臉頰上畫上漂亮的花紋,招搖過市。


    我想,比起中原地區內斂低調的女德之風,這樣的節日也隻有地處邊陲,民風坦率的地方才會有吧。


    以前我和奈何常常一塊去逛,不過是圖個熱鬧罷了。


    “想不通你要去湊這等熱鬧幹什麽。”阿寶嗬欠連天的,一會兒晃晃頭,一會兒撓撓背:“人家未婚的姑娘在這一天上街過市,什麽意思你看不懂麽?”


    “我也未婚啊。”我在眼角下貼了一片丹紅的桃花瓣,橫豎又覺不滿意。


    “可是你心裏裝著洛西風,身後又追著軒轅野,身旁還有我這麽個風流倜儻的忠誠衛士——”


    “一個逃婚的,一個死了妻子的,還有一個剛剛跟別人海誓山盟的。”我一氣之下把畫筆摔了:“我就不能去找幾個像模像樣的男人麽?非得在你們這群良莠不齊裏磕死?!”


    “阿黛,洛西風是不是真的拒絕你了?”


    “拒絕就是拒絕,還分什麽真的假的?”我拄著下巴,對鏡自怨自艾:“阿寶,我長得一點都不好看麽?雖然沒有前世梅妝那般傾國傾城——”


    阿寶噗的一聲,笑出一口茶水:“你要不要臉啊!哪有人誇自己傾國傾城的!”


    “事實嘛!你又沒見過我以前的樣子——”


    我撩起個桃木梳就往他身上丟。蘿卜一口給咬住了。


    “我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蘿卜了,你別跟我打情罵俏的。”阿寶斜著眼睛瞄我。


    我怒道:“敢情一方有人愛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是不是!”


    篤篤篤,三聲敲門響。


    “阿黛,你在裏麵麽?”


    軒轅野?!


    我趕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理了理鬧花的鬢角,起身去開門。


    “王爺,你找我有事?”


    黎疏的頭七昨天過的,但是軒轅野依然沒有換下這身厚重的白紋黑服。按照一般的規矩,皇家子嗣並沒有為側妃守忌的說法,但我覺得他這個人凡是隻按情義走,不取規矩來。


    “沒什麽,隻是一個良莠不齊的男人,想問問你……明天要去‘畫彩節’麽?”


    我黑著臉:“軒轅野,你在門外站多久了!”


    “我偷聽有前科,所以不會像某些人一樣不好意思承認。”


    “臨王殿下。你是在影射我麽?”身後輕輕飄過白梅香,如果不是親自確認過洛西風是有體溫的生物,我一定更相信他是個鬼。


    “洛先生果然聰明絕頂。”


    “臨王過獎。”


    我覺得氣氛貌似有點不對,趕緊躋身上來:“那個,你們這幾天都忙得不見人影。白唇魚有下落了?”


    “洛先生神機妙算,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本王自是無需太操心。”


    “還是王爺用兵有道,山人不敢居功。”


    我:“……”


    “阿黛姑娘,明日是臨安城世代風俗節日‘畫彩節’,你初來乍到,可願意去街上同遊?”


    “王爺,如果我沒記錯,尊府側妃昨日才過頭七吧?難道這樣張燈結彩的節日,不該出令暫消麽?”洛西風上前一步攔在我身前。


    “畫彩節由來已久,本為祭奠護佑民生的畫神的大典。豈能因本王一家之喪,奪民之所樂?”軒轅野突然伸手。把我從洛西風身後又給拉了出來。


    “阿黛不是初來乍到,這等節日見的多了,與上元中秋並無大異。”洛西風看了我一眼:“況且她身為一條修行千年的錦鯉,每日都有功課要做。王爺若想要體察民生民情,要麽在下陪您一塊去?”


    “洛先生,阿黛雖然是你的徒弟,但交什麽朋友做什麽事,不用樣樣經你同意吧?”軒轅野指了指我臉上的桃瓣貼花:“何況,阿黛分明就是已有準備——”


    我靜靜地吞咽了一下,不怎麽敢看洛西風的眼睛。隻好悄悄地說:“師父,以前我也一直回去‘畫彩節’上逛市的嘛。都……都是跟著奈何姐。”


    “王爺聽見了麽?我家徒弟自有姐妹相伴——”


    “可是奈何姐還在月子裏。”我又補了一句,洛西風的眼神也對我補了一刀。


    “好,你去好了。本來為師想著近日來忙於要事,鮮少陪你說幾句話。正好有個機會,咱們去茶館把上回的說書聽聽完。既然你已經有安排了,那我回去睡覺。”


    洛西風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麽?!


    那邊軒轅野似乎也覺得跟這樣的人爭執實在是有損形象。於是向我輕輕點了下頭:“沒關係,阿黛既然不是第一次來臨安城了,一切自便就好。是我唐突了,告辭。”


    “唉!”我這一肚子的火啊,蹬蹬跑進門,衝著正在桌案前坐的跟個佛似的阿寶撲上去。


    這會兒蘿卜已經抄完了,變了人形正拄著腮幫子打瞌睡呢。


    “你們都別吵了,誰要去的自己去,我反正約了阿寶!”一掌拍在蘿卜的肩膀上,我覺得自己可有麵子了。


    “那我派馬車送你。”軒轅野說。


    “那我回去睡覺。”洛西風說。


    “不過……”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他好像不怎麽願意的樣子?”


    看這阿寶一副便秘的臉色,我氣不打一處來。上手扭住蘿卜的衣領,將他提到我耳邊:“死蘿卜,給我點麵子……”


    蘿卜不說話,笑的很汙很詭異,然後兩行鼻血瞬間滴下來。嚇得我手一鬆,直接把他扔地上了。


    不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胸脯麽!至於——


    “阿寶?”


    倒地的蘿卜沒有馬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在地上掙紮了幾下,最後不動了。


    我嚇壞了,趕緊撲過去抱住他:“阿寶!阿寶你怎麽了?別嚇我啊!”


    “你剛才,打傷他了?”洛西風一邊切脈一邊問。


    “廢話!怎麽可能!”我急的快哭了,手忙腳亂地找帕子。但見這蘿卜的臉蛋已經白的像屁股一樣了——


    “該不會是因為那小姑娘離開了,一時氣結?”軒轅野說:“其實你們不用這樣,兔妖白痕的事與她無關。獨身一個姑娘家就這樣不辭而別,倒讓我覺得過意不去了。”


    “你廢什麽話,他是中毒了!”洛西風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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