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花蕊突然神秘兮兮的跑了進來,身上還夾帶著些許的雨水氣息。


    “來了。”蘇景低著頭翻書。花蕊微微喘著氣。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才小聲在蘇景耳邊道:“皇後娘娘有密信。”


    皇後?慕容然?


    蘇景放下手裏的書,看著花蕊手裏遞過來的紙條:“你們怎麽可能接觸?”


    花蕊微微抿唇:“畢竟這後宮還是皇後娘娘在管著。”


    蘇景將信將疑。慕容然應該恨了自己才對。若說她會不計前嫌來幫自己逃出去,可能性不大。


    正在猶豫間。門外忽然傳來些許聲響,蘇景接過紙條收好。轉眼便看到蘇墨已經走了進來,一身明黃的龍袍。他緩緩靠近。蘇景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龍涎香的味道。


    “皇上。”花蕊行禮。


    蘇墨看了一眼花蕊,揮手讓她退下,花蕊猶豫的看了眼蘇景。蘇景卻隻是微微點頭。


    “這幾日可還好?”蘇墨在蘇景身邊坐下。


    “每日如同一個廢人一般在這小小宮殿裏。你覺得很好?”蘇景嘴角勾起淡淡的諷刺。


    蘇墨麵對蘇景的諷刺。隻是溫和的淡笑,似乎絲毫也不放在心上:“外麵剛下過雨。天氣正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不了。”蘇景翻著書頁:“籠中鳥兒不需要知道外麵風景有多好。”


    蘇墨看著蘇景。袖袍下的手微緊,卻隻是笑著點了蘇景的穴道,起身將她橫抱在了懷裏:“朕的江山都是你的,你若是籠中鳥,那這萬裏江山裏的臣民便也是陪著你的鳥兒。”


    蘇景銀牙微緊,渾身已經動彈不得隻能由著蘇墨抱著走出了宮殿。


    外麵的風景的確好,暖春了,桃花早已經歇了,剛下過雨的地上滿是粉紅的桃花,點綴著一旁的綠草。微風拂過,夾雜著泥土的氣息,叫人覺得渾身都是舒服的。


    “以前你喜歡風信子,我便叫人去南邊運了百株過來,現在開了花,真是觀賞的時候。”蘇墨抱著蘇景到了一片花田前柔聲道,蘇景抬眼,看到他長兒卷翹的睫毛,恍惚間竟覺得他還是當年那個少年。


    微微閉上眼,隱去心中的憤怒,蘇景知道,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怎麽,不喜歡嗎?”蘇墨看著蘇景閉上眼睛,以為她不喜歡。


    蘇景睜開眼睛朝那花田看過去,紫色紅色,黃色粉色,姹紫嫣紅,花團錦簇,她以前是愛這五彩的花兒,可是現在看著,心裏卻沒有任何的想法了。


    “若是不喜歡,我便讓人全部拔了,種上你愛的,如何?”蘇墨繼續道,旁邊的太監會意,直接揮手,立即便有一群小太監上前,生生拔除了所有的花兒。


    蘇景隻覺得眼睛裏有些生澀,蘇墨這個舉動算是警告嗎?她若是不聽他的,他便要除去她所有曾經愛的東西。


    “是不是有些累了,不若去前麵坐坐吧。”蘇墨低頭看著懷裏的蘇景笑道。


    蘇景眨眨眼睛算是應答,接著蘇墨便抱著蘇景到了不遠處的涼亭裏將她放下,解了她的穴道:“我正在派人尋找你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頭和她手裏的孩子。”蘇墨忽然道,原本看向遠處的蘇景立即回頭:“你想怎麽樣!”


    蘇墨看著終於有了反應的蘇景,輕笑起來,白皙的臉上透著紅暈,清澈的眼睛裏滿是笑意:“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讓他們回到你身邊而已,看著你總是不開心,我也很難過。”蘇墨輕輕說著,垂下眼簾隱去麵上的痛苦,解了自己的披風起身蓋在了蘇景身上:“外麵涼,小心著涼了。”


    蘇景手心微緊:“秦敘白,我不欠你的!”


    蘇墨微微一怔,嘴角滿是苦澀:“是啊,是我欠你的。”蘇墨抬起手想要去揉蘇景的頭,看著看著蘇景因為憤怒而緊握著的拳頭,伸手拉住她的手:“景兒,陪我走走吧,好久不曾這般悠閑了。”


    蘇景皺眉,想要掙脫可是渾身都沒有力氣。


    蘇墨笑起來,伸手拉起蘇景將她攬在懷裏,緩緩往花園外的一條幽靜的小道而去,後麵的太監丫環們想要跟上來,蘇墨卻隻是揮揮手:“朕想跟蘇妃兩人走走,你們不用跟著。”


    蘇景任由蘇墨攬著,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力氣能夠掙開。


    “這幾日朝堂的事情特別多,所以這一段時間都沒怎麽來看你,你會怪我嗎?”蘇墨笑問道。


    蘇景淡淡看著前麵的路,不想回答。


    蘇墨似乎料到蘇景會是這般,淡笑:“我明白的,你怎麽會怪我呢。”因為你根本就不在意啊。


    “還記得當初,你總喜歡在殿裏跑來跑去的,脾氣也大的很,當時那麽多皇子,也獨獨你的脾氣最大了,他們居然會怕到不敢惹你。”蘇墨笑著回憶,蘇景卻記不起來了。


    “還有這些花草,你來的時候也開得正好。”蘇墨笑著停在一旁,彎腰摘了一朵鵝黃色的小花,順手就戴在了蘇景的耳旁,看著嬌豔的花,再看看如畫的人,蘇墨朗聲笑了起來,蘇景聽得出,是很舒心的笑。


    “這便是你接近我的原因是嗎,因為在你小的時候,我莽撞的幫過你?”蘇景忽然開口,耳旁鵝黃色的花傳來縷縷香氣,卻讓蘇景皺起了眉頭。


    微涼的風吹來,蘇墨愣了愣,笑著轉過頭去,攬著蘇景繼續往前走:“你果真是不記得了的,不過還好,我還記得,所以我不會勉強你,我也不舍得勉強你。”蘇墨喃喃說著,似乎像是在告誡自己一般。


    蘇景的身子是微微泛涼的,而蘇墨的也是。


    前麵就是轉角了,旁邊似乎曾經有一個湖泊,但是現在已經被填了起來,因為上麵的泥土還是鬆軟的。


    “等到孩子找回來了,我會想對待親生孩子一般待他的,若是你願意,這皇位也能給他,隻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可好?”良久,蘇墨才突然說著這麽一段話。


    蘇景微微蹙眉,想要掙開,卻被蘇墨攬得更緊。


    “我可以不怪你害了我的第一個孩子,我也可以不怪你將我囚禁至此,但是秦敘白,你我的所有情誼已經全部被此耗盡,算我求你,放過我。”蘇景開口說著,語氣很平靜,卻帶著所有的祈求。


    蘇墨攬著蘇景的手臂更緊,蘇景沒看到的是,他眼眶裏的濕潤。


    “我不會讓你走的。”蘇墨狠心說著:“你累了,我送你回去吧。”說完轉身點了蘇景的穴道,將她小心的抱在懷裏,轉身徑直往來的方向而去。


    他怎麽會放她走,他沒告訴她,為了她,他已經等了兩輩子,若是無她,活著的意義他早已經沒有了!


    蘇景痛苦的閉上眼睛,今天一這番話,注定她隻能跟蘇墨為敵,盡管她不願,但是誰若是再敢威脅她的孩子,她絕對不會放過!


    太監宮女們遠遠的看著麵色冷峻的蘇墨抱著蘇景回來了,忙躬身退在一側。


    蘇墨平靜的抱著蘇景回了殿裏,將她溫柔的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薄被:“今日你也累了,先歇會兒,遲些我再過來陪你用膳。”


    蘇景閉著眼睛不曾說話,她對蘇墨已經完全死心,固執如他,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會放手。


    見蘇景如此,蘇墨淡淡笑起來,吻輕輕落在她的眼睛上:“景兒,永遠也不要想著逃離我身邊,不要逼瘋我。”蘇墨在蘇景耳旁輕聲說完,手指輕輕撫了撫她耳際的頭發,轉身便渾身冷然的離開了。


    走出大殿,蘇墨渾身都透著一股殺氣。


    “皇、皇上,皇後娘娘求見。”有太監過來戰戰兢兢道。


    蘇墨冷冷看了一眼小太監:“不見,讓她安分點。”說完,提步便要離開,卻在半路忽然停下,彎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朵黃色的小花。


    那一瞬間,就連遠遠跟在後麵的太監們都感覺到了,蘇墨看都那朵小花時,周身的冷肅全部化作了綿綿柔情。


    皇宮外,水禾還在一家一家的找著百裏容錦的身影,而身邊忽然掠過的馬車卻嚇了她一跳:“怎的跑這麽快,也不怕撞著人。”水禾嘀咕了一句,又轉身進了一家酒樓去找人了。


    馬車前駕著馬的人遠遠聽到這聲音,猛然回頭卻看不到自己以為的身影,麵色微沉。


    “快些,他餓了。”馬車裏傳來催促的聲音,田全無奈的歎口氣,他英明神武的王爺什麽時候成了奶爹了。


    “爹……”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馬車裏端坐著的人一驚,驚喜的看著一旁墨荷抱著的小孩子:“你說什麽?”


    蛋蛋眼睛一彎,張開嘴露出小門牙:“爹、爹……”模糊不清的喊聲,就連墨荷都聽了半天,百裏容錦的眼裏卻滿是興奮。


    “把孩子給我。”百裏容錦朝墨荷伸出手。


    墨荷看著一臉冷肅但是眼睛卻在冒光的百裏容錦,眼神閃了閃:“王爺,您忘了他前幾天才尿在您身上過?”


    百裏容錦手一僵,想要收回手去,蛋蛋卻不幹了,往墨荷懷裏一坐,嘴一張就開始不滿的哇哇叫了起來,還含含糊糊的喊著爹。


    玲瓏在一旁撇撇嘴:“這哪裏是個孩子,分明是個人精。”


    墨荷怎麽哄也哄不好,蛋蛋隻知道把肉呼呼的小手衝著百裏容錦伸過去。


    百裏容錦不滿的看了眼墨荷,將孩子接了過來,僵硬的哄著。


    墨荷很無辜,看著一到百裏容錦懷裏就安分了的蛋蛋,哭笑不得。


    “王爺,到了。”馬車忽然停住,外麵傳來田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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